葭萌关内,留守的孟达、霍峻按照刘禅的指示与蒋琬、郭淮、法正三人组成了临时指挥小组。当魏延大破魏军的消息传到葭萌关时,众人一片欣喜,纷纷拍手相贺,庆祝首战大获全胜。
是夜,在众将和军士们按照日常排班巡逻时,一只褐色的信鸽趁着月色飞到了葭萌关内的一座府宅中。
府宅中一所房间的青衣人倚窗起身,将信鸽招引至手臂之上,然后将其脚腕上的铜管取下,随即将信鸽又放飞到了空中。
看着信鸽隐入黑暗中,青衣人转身来到灯下,赫然竟是法正。
对着微弱的烛光,法正看着书信上的内容,嘴角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看完传信,法正将书信就着烛火燃尽,捻起桌前的一张绸绢,龙飞蛇走的写完几行字,将墨迹吹干后,装入自己的袖中,起身吩咐侍卫道:“来人,备车,与我前往孟达将军府邸。”
夜过一更,法正乘坐的牛车来到了孟达的住处。
揉着惺忪的睡眼孟达身着粗布内衣在内室接待了法正。
端上茶水,孟达打着哈欠挥手将下人遣去。待到下人一走,更才还睡眼朦胧的孟达瞬时间神采奕奕。
坐直了身子,向法正道:“不知孝直兄前来有何指教?”
“孟将军,深夜前来打扰你休息,法孝直在此先行谢罪了,”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有成都故人来访,托我将此物尽快转交给孟将军。”随即将袖中的书信取出。
“噢?”孟达疑惑的看着法正,接过书信并没有先行观看,而是向法正问道:“不知故人为谁?”
“孟将军何不先行查看书信,便知一二了。”
孟达将书信展开,慢慢的将书信看了一遍,随即不动声色的将信拢入袖中,向法正问道:“我已知之,还望孝直兄教我。”
法正轻轻的摇摇头,向孟达道:“孟将军只是将此书信看了一遍,就求教于我,于理不合吧?再说,法孝直一介书生,哪里敢教授孟将军。”
孟达紧紧的盯着法正,过了好半晌,看法正仍然不慌不忙的与自己对视着,才道:“信中之事我自然知晓,想必孝直兄也已经浏览,”看着法正微微笑着的脸,“此事已经明了,若孝直兄能够给我答案,孟达不胜感激!”说罢,起身下跪。
“不可如此,”法正连忙起身,将孟达扶起,两人相携来到座位之上,法正在孟达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看孟将军如何处置。”
孟达斩钉截铁的说道:“孝直兄尽管说来,孟达定会全力以赴。”
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牛尾杵,法正凑到孟达的耳边轻声的耳语了一番。然后道:“不知孟将军可能办到?”
孟达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神色之间也是犹豫不定,过了片刻,才咬牙道:“既然孝直兄说的如此透彻,那么孟达只有放手一搏了,”稳了稳有些发青的面色,道:“还请孝直兄转告故人,我必定全力以赴完成此事,也请故人遵守诺言。”
法正哈哈一笑,道:“故人的能力想必孟将军也知道一二,况且他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一点想必孟将军比我要清楚吧。”
看看孟达点点头,向其告辞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况且准备时间充足,不在于一时半会,孟将军可尽情利用自己的手段准备,只希望故人提出要求时孟将军不要推辞才是啊”,顿了一顿,才说道:“故人不需要知道孟将军如何准备,只是要看到孟将军行事的结果。”
说罢,站起身来,向孟达拱手道:“夜色已深,孟将军早些歇息吧,明日我等还要按照少主的安排行事呢?”不待孟达回话,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孟达一人呆呆的看着空中月牙般的月亮。
魏延大胜魏军的消息同样传到了镇守巴西的张飞处,看着捷报飞来,张飞那颗为战而生的心脏开始狂跳,将手中的书信放下,抬头看着远处安营扎寨已经近十天却牢牢的守在寨中不与张飞作战的张郃,一根根青筋如同青虫般爬上了张飞的额头,一拍桌子,向坐在下首的众将问道:“张郃匹夫也算是魏军中的大将,如今带军前来与我军对峙,却迟迟不与我军作战,却是为何?”
坐下一众幕僚相互看看,都不出声,张飞见了,更加恼怒,“兀那魏延小儿凭着阴谋诡计占领了天荡山,并斩敌四万,大出风头。你们这些家伙,平日里自诩什么决胜千里之外,如今倒是给我拿个主意啊,老张我都快被憋死了!”
“来人,”看着众人依旧没有吭声,张飞大喝道:“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若是能够想出解决的方法,老张我就记你们大功一件,倘若没有办法,哼哼,就别怪老张我手下的棍棒不留情面!”
众将士看着跟随张飞出生入死的那一个个如同铁铸的魁梧大汉手中的棍棒,不由的变了脸色。
前来送信的阮诸看到众将的神态,不由的摇摇头,想起刘禅临来之前的吩咐,遂站起身来道:“不知张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着站起身来的是刘禅派来送信的行军校尉,张飞哼了一声,转身出帐。
阮诸见此,遂起身跟随张飞出去。
等张飞、阮诸二人出去,帐中一种将士不由的苦了脸,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几日来,张飞率领手下诸将使用了各种方法挑衅张郃,可是魏军就是迟迟不见动静,只是严守营寨,不与蜀军交战,这让生性好战的张飞头痛不已,而手下的一众幕僚也遭到了严厉的训斥。
必须想个办法了,众人心中暗暗道。
站立在辕门之处,张飞背手而立,向身后跟来的阮诸问道:“你这个娃娃找我何事?你不是我手下的将士,此一顿棍棒可以免去,你回去复命吧。”
看着张飞宽阔的厚背和雄浑的气势,阮诸在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其实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送信,而是少主另有任务交待。”
“何事?”心中焦躁的张飞总算还有一些冷静,“莫不是刘禅侄儿给我捎酒来喝?”
阮诸心中暗暗发笑,道:“张将军真神人也,少主托付之事虽不为此事亦不远矣。”
张飞诧异的回过头来,看看阮诸那张严肃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中不由的暗暗嘀咕,口中却说道:“若是你前来消遣某,可别怪某家军法不容请。”
阮诸松开紧绷的脸,笑道:“若有一字虚言,阮诸愿以头谢罪!”随即走进张飞身前,说道:“张将军可还曾记得在成都与少主切磋时所说的话吗?”
挠挠头,张飞说道:“老张是个粗人,不曾记得那么多,有话就快说吧。”
“少主临来之时曾向我说,若是魏军张郃出战,则我三叔必胜,若是张郃坚守营寨不予出战,那么让我向张将军献一计策,可保将军大获全胜。”
“噢?”听了阮诸的话,张飞的眼睛不由的一亮,向阮诸问道:“我那侄儿有何妙策,快说来听听。”
阮诸凑近张飞的耳边,细细的耳语了一番。
听着听着,张飞的眉头逐渐舒展起来,待到阮诸讲完,张飞不由得大力拍了阮诸的肩膀一下,哈哈大笑道:“我那侄儿果然是心思缜密,就连出的这个主意也是甚合我老张的胃口,就按你说的办。”说罢,转身欲走。
阮诸连忙跟上前去,向张飞说道:“张将军,此一计不如就在现在实施如何?”看着张飞停下脚步,转身询问的神色,“张将军既然给下属幕僚一炷香的时间,那么不如就此机会,派遣一个可靠之人前去如何?”
张飞楞了一楞,才说道:“你的意思是——”
“不错,”阮诸看张飞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点点头说道:“只有这样计中有计,步步紧逼,才能将这个计划实现。这第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就要看张将军是否能够选对人了。”
摸着已经长出三寸的短髭,张飞考虑了一下,向阮诸点点头,道:“那我就要先去安排一下了。”
转眼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飞铁青着脸回到了帐篷之中。
“不知众位可有良策?”张飞瞪着血红的眼睛问着众人。
看到张飞摆出一副择人而噬的神态,经过众人推选的一个幕僚站起身来,道:“我等认为张将军可不必如此着急于一时,愚意以为此战攻心为上,兵战为下,现携魏延将军在天荡山获胜之势而在心理上对张郃进行攻击,扰乱其军心,动摇其根本,则不战而屈人之兵。”说完,战战兢兢的看着张飞。
“嗯,”张飞沉吟了一下,问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却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如何才能达到这个效果呢?”
看到自己的意见得到张飞的赞同,幕僚道:“我等以为还是采用原来的战术,派遣能言会道的军士在瓦口隘宣扬我军的胜利消息,同时注意敌军的动向,一旦敌军军心动摇,我等即刻派遣军士攻取瓦口隘,可一战成功。”
“呸!”张飞听完后勃然大怒,向这个幕僚骂道:“你等受蜀汉之滋养,如今让尔等效力之时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出谋划策,真当是无用之极!”浓眉一瞪,大喝道:“来人,将其拖出去,杖责二十!”
“且慢”,随着一声不亚于张飞的吼声,一员将领掀帐而入。
此人亦浓眉大眼,脸格方正,一双虎目不怒而威,正是张飞手下大将雷铜。
雷铜进帐向张飞施礼道:“不知张将军为何迁怒于刘先生?”
张飞反问道:“雷将军按例巡山,不知来此何事?”
“听闻张将军要求众将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拿出破敌之策,某特地前来看看。”雷铜大义凌然的说道,“不知刘先生何事触怒将军,还望将军息雷霆之怒,原谅则个。”
张飞板着脸色道:“众人在某规定的期限内未能想出办法,依律当杖责。”
“战仗非一朝一夕能够结束,张将军如此逼迫众将军于理不符,还望将军收回成命。”看着幕僚已经发软的双腿,雷铜在心中暗暗叹息。
张飞大怒:“雷铜你擅离职守,某还未曾将你依法严办,你却在此说三道四,难道不知军中上下之分吗!”
雷铜顶了回去:“为将者,首先要体恤士兵,善于纳谏,而张将军为了自己的功劳和一己私念,不惜牺牲士兵的性命,妄自杖责幕僚,我心中不服!”
“好,好,好!”张飞喘着粗气,大声吼道:“来人哪,将这个不服管教的家伙拖出去斩了!”
身边的幕僚一听大惊失色,连忙一起下跪道:“还望将军收回成命!”
刘姓幕僚更是大声呼喊道:“此罪在于我办事不利,祸不及雷铜将军,只望将军只惩罚某一人,还请张将军放过雷铜将军!”
看着帐前跪着的幕僚和将军们,张飞的嘴角不由的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板起脸来,大声呵斥道:“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家伙一起攻击我不是,好!如此就将你们一同处罚!”
阮诸看到众人跪倒在地,心中暗暗偷笑,暗咐张飞真是一个演戏的天才,玄机山庄的崔猛长老那是万万不及的了。
看看戏已经演的差不多了,阮诸也跪倒在地,向张飞求情道:“张将军,阵前斩将于军不利,何况如今战事未开,留的雷铜将军有用之身前去破敌岂不更好,还望张将军息雷霆之怒,能让雷铜将军戴罪立功,不予处罚。”
张飞喘着粗气一下子做到了膝上,盘腿休息了一下,才说道:“若不是少主派遣阮诸将军给你们说情,今日必将你等处罚,但军中规矩不可废止,来人哪,”张飞向帐外喊道。
四个彪形大汉推帐而入,立于众人身后。
“死罪虽免,活罪难饶,”张飞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将雷铜和刘志拖到辕门杖责二十,若打得轻了或者少打一棍,就别怪我老张不留情面!”
说完不理跪在地上的众人,转身出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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