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恢复平静的刘禅扶在郭淮肩上的手稳定而又有力,浑身上下看不出丝毫的颤抖,虽然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是那双黑黄色瞳孔中燃烧的熊熊烈焰透露出刘禅现在激动的心情。
郭淮平静的问道:“好些了吗?”
刘禅转身看了看周围,背对着郭淮,也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到:“好多了,头一次溅血沙场,心头害怕,倒是让哥哥们见笑了。”
“第一次经历战场,害怕和恐惧是必然的,只有勇敢的面对这一切,并克服他,才能在将来更大的战役中稳定自己的心情,在有限的条件下取得更辉煌的胜利”,郭淮的声音在刘禅身后响起,“没想到四弟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足见你是一个天生的统帅的料子。”
刘禅缓缓的将周围的情况收入眼中,转过身来面对郭淮时已经泪流满面:“我知道,战场上只有更快、更狠、更彻底的击溃敌人,才能保全自己的战士和兄弟,我也会在战场上毫不留情的斩杀自己的敌人,但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跟随我一起出来的兄弟们,还未曾得到一天的安宁就离我们而去,我的心在——滴血啊!”
看着刘禅因为激动而紧握着已经发白颤抖的双手,郭淮在心中对刘禅的评价更高了一层:对兄弟仁义,对敌人凶狠,这已经具备了一个优秀统帅的基本素质。
严肃的对刘禅道:“今后,我们对阵的敌人可能要比这更凶狠几十倍,战争中发生的情况也可能比现在凶险几十倍,如果你在战争还没有结束时就在这里惺惺作态,儿女情长,将会受到更大的损失!”
刘禅狠狠的点点头,顺手抹去了脸上滚烫的泪珠,向郭淮和坐在地上的卫继说道:“请大哥、二哥放心,只此一次,刘禅绝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并肩和郭淮站立在一起,看着远远跑来的罗宪,头上的乌巾已经被打散,斜斜的披散在肩头,一条横贯鼻梁的刀疤使得罗宪原本就不英俊的脸庞更加显得面目狰狞,身上喷溅着不知是自己还是他人的鲜血使他犹如从地狱中走出的魔神,而此时这个魔神就跪倒在刘禅的身前,用丝毫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说道:“今夜一战,我军一百六十七人,阵亡三十二人,重伤不能行走七人,轻伤四十八人。剿灭敌军六十七人,其中只有两个重伤,其余全部死亡,请少主示下。”
刘禅点点头,指示罗宪起来,说道:“将这两个敌俘带过来。”
“诺!”罗宪领命后向后招手,随即四个玄机兵士将两个黑衣人抬了过来。
刘禅和郭淮来到俘虏身前,探下身子望去,原本蒙面的黑巾已经被摘除,露出的是两张年纪三十左右、精悍雄壮的脸。其中一个双目紧闭,胸口的铁甲不知被那个变态的玄机兵士硬生生的劈出了一道缝隙,深入见骨,已经气若游丝,眼见活不成了,另一个断了一条腿,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却依然可以看见血水在汩汩的流出,看着这个仍然咬牙坚持的黑衣人,刘禅笑了。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奉谁的命令,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刘禅微笑着向这个黑衣人说道:“但是我知道,你的主人肯定也曾要求你们发过誓言,不透露半点有关他的消息,而且就算你说了,事后你的主人知道后,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家人,对否?”
虽然这个黑衣人倔强的将脸扭向了另一边,但是脸上痛苦的表情暴露了刘禅分析的正确性。
“你是个硬汉子,我能看出来,但是我也不希望我们兄弟的血白白流淌,”刘禅指着周围一个个眼睛通红的玄机兵士向他说道:“看看他们吧,这些都是我的兄弟,在我们没有对你们构成任何威胁的情况下,你们却突袭了我们,并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如果我下令,相信我的这些弟兄们不介意将你生生的撕裂并吃下去。”
刘禅轻轻的拂去了垂在这个黑衣人眼睛上的一缕发丝,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或者将自己的首领抑或是幕后主使人告诉我们,我代表我的兄弟们向你保证:将你的伤治好并放你离去,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们也会高举双手欢迎你的到来,怎么样?考虑一下?”
看着这个黑衣人丝毫没有投降的意图,刘禅向郭淮和卫继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站起身来,惋惜的说道:“既然你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么我也只好成全你的忠义了。”
转头向罗宪说道:“给他一个利落吧。”
“诺!”罗宪一挥自己手中的大刀,干净利落的将其斩首,鲜血瞬时间喷涌而出,洒落到周围。这时,借着幽暗的月光,刘禅发现鲜血溅到另一个黑衣人的脸上时,他的眼皮似乎跳动了一下,不由眼前一亮,背着双手边向远处走去边向郭淮说道:“我也不欲再造杀戮,二哥,让华大夫给这个人包扎一下,留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吧,”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只听见刘禅叹息一声:“希望他能熬过一个时辰吧。”
经过简单的整理,由阮诸和罗宪作为先头斥候的二十名玄机兵士开始出发,而刘禅等人在制作了七个简易的担架后,抬着重伤的兵员和大部队随着阮清和罗宪留下的印迹跟随而去。
原本血肉横飞,如修罗地狱般的战场在一个时辰后又恢复了安静,宁静的气氛似乎在这里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只有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道展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多么激烈的战斗。
刘禅等人走后约半个时辰,曾经被刘禅一句话而留在这里的受伤黑衣人猛地坐了起来,按按前胸被华方包扎好的伤口,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站起身子,慢慢的踱出了这片松林。
就在黑衣人离开不久后,离他不远的一棵老松树的两根树枝也动了,原本干枯的树干猛然间伸长,从半空中落下,接近地面时又变成两个球形,落地后伸展开来竟然成为两个人形,无声无息的追踪着黑衣人的身影去了。
离开战场的玄机军在阮诸和罗宪为斥候的带领下,不顾身体的劳累和战争的创伤趁着漆黑的夜晚向着大山中进发,在经过了近三个时辰的急行军后,在日出时来到了深山中的一个营地,此时的阮诸和罗宪已经将十八人的斥候队伍分散开进行了警戒。
有了这一次的惨痛教训,刘禅等人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利用周围的树木制作了简单的围栏和拒马,玄机军中有经验的猎手们在通往营地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部分简单但却相当有效的陷阱作为预警装置。
等到这一切都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时,刘禅才有机会同卫继、郭淮、邓艾、罗宪、阮诸、杨宋等人坐下,召开第一次正式的军事会议。
在罗宪简单而沉痛的汇报下,众人才明白这次敌人简单的突袭给自己的队伍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除了原来罗宪向刘禅汇报的情况外,从玄机山庄中带出的另一员骁将崔开也在这次夜袭中阵亡了。
当玄机军的兵士们将在敌人撤退后仍然屹立不倒的崔开扶住后,才发现他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身上所受的砍伤不下二十余处,而其所受的致命伤害绝大部分都在背部,经华方检查后发现这些创伤他完全可以避免,而最终导致这样的结果就只有一个结论——崔开是为了掩护其他兄弟而不惜将自己的身体送到敌人的刀口上!
沉痛的气氛如同一片乌云一样压在众人的头上,厚实而又沉重,虽然玄机军的兵士们也曾有过在凶猛的野兽爪下逃命的经历,但是,这一次,却是用血淋淋的现实给这批年轻的队伍上了一堂生动而又沉重的战争课。
刘禅扫了一眼众人,除了郭淮、阮诸和罗宪已经明显的从这次打击中恢复过来外,其余等人都显然还沉浸在痛苦和茫然之中。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刘禅向众人说道:“战争的残酷性就是这样,虽然我也是第一次经历,但是能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的就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子,我曾经说过,玄机神军将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军队,我相信,现在是,将来也是!”
刘禅的手缓缓的从身前将领的面前划过,“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还是一支百折不挠、凶猛顽强的队伍吗?我希望大家记住,只有经过血和火的考验,才能使我们的玄机神兵由一个稚嫩的小猫转变为凶恶的猛虎!”
看着郭淮、罗宪和阮诸赞赏的眼神,再看着邓艾、杨宋等人身上慢慢升腾起的无形烈焰,刘禅的眼神更加凌厉,“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折磨自己了,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和众位哥哥和兄弟们开始履行第二个誓言——我们兄弟的血不能够白流,我们一定要血债血偿!”
于此同时,成都城内的一所府第内。
偏厅中没有任何透光的缝隙,整个空间如同罩在一个倒扣的黑锅内,除了阶下墙边点燃的油灯外,其余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随着一阵机关“吱吱”的响动声,夜晚突袭刘禅营地的黑衣人首领肩缠白布小心的走了进来,离着台阶还有约十步的距离,跪了下来。
“臣未能完成主公要求的任务,请主公赐罪,”
台阶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个执行了三十七次任务无一失败的高手败在了一个孩子的手下。”
黑衣人不敢抬头,继续伏在地上解释道:“我们所获得的情报有误,这并不只是一支仅仅拥有五十名猎手的队伍,而是一支近二百人且人人功夫高强的可怕之师。当我们开始冲杀时,他们在没有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还能够迅速的组织成有效的防守阵型进行顽强的抵抗,我们在第一次突袭中也仅仅杀死了十余人,而此后他们不断的集结、联合,我们的损失也越来越大,我见事不可为,遂命令队伍撤退,能够跟随我回来的共计三十三人,损失六十七人。”
“哦?”台上另一个声音传出:“那领头之人可曾被杀死?”
黑衣人不禁汗流浃背,“按照主公的吩咐,十三号和七十四号进行暗杀,却未曾想到这领头之人反而是这支队伍中功夫最为高明之人,十三号当场被杀死,七十四号在临死前释放信号通知了我们。当我们冲进敌人队伍的营地时,领头之人却已经隐匿不见,即便偶尔出现,他的身法如也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只要与他接触的不死即伤,我这肩头便是为此子所伤。”
“这么说就是没有完成任务了?”台上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
“正是,”黑衣人咬紧牙关狠狠的说道,“请主公责罚!”
台上一阵沉默,良久,才传来声音:“你辛苦了,先退下吧。”
黑衣人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忍住心中的狂喜,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说道:“多谢主公不责之恩,臣先行告退。”
待黑衣人走后,黑暗中传来一个幼稚的声音:“他果真如此强悍吗?”
那个好听的声音似乎并不在意的说道:“不管是否属实,但是在他进入成都之前,我等不可再轻举妄动,若被他人觉察,反而不美”,接着嘿嘿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游戏有点意思啊,哈哈——”
成都诸葛军师府中。
一名身着紫衣的侍卫匆忙跑进诸葛亮的房中,将一封被火漆封住的竹筒交给诸葛亮,转身出屋。
诸葛亮敲开火漆,取出绢丝,看完后不动声色的将绢丝递给身边的人——却赫然是谯周。
待谯周也阅完信件后,诸葛亮才轻摇羽扇问道:“不知谯大夫何意?”
谯周微微一笑,说道:“我观天文,已知少主必有此劫,虽惊险万分,却无性命之虞,况且有罗宪与阮诸二子在其身边护卫,想必是有惊无险,不知军师以为然否?”
诸葛亮也笑道:“那就依谯大夫所言,历练一下这些娃娃吧,”随手取过桌上的绢丝,执狼毫,一挥而就。再取过桌边的鎏金小铜棒,敲了一下旁边的熏香铜钟,一个侍卫推门而入,诸葛亮吩咐取出军师将军的印章,落实后,交由侍卫并叮嘱:“将此封书信交与都尉张裔,不得妄传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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