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钟见高逊和陆纳言离开了议事厅,忍不住对楚铮说道:“堂主,我们难道真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查到那群杀手的下落?”
楚铮看了他一眼,很干脆的说道:“没有。”
陈振钟一愣,道:“那三天之后我们该如何?”尉仕和南风蝉和他向来交好,三人能同为执事陈振钟也颇为高兴,可听楚铮如此回答,心中实在有些不安。
楚铮呵呵一笑,道:“这三天不是还没到吗,等到了再说。”
陈振钟顿时目瞪口呆,没想到堂主对此事竟如此儿戏。
楚铮暗想这事还真不便对你说,转身对尉仕和南风蝉说道:“我不管你们二人用何手段,在这三天内将蓝堂和紫堂上下清理一遍,楚左棠和宣祖和的心腹一个都不能留,若有人拒不离开,杀无赦。”
尉仕和南风蝉他们二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听楚铮命他们大开杀戒,丝毫不觉奇怪,皆俯身领命。
南风蝉有些担忧,道:“堂主,那追查那些黑衣人之事让何人去办?”
楚铮摇摇头道:“这几日你们只需指派堂中的低级人手监控京中动向,其余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一旁陈振钟有些焦急,还想再问。楚铮一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三人走后,吴安然对楚铮说道:“你今日忘了请一个人。”
楚铮道:“是谁?”
吴安然道:“鹰堂前任堂主楚天成,照理来说你还不是鹰堂之主,应由他陪你在身边才是。”
楚铮道:“今日之事如此紧急,来不及通知他老人家了。”
吴安然并不接口,只是看着楚铮。楚铮被他看得受不了,干笑道:“好吧,我承认,是故意不叫二爷爷的。若有他在,那楚左棠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服软。”
吴安然道:“那你不怕他心有不满吗?毕竟楚天成在鹰堂之中还是颇有影响的。”
楚铮一笑,道:“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若等我成年之后再整顿鹰堂,楚左棠等人势力更难肃清,如今唯有采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鹰堂这些老臣子清除出去。”
吴安然道:“今日之事你是占了个理字,可你将楚左棠等人关押了起来,三日之后若不能查清那些刺客下落,楚天成必会插手其中。难道你对此事真有把握?”
楚铮叹了口气,道:“我只有一种隐约的猜想,却并无十分把握。我觉得那方中诚说得不错,那些黑衣人绝不会藏身于市井之中,否则鹰堂和狼堂必有所察觉。如今二堂查探不出什么消息,并不是他们无能,只是没想到而已……”
吴安然不等楚铮把话说完,径直走了出去,楚铮一愣,道:“师父,你上哪?”
吴安然头也不回,道:“方才在马车上已说过,我吴某绝不参与此事。还有,你不要再叫我师父了,你已被清理出门户了。”
楚铮登时呆在原地。
楚芳华四人走了出来,楚芳馨奇道:“堂主,吴先生怎么独自走了?”
楚铮苦笑道:“我师父不要我了,以后就你们护卫我吧。”
楚芳华施了一礼道:“护卫堂主原本就是我们四剑之责。”
楚铮见楚芳华回答的颇为机械,觉得有些无趣,这几个丫头哪有和吴安然谈笑喝骂有劲。
楚芳华见楚铮不说话,问道:“堂主,我们是否这就回府里?”
楚铮摇了摇头,道:“你们几个把密室打开,找出这三个月来所有从外地调至朝中官员的资料,将之带回府内。”
楚芳华等人虽不明所以,但仍领命而去。
楚铮在偌大个议事厅中独自走来走去。吴安然这就么撒手不管了,楚铮心中顿觉空落落的。自从他接掌鹰堂以来,真正可以信任并能帮上忙的只有吴安然,师徒二人配合无间,就算碰上叶门那婆娘楚铮也有胆一斗。可惜这次的对手是西域魔门,吴安然顾念香火之情也没错,虽然楚铮是他徒弟,可毕竟魔门中也有着几个多年好友,他也只能两不相帮。
楚铮不由想起了柳轻如,心中涌出一丝暖意,又想到昨夜她那羞怯的模样楚铮更是一笑。她也是绝对可信任之人,只可惜是个女子,楚铮也不忍心让她操劳太多事,但今日却不得不让她帮忙了。
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楚铮沉思,楚铮听那足音正是楚芳华等人,心中奇怪,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全找到了?”
楚芳华在身后说道:“回堂主,密室中这些新进官员的资料尚未有人整理,只按着入京时间堆放,倒也省了小婢之力了。”
楚铮转过身来,不由吓了一跳,只见楚芳华四人每人拎着一个大包袱。楚铮吸口凉气,对楚芳华说道:“怎么这么多?”
楚芳华答道:“通常是没有这么多的,可这几个月宗主他外放了数十名官员,留下的空缺当然要从各地官员中选调,小婢数了一下,这三个月来调入京城的共有七十三人,已经全部在此,堂主是否过目一下?”
楚铮叹了口气,抬头抑天,暗道这回是要老天保佑了,七十三名官员若是一一去查,至少也需数月这久。想想被关起来的楚左棠和宣祖和,楚铮苦笑,老天不会硬逼自己做个无信之人吧。
楚铮叹气道:“不必了,回府里后再打开吧。”
刚走进踏青园门内,柳轻如便迎了上来,喜道:“公子回来了。”
楚铮不明所以,问道:“轻如姐,怎么了?”
翠苓在一旁撇撇嘴:“公子天色微亮便出去了,现在才回来,小姐在门口已经等了好久了。”
柳轻如啐道:“就你乱嚼舌头。”
楚铮知柳轻如面皮薄,虽心中感动,却只冲微微颔首,只说了句:“先进屋吧。”
屋内桌上摆满菜肴,犹冒腾着热气。紫娟站在一旁,额头微汗,见楚铮回来了脸露喜色,忙将碗筷摆放好。
楚铮坐下,对楚芳华等人说道:“你们几个也饿了吧,坐下来一起吃吧。”
楚芳华道:“堂主面前哪有小婢四人的位置。”
楚铮叹了口气,道:“你们今后也是我身边之人,到了这府里不用太拘束,紫娟和翠苓也是时常与我一同用饭的。”
楚芳华执意不肯,楚铮无奈只好作罢,吩咐紫娟将饭菜分出一些给她们,心中暗想随她们去吧,毕竟跟随自己时间尚短,以后再说。
楚铮如风卷残云般连吃几大碗,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的起身,将几个包袱拎到书房内。
柳轻如跟了进来,见此不由奇道:“公子,这些是什么?”
楚铮道:“是朝中一些官员的资料。”
柳轻如不解道:“那公子把这些带回来作甚?”
楚铮苦笑一声,道:“你知道吗,今日这京城内出了件大事,刑部尚书梁大人被当街刺杀了。”
柳轻如忍不住啊了一声,道:“难怪公子这么早就出府了。那些刺客找到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楚铮把几个包袱中的书帛堆在书桌上,“禁卫军和刑部的差人们几乎将京城搜了个底朝天,一点线索也没有。”
柳轻如看了看如小山般的书帛,道:“那公子看这些作甚?”
楚铮将遇见那青衣人之事与柳轻如说了。柳轻如听得楚铮也差点遇刺,吓得花容失色。
楚铮笑道:“轻如姐不必担心,当时我与师父在一起,天底下能杀我的人恐怕也不多。”
柳轻如道:“对了,义父不是和你一同出去的吗,怎么没见他回府?”
楚铮含糊道:“他老人家还是要事去办。”
柳轻如也不疑有他,道:“公子见那人身着官员府中下人服饰,是不是怀疑他们是近期调入朝中官员的随从?”
楚铮点点头道:“不错,唯有此才能令鹰狼两堂得不到半点消息,只要这些刺客平时小心些,谁都不会发现这些下人会是一群高手。可鹰狼两堂在京在耳目众多,他们呆的时间一长,必会露出些蛛丝马迹。所以我认为他们到京里时候不长,最多不过三个月,而且我想那个官员肯定也与西秦脱不了干系,要么是西秦奸细,要么干脆李代桃僵,那些刺客杀了这位上京赴任的官员,另找人冒充而来。”
柳轻如道:“应该不会吧,照理来说吏部都有各地官员的画像,是冒充不了的。”
楚铮苦笑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江湖中人诡异伎俩多得很,找人化装成那官员模样也不是不可能。”心中不由暗想如果师父在的话,倒可以向他打听一下魔门有没有人精通易容这本事。
楚铮说着在桌上翻了翻,从中抽出一份书帛,对柳轻如说道:“我先看这一份,麻烦轻如姐让紫娟和翠苓也进来,帮忙查看一下这些官员都是来自哪里,尔后按西线、南线、北疆和其余各地分成四份,各自放好。”
“鹰堂的势力果然不凡啊。”楚铮看着手中这份关于一官员的资料,不由暗暗赞叹,上面不但详细记录着他的为官政绩和生活习性,连他家人的情况也有涉及。楚铮掂掂这份书帛,暗想就是吏部的资料也未必有此齐全。
紫娟走到他身边禀报道:“公子,已按你所说已经归类好了。”
楚铮将手中书帛递给紫娟,这名官员应该没什么疑问,至少从这本书帛上是看不出来。
柳轻如也拿了一本仔细看着,楚铮道:“轻如姐,你我先从西线调往京城的那些官员看起吧,他们离西秦最近,嫌疑也最大;其次是北疆,至于南线应该没有什么可能,家父在南线多年,大小官员都由他一手提拔,这些官员到了京城之中必会来拜见家父,若有什么不对,家父早就发现了。”
柳轻如点头道:“公子说的有理。不过公子请看,妾身觉得怎么有些书帛前后字迹怎么不一样啊,好象不是一人所写。”
楚铮上前看了看,果然如此,想了想道:“可能这些官员任地方官时,他的资料是由当地鹰堂中人所写,到了京城后就又由京城鹰堂中人执笔了。”
柳轻如想想也是,便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紫娟都已进房来加过两次灯油了。楚铮抬起头,见柳轻如仍在仔细翻阅着,不由心有不忍,道:“轻如姐,你先去睡吧,这边所剩已不多了,我一人就行了。”
柳轻如摇了摇头,道:“公子有事,妾身又怎能睡得着。况且妾平日也帮不上公子什么忙,就让妾身把这些看完吧。”
楚铮无奈,此时他心中越来越失望,仅从这些书帛上很难找出什么可疑之处,看来明日只好与赤堂的高手们一一到这些官员府上偷偷查看了。
柳轻如突然说道:“公子,你快过来看,这名官员有点蹊跷。”
楚铮登时精神一振,忙走到柳轻如身边。
柳轻如指着那书帛道:“公子你看,此人名叫唐甘江,是西线岭东府的知府,年龄不到四十岁,平日里性情孤僻,甚少与同僚来往。据前面记载,此人在岭东府时于去年生了一个幼子,平日对他极为宠爱。可到了京城后,关于此子书帛上就只字未提,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唐甘平在岭东府并无亲属,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儿子寄放在他人家里。”
楚铮接过来仔细看了下,果然如此,对一旁紫娟说道:“你去把楚芳华叫来。”
楚芳华进屋后向楚铮行了一礼,道:“宗主找小婢不知有何事。”
楚铮道:“速去告知陈振钟和尉仕,命他们派人在户部令吏唐甘江府外严加监控,丝毫小事也不得放过,全报到本堂主这边来。另,提醒他们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让唐府中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