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攻山了?蓝山惊愕的瞪大眼睛,他怎么突然就进攻,若在山下围上十来天,把白虎门的人饿个七荤八素的,再攻山岂不容易。蓝山心中暗想,若他此战的目的果然是为镇门之宝而来,他定是察觉了宝物被我催动,所以才急着攻山,这样解释倒可以明白独孤的想法,只是……
蓝山看了一眼白羽光,那人正好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两个人眼中同时闪过一道精光:独孤龙怎么知道宝物每时每刻的情况,莫不是白虎门内有奸细!
蓝山环视聚侠堂内,所有人都是跟随白羽光多年的老部将,唯独他和天阳子佑是外来的陌生人,并且与宝物显然多有瓜葛,那么他们岂不有最大的嫌疑。
思及此,蓝山断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他对这季情深深一揖,郑重的模样吓得对方后退了一步,蓝山说道:“季门主,此番白虎门劫难恐因我而起,独孤此刻攻山势必抱着决死的信念,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而我凭借神力对付他不成问题,只是令白门主受伤已经心有所愧,但我还是要烦请季门主,在我对敌时请好好照看天阳。”蓝山望了一看仍然昏迷的天阳,作势就要给季情跪下。
季情手疾眼快地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蓝公子相助的大恩大德我还未报,怎敢受如此大礼,”蓝山左一句季门主右一句季门主的叫得季情面上发烫,他抱拳,诚恳的道:“蓝公子放宽心,白虎门即便破门,也定会着人护狄公子平安离开。只是这件事与蓝公子断无关系,蓝公子暗中作客白虎门,外人怎会知道。都是我一年前大张旗鼓的寻什么宝贝,否则,如今也不会给白虎门招来此等的麻烦。所以,在下定要率众杀敌,羽光会带着部下照看狄公子和宝物,你看如何?”
不等蓝山回答,白羽光首先就不同意了,季情按祝蝴的手,道:“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有伤在身,不可动真气,白虎门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更何况我多年有愧于你,有愧白虎门,此番就让我将功赎罪吧。”
一旁的门众也纷纷劝白门主身体为贵,白羽光沉默地看着季情,两只温润的眼睛里波涛汹涌,似有无尽的言语,最后,却只说出了一句话:“情儿,我等你回来。”
各部统领还有蓝山子佑在季情的带领下走出了聚侠堂,白羽光招来了暗探保护天阳和宝物,他望着众人渐渐走远的身影,知道此一战多有凶险,自己却无力保护他们。
半山腰上,就看到大批身着官兵服饰的人与一群玄色衣服的弘武部众揪打的热闹,弘武使带着部下积极应敌,个个身手不凡,但奈何官兵数众,眼见着他们被包围在战圈当中,成了众矢之的,弓箭手趁机摆开了架势,搭箭拉弓,一时间,弘武众人情况危急。
蓝山方才与季情商量好,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就由季情冒充蓝山坐镇阵前,而蓝山和子佑偷偷潜入独孤龙的队伍,用神力卸了他们的兵器,并让所有官兵都变得神志恍惚,身体软弱无力,如此,将他们一气赶回老窝去。
此刻,季情连忙大喊:“独孤先生,箭下留人!”
独孤龙一抬手,阻止了弓箭手,“蓝山,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看来白虎门镇门之宝一说确定无疑了。”
季情微微一笑,道:“独孤先生,放着偌大的家业不顾,怎么跑来给天后卖命?”
话音刚落,独孤果然有了薄怒,他哼笑一声道:“我来此为何,你最是明白!”说罢他一挥手,一只利箭“嗖”的一声,直直射向弘武使,那人一闪身,只手握断了箭羽,可谁知另一只箭趁人不备,正中了他的手下,当胸而入,那人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一头栽倒。独孤笑道,“蓝山,你不是最不愿伤及无辜嘛,你若执意与我作对,死的不只一个小小的弘武部!”
季情眼看着自己的门人被杀,心急恼怒,包围圈中的弘武使更是怒发冲冠,大喝一声:“坐以待毙也是死,不如杀将出去!”本就好武的门众立时来了精神,个个发狠,一遍遍冲击包围,护山使也在季情的授意下,带着部众从外接应,一时间,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季情拧紧了眉毛冷冷地盯着独孤龙,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忽然独孤龙脸色一变,季情趁此难得的时机,迅速开弓搭箭,对准独孤的眉心,全力射出。
原来独孤龙看着不远处被认作蓝山的季情,等着他做出什么神迹之举,但突然鼻间一股淡淡的玉香飘过,这是蓝山身上的香气,但是两个人相隔的距离绝对是不应该闻得到的,更何况这味道分明是从一旁传来。
独孤龙连忙扭身相看,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又有一个蓝山出现,而且就在自己身边,他着实惊呆不已,再回头看向远处的蓝山,却见一羽利箭袭来,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季情看到独孤龙对自己的箭毫无招架之力,敌首一旦被擒,这仗也就差不多了,心下欣喜之余,却忽然看到一道红光闪过,空中的那羽箭立时调转了方向,反倒冲着自己袭来,季情一惊,岌岌地用弓隔开,惊异于突起的变化。
蓝山本已经悄悄撂倒了独孤龙身后的大部分兵卒,眼看进到独孤身边,见那人神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一定是自己身上的香气让他察觉了,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却看到季情临机应变,眼看着独孤就要大势已去了,却突然闪出一道红光,让战局情形急转直下。
蓝山正呆愣间,就听到身前独孤开怀的大笑:“子佑贤弟,你既在这里,我便放心了。”
蓝山心里一震,回头看去,身后的子佑没有半点表情,却一把卡住蓝山的手腕,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
“子佑你!”蓝山瞪大眼睛,“你这是做什么,方才季情都要成功了!”
子佑并不回答,只紧紧的箍着他,蓝山却感到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那人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话:“蓝山,别逼我出手。”
而不远处,季情看到蓝山被困,一下子激怒了,他让巡查使带着部众撤回聚侠堂,保护白门主和狄公子及镇门之宝,寻路撤离白虎山,在洪州府外三十里处隐蔽起来,若是一天后自己和门众没有与他们会合,就是遭了不测,让他们赶紧离开。
巡查使忧心忡忡的领了命,往回撤。而季情带着护山使一部,连门中负责杂物的人也加入了,一起冲向独孤龙,因为蓝山已经撂倒了大部分兵士,余下的人在白虎门人面前已经没有了人数的优势,而武功更是不用说,况且这会儿季情已经杀红了眼,谁敢挡在身前,都决不客气的一刀斩断,白虎门人势如破竹,一路直冲而下,前方独孤的卒勇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独孤龙尖啸一声,从马上腾空而起,和季情打作了一团,两个人刀光剑影,互不留情,直打得众人眼花缭乱。
“原来你就是白虎门隐门主,人称玉面阎罗的季情,竟和蓝山长得一样,害我险些功亏一篑。”
季情不说话,只一刀紧似一刀的进攻。
那边两人激战正酣,蓝山却焦急的要摆脱子佑的束缚,去助季情一臂之力,可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挣开,“子佑,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放开我!”
“那边太危险,你会受伤的。”
“你是担心这个?那你放心,我有神力,肯定会没事的。”蓝山的手腕已经瘀红一片,却不见子佑有半点松手的迹象。
子佑默了一会儿,道:“蓝,别天真了,你帮不了他们,如果你一味反抗,只会害死季情。”
蓝山猛然停下动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子佑,你在说什么?”他紧紧盯祝蝴,“我会害死季情,如果你放开我,白虎门就平安无事了,我怎么会害死他,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紧要的时候,你却在这里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生气了。”
正争执间,突然远处白光一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蓝山惊抬头,是聚侠堂的方向,他立时心下大骇,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天阳还在里面!想到这,他也不顾子佑的阻拦,用出神力将子佑击倒在地,就往山上冲。
而季情见到异变,心中一惊,手下慢了一时,被独孤龙当胸一掌用全力气拍了上去,立时一口鲜血喷出,独孤龙连着猛攻,季情眼瞅着就落了下风。
蓝山担心不已,连忙又回转过来,用神力将季情互助。
“情儿!”突然一声厉喉,白羽光飞扑了下来,他身上狼狈不堪,仿佛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蓝山大吃一惊,连忙将他也护住,问道:“白门主,天阳怎样了?”
白羽光却垂了头,蓝山等不到回答,疯了一般,拼命摇晃着白羽光:“天阳呢?他怎样了?你说话啊!你倒是快点说话呀!”
子佑走进他,“蓝,别问了。”
“你滚开!”蓝山一把打掉子佑扶在自己肩上的手,“你这个混蛋!”他放开季情和白羽光就往山上跑,可他这一走,季情他们就没了保护,独孤龙突然一剑刺下,季情一把推开白羽光,那剑不偏不倚正中左心。
“情儿——!”
“季情——!”
蓝山责骂自己犯了多么傻的一个错误,白羽光扑过去抱住季情,用手死命的堵住胸前的窟窿,可血依旧喷涌而出,季情无力的扶着他覆在自己胸口的手,断续的说道:“我此前作恶无数,这也是报应。”白羽光摇着头,不让他乱说,季情却浅浅笑了,“羽光,此生有你,我知足了,我先走一步,你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季情的口里大口的吐血,眼神渐渐涣散了,白羽光紧紧抓着他的手,声音颤抖着:“情儿,别走……别走,你才回来,怎么可以这么快又留我一个人离开,情儿……”
一声声无力的嘶喊揪扯着蓝山的心,他扯住子佑的衣领,喊到:“你们到底想怎样?!子佑,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我那么相信你,我甚至想要……”他顿了一下,为自己的左右摇摆懊悔不已,“你竟然和独孤龙一直都是一气的,好,我答应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满足你,但是你放了他们,你想要那些宝贝,何必用这样的手段!”
蓝山俯下身,不再理子佑,他将季情放好,用季情掉在一旁的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滴在季情的伤口上,那胸前的窟窿立刻不再流血,反而一点点封合了起来,不多时,季情的伤口就看不到了,他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子佑马上护住了蓝山的经脉,将血止住,蓝山看着他的动作,毫无语气的说:“我去看看他。”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看到聚侠堂内的情形还是让人心惊,整个大堂坍塌了半面,斜斜的支着,下面砸压着白衣的暗探,和青衣的巡查使,而更多的白衣人和青衣人都变成了尸块,散落的到处都是,蓝山猛一阵血气上涌,眼黑头晕,干呕不已。
他疯狂的在一群染血的尸块中翻找着天阳,可是任凭他怎么寻找,却不见天阳的半点影子,他不在这里,是被人就走了?还是掳走了?他还活着吗?
不仅天阳,连白虎门的镇门之宝也不翼而飞,到底是谁,有能力避开白虎门的岗哨,偷偷潜入,趁人不备,劫走了天阳和宝物,还把这里弄成这样,看着破败的景象,这哪里是人力所能为的。
蓝山越想越心忧,一股腥甜顶上喉头,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子佑接祝蝴,看着他昏迷的脸,轻轻的在耳边道:“蓝,我必须如此,才能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