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如获至宝,他凭直觉感到这本书对他日后一定会有助,直到空气中飘来诱人的香气,他方才从痴迷钻研中清醒过来。
苏端着盛满鱼块的粗磁大腕走入房内,热气升腾,让她泛着红潮的俏脸显得有些朦胧,更显娇艳欲滴,惹人爱怜。龙渊每次和她的目光相遇,都会遭到苏的冷眼,她将大碗放在矮桌之上,没好气的说道:“喂!过来吃饭!”
龙渊走了过去,虽然没有主食,可是这尾七斤重的青鱼已经足够他们饱餐一顿,举起竹筷夹起一片鱼肉放入口中,自觉入口鲜美滑润,香气四溢,龙渊从出宫之后,还从未品尝过这么好吃的鱼肉,他不禁赞道:“好吃!大内御厨和你相比也要甘拜下风!”
苏美眸之中迸射出冰冷的寒光:“御厨做的饭菜你吃过吗?”
龙渊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呵呵笑道:“打个比方而已,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哪里有那种福气?”
幸好苏并没有生出疑心,轻声叹了口气道:“御厨的饭菜我过去倒是常吃,我爹爹在世的时候,家里厨师便是御厨,因为年纪大了被从宫中赶了出来,爹爹怜他举目无亲,便收留了他,我的厨艺便是跟他学的……”想起这段伤心往事,苏不由得眼圈儿发红,她不想在龙渊面前落泪,起身走出门外。
望着苏落寞的背影,龙渊心中一阵歉然。如果将来能有机会,他一定会加倍补偿对苏氏一门地亏欠,可是假如苏知悉了他的身份,会不会原谅自己?龙渊没有把握。
他忽然想起自己对苏意乱情迷坐视不理,趁机夺取她女儿家贞操之事,不由得感到一阵愧疚,自己并非把持不住,而是怀有其他的目的。他内心深处害怕有朝一日苏对自己的报复。潜意识里想利用这件事征服她的心灵。可他发现。自己在不只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命运多舛的少女,回首那晚趁机亵渎苏的恶行,感到一阵难言地后悔。
每个人都知道现实中感情事无比复杂,可是每个人却希望自己地感情单纯而美好,龙渊第一次意识到,他亵渎苏地同时。也亵渎了自己的感情。
利用书上的方法,龙渊将肤色染黑,头发也改成微微发黄的颜色,龙渊学习易容术颇有天份,连苏看到他娴熟的手法,也不得不暗暗叹服。
龙渊又在颌下沾上短须,看起来已有七分神似经常在日下劳作的百姓。
苏处理脸部肤色的方法和龙渊不同,先是用找来地筛网蒙住面部。然后方才将调色的草汁液喷上去。清丽绝伦的俏脸之上立时多了无数雀斑。
两人换上找来的破烂衣服,看上去就像一对落魄的农家夫妇,龙渊对着水缸望去。水中的倒影几乎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他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转身向苏道:“刚才我出去打听到,康都西门已经开始放行了,不过盘查仍然很严。”
苏也向水中看了看,这易容术的确玄妙,她轻声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龙渊留意到她用上了我们这个字眼,心中不由得一暖,或许苏一颗芳心已经开始悄然接受自己,无论她愿意与否,那晚发生地事情已经将他们地命运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两人走出民房,看到外面有不少的百姓正在废墟中搜索,试图找到食物和衣服,远处有人为了争夺找到地物品而打斗起来,康都虽然被攻陷数日,可是整个城池仍然处于混乱无序之中。
来到隆盛大街,关闭多日的店铺仍然没有开张,可是多数店铺的大门都是破损的,起义军攻入康都之时,士兵到处抢劫财物,这些临街的商铺自然是他们首当其冲扫荡的目标。在他们扫荡之后,羁留在康都的百姓为了生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抢劫,这条昔日繁华的商业大街,如今变得清冷萧瑟。
行人很少,一名乞丐坐在向阳的街道旁,懒洋洋晒着太阳,看到龙渊和苏走过,将手中的破碗伸出:“大哥大姐,赏口饭吃!”
龙渊暗自苦笑,现在自己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又拿什么施舍给他。
两人从乞丐的身边走过,那乞丐怪叫着:“这康都连饭都要不到一口,看来俺也要去东都新皇帝那儿讨饭吃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停下脚步,盯住那乞丐道:“你说什么?哪个新皇帝?”
那乞丐斜眼看着苏,咧开大嘴露出满口焦黄的牙齿:“小娘子,看你长得到也算端正,让我亲一口,我便告诉你!”
苏勃然大怒,她这两日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想不到连这个肮脏乞丐也敢调戏自己,抬脚便向那乞丐踢了过去,正中他的心口,踢得乞丐在地上连续几个翻滚,鼻子撞在石阶之上,鲜血直流。
龙渊生恐她弄出人命,一把拉住她手臂道:“不要生事!”
那乞丐看到势头不妙,捂着流血的口鼻,仓惶向远方逃去。
苏余怒未消道:“要不是你拦着我,今日定要将他满口的烂牙打掉!”
此时一队兵马向他们的身边行来,龙渊使了一个眼色,苏这才按下怒气,和龙渊来到街道旁躲避。
骑在马队最前方的是一名女将,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她不由得向苏看了一眼,好在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带着那队兵马疾驰而过。
龙渊低声道:“一切等出城之后再说!”
苏却暗暗吃惊,那名女将乃是袁九生的妹子袁沁兰。入伍之初,曾经在营充当自己地副手,不过仅有一月便被调到了左驰麾下,所以两人相处不深,可是根据自己对她的了解,此女本性还算善良,和她狡诈阴险的哥哥袁九生大不相同。
想起自己刚才过激的
不禁有些后怕,这种非常时刻。任何不理智的举动重的后果。她过去并不是这样。真正让她失去冷静的不仅仅是铁中豪的改变,也因为身边地这个小子。
龙渊低声道:“你认得她?”
“她是袁九生地妹子袁沁兰,为人还算正直善良!”
西门前等待出城地人群排成长龙,起义军虽然开始放行,可是仍然要对出城的每个人进行仔细搜身盘查,他们主要的目的是将所有重要的财物留下,这样的行径已经和强盗无异。
直到黄昏时分。方才轮到龙渊和苏出城,负责检查的士兵,先是在龙渊周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有些失望地挥了挥手,轮到苏时,一名士兵负责检查她的头发,另外一名士兵从肩膀搜起。摸到胸口处。他故意向下捏去,却不意碰到了里面硬邦邦的皮甲,不由得微微一怔:“解开!”
苏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倘若在平时,这士兵若是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她早就要了他的性命,可是现在她游走在生死边缘,任何的冲动都会将他们两人送入深渊。
龙渊从苏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了她的愤怒,害怕她忍不住发作起来,慌忙上前道:“大爷,我婆娘有了身孕,不巧前两天逃命之时肋骨又摔断了,还望大爷手下留情!”
那士兵冷冷看了龙渊一眼,从腰间抽出短剑,周围百姓看到眼前情况都大感不妙,慌忙向一旁撤去。
苏此时反倒冷静下来,她以目光制止龙渊,轻声道:“相公……他愿搜便搜,反正我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那士兵冷笑一声,剑锋指向苏,将她地领口挑开,看到里面地皮甲,低声哼了一声道:“解开!”
苏又羞又怒,恨不能夺过他的短剑,一剑将他刺死在眼前,内心短暂的搏斗之后,她终于还是含泪道:“相公……”
龙渊内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在他地潜意识之中,已然将苏视为自己的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当众受辱,却无法保护她,这是怎样的悲哀与不幸,望着苏悲愤难奈的眼神,龙渊的内心被深深刺痛。
此时他看到一位女将向城门前走来,正是在隆盛大街擦肩而过的袁沁兰,想来是下面发生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龙渊的脑海之中瞬间转了无数个主意,成大业者需忍别人所不能忍,可是他和苏现在正在扮演的却是一对普通夫妇,他又何须要忍?从袁沁兰的目光中,他敏锐地把握到其中的那丝同情,龙渊心中一动,苏和自己的处境一定引起了袁沁兰的同情,对他而言这应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苏含泪道:“相公,你帮我解开……”
却想不到龙渊猛然怒吼道:“你妈的!老子跟你拼了!”他在说这话之前,已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冒险一试,考验一下袁沁兰的同情心。
他左手抓住那士兵手中的短剑,右拳已经狠狠向他鼻梁上打去,口中恶狠狠道:“你摸我老婆,我扼死你这混账!”龙渊挥出去的拳头故意慢了几分,被那士兵抓住手腕,一脚踹倒在地。
几名士兵同时向龙渊围了上去,对他拳打脚踢。
苏暗叫不妙,她看到龙渊被困,尖叫着冲了上去,紧紧抱住龙渊的身体,自然也遭到了不少的拳脚。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干什么?让你们仔细搜查,并没有让你们趁机占人便宜,让一个妇道人家,当众脱衣,成何体统?”
苏虽然经过易容,可是毕竟不敢和袁沁兰正面相对,背身将龙渊从地上扶起,充满委屈的哭喊道:“相公!”
龙渊早已做好了下一步的盘算,他顺势将苏抱入怀中,虎目含泪道:“老子不想活了,刚才是哪个混账摸我老婆?”
周围百姓早就对这些士兵借着盘查之机,大肆搜刮充满怨气,一个个在周围怒骂起来。
几名守城士兵看到激起了民愤,脸上不由得露出畏惧之色。
袁沁兰叹了口气道:“这位大哥,刚才的事情真是对不住,是我管束下属不力,便由我代他们向你和这位大嫂说声对不住!”
龙渊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红着眼睛,搂着苏的香肩,低声劝道:“老婆,都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苏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竟当真流出了眼泪,她伏在龙渊怀中,哭得极其伤心。龙渊一边劝慰,一边搂着她出了城门。
直到走出两里余地,他们方才拐入左侧的树林中,苏推开龙渊的胸膛,却见她一双美眸已经哭得通红,龙渊猜想到她是因为刚才在城门处受到的侮辱才如此委屈,轻声道:“怪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苏轻轻咬了咬下唇道:“你刚才为何要那样做?”,在她看来龙渊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危险之至,倘若袁沁兰产生任何的怀疑,都会遭致不可收拾的后果。
龙渊凝视苏泪光荡漾的双目,低声道:“我不知道,可是我看到那些混账侮辱你,便再也忍不住,当时只想着,就算丢掉这条性命,也要将侮辱你的人全都杀掉!”
苏芳心中升起一股暖流,龙渊虽然并未在她的面前表露过情意,可是对她的这份关心已经溢于言表,不只不觉间对龙渊的怨恨又消减了几分。
龙渊担心会有人追来,低声道:“这里并不安全,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苏泪痕已干,明澈的美眸又恢复以往的冷静与镇定,她点了点头。
龙渊转身走了几步,可是发现苏仍然站在那里,他惊奇道:“你不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