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阳将女刺客推下马车,霍然从腰间抽出长剑,剑刃搭在她的玉颈之上,冷冷道:“铁中豪为什么会派你前来行刺陛下?”
女刺客不屑看着陈武阳:“你只是一个昏君豢养的走狗罢了!”
陈武阳猛然扬起长剑闪电般向她挥去,剑影过后,那女刺客却毫发无伤,捆在她身上的绳索寸寸断裂,陈武阳还剑入鞘,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抛在她的面前:“里面是酥骨散的解药,你走吧!”
女刺客不能置信的看着陈武阳,不知道他为何会放过自己。
陈武阳道:“苏曾经对我有恩,这条性命权当是我还给她了!”
女刺客默默拾起玉瓶,从中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吞入口中,望着陈武阳正在走远的背影,她忽然道:“昏君无道,你为何还要为虎作伥?”
陈武阳停下脚步,他缓缓转过身去:“我陈武阳虽然是一介武夫,却知道男儿立世,当忠君报国,大康今日的局面并非陛下造就,我相信,陛下仍是一位英明君主,只要给他时间,陛下必然能够扫清笼罩在大康之上的层层阴霾,重振国威!”他凝视那女刺客道:“你回去若是见到苏,帮我转告她,莫要被仇恨蒙上了眼睛!家恨国仇,千万不可混于一谈!”
那女刺客点了点头:“我会转告将军……”她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道:“皇宫的火不是我们放得!”
陈武阳双目一亮,抱拳道:“多谢姑娘!”
陈武阳回去交差的时候,龙渊已经在御书房等他,刚刚走入御书房,赵长春便悄然冲了上来,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怒喝道:“跪下!”
陈武阳微微一怔,看到龙渊阴沉的面庞,心中顿时清楚,定然是自己放女刺客走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想不到小皇帝终究还是没有信任自己。陈武阳屈膝跪下,大声道:“末将叩见陛下!”
龙渊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茶:“陈武阳,你知罪吗?”
陈武阳脸上没有任何畏惧,大声道:“臣不知罪在何处?”
龙渊冷笑了一声:“朕让你杀了那女刺客,你竟然私自将她放了,这便是抗旨不遵,按照大康律例,抗旨不遵就是死罪!”
陈武阳道:“陛下既然这样说,臣唯有一死以报圣恩了!”
看到陈武阳视死如归,龙渊不禁好奇起来:“陈武阳,你当真不怕死吗?”
陈武阳道:“臣的确放了那名女刺客,按照陛下的说法,臣抗旨不遵,理应是死罪!”
龙渊怒道:“混帐东西,朕从来不滥杀无辜,今日的事情你定然要给我说个明白,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这下连赵长春都看出来了,龙渊根本不是真心想杀陈武阳。
陈武阳道:“陛下还记得吗?臣第一眼便认出了那玉蝴蝶乃是营的标记!”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朕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奇怪,你身为羽林军头目,缘何对反贼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陈武阳道:“臣在成为羽林卫之前,隶属于刑部,三年前抄灭中书令苏梦泽府邸之时,我恰恰参与了行动。”
龙渊微微一怔,他仍然记得那次抄灭中书令苏梦泽府邸的事情,当时萧逆寒下令将苏梦泽斩首,灭其九族,在刑部前往缉拿苏梦泽家人的时候遭到顽强抵抗,刑部派去的一千名士兵竟然在战斗中死去近八百人,后来萧逆寒又临时调拨五千兵马,方才将苏府攻下,萧逆寒恼羞成怒,将苏府内所幸存的家人,共计七十三口,无论老弱妇孺,全部凌迟处死,这件惨案在大康国内引起巨大反响,连太后苏无垢都感叹萧逆寒的手段太过残忍。
陈武阳道:“臣当时负责守住后门,在混战之时被一名少女刺伤,最后关头,她放过了我的性命,那位少女便是苏梦泽的女儿苏,也就是现在统领营的女将军!”
龙渊低声道:“那名女刺客便是她吗?”
陈武阳摇了摇头道:“不是!臣这样做是为了还她一个人情,自此之后,我再也不欠她什么了。”
龙渊沉吟道:“以你的武功竟然还敌不过这个苏,看来这丫头的武功当真是高深莫测!”
陈武阳道:“陛下,今日那女刺客临走之时曾说,宫内的这场大火跟他们无关!”
龙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朕知道了!陈武阳,你虽然救过朕的性命,可是这次私自放走女刺客之事,朕却不能轻饶你!”
陈武阳道:“陛下要杀要罚,陈武阳绝无怨言!”
龙渊冷冷道:“既然你欠了苏的人情,朕便罚你替朕去苏家的墓前上几柱香,顺便帮朕对他的亡灵说一声,是忠是奸,朕早晚会给他一个公道。”
陈武阳热泪盈眶,恭恭敬敬在龙渊的面前叩了三个响头:“臣叩谢圣恩!”,心中暗暗道:“陛下果真是一位英明的君主,我陈武阳今生今世决不可辜负圣上对我的恩德!”
赵长春也是刚刚知道昨晚小皇帝曾经遇刺,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龙渊向他道:“赵长春,刚才你听到什么了?”
赵长春慌忙跪下道:“臣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龙渊满意地笑了笑:“都退下去吧!”
等到他们都离去,秉善方才低声道:“陛下是不是早就已经猜到这场火并不是那两名刺客所为?”
龙渊点了点头道:“你有没有留意到,昨晚皇宫大火绝非少数人能够做到,天和殿、地和殿以及周围共计三十二间宫舍几乎在同时着火,纵火者显然是一个群体,而且他们一定极为熟悉皇宫内的环境。”
“陛下是说,这纵火者乃是来自于皇宫内部?”
龙渊冷冷道:“这宫室刚刚点燃,萧逆寒便急着奏请迁都,他的用心不用想也能够猜得到!”
秉善叹了口气道:“陛下说的是,这件事萧太师的确有着太多的疑点。”
龙渊道:“迁都的目的并不是躲开什么匪患,而是意在将我大康国库的财富转移出去,东都原本是秦都,秦国灭亡之前都城就在那里,萧逆寒打着修建新宫的名义,等到新宫建成,却不知坐在龙椅上的又是谁?”
秉善低声道:“陛下,就算你坚决反对迁都,也无法阻止萧逆寒将大康国库之中的财富源源不断的转往东都,您莫要忘了,太后在兴建新宫的事情上站在他的一边。”
龙渊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痛苦莫名的神情:“秉善,你是不是以为朕这次注定要失败?”
秉善并没有直接回答龙渊的问题,低声道:“奴才以为,陛下理当早做打算,在形势进一步恶化之前,找到一条最为稳妥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