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思量两全之策,忽见东南处的宅院猩红火光之中夹杂着一道湛然青光,如同一道青色长虹经天而起,他知道欧阳缜和人打了起来,心里好奇,御风飞到那处庭院,竟看到几个身着大红僧袍的秘藏喇嘛将欧阳缜团团围住,这几人的武功竟不在结古寺的几位大德之下,但他们是秘藏佛教的叛徒,出手狠辣,招招夺命,全然没有一丝一毫佛家高僧的慈悲祥和,倒如同地狱修罗一般挥戈死亡。
再看欧阳缜青衣飘拂,随风而动,一团青光犹如真火青龙在他身前翻飞缠绕,龙吟阵阵,如啸秋水,那几个红衣喇嘛纵然身负绝学,却不甘靠近他身前三尺之地。
欧阳缜棕色发丝缭绕飞舞,随风猎猎,幽深的眼眸里杀气凛冽,回帝都的一路上这几人苦苦纠缠,若非那时他身上血咒发作,司徒睿晗每日以微尘圣法助他疗伤,他也不必遣心童先行回帝都。
今夜没想到这几个喇嘛又来纠缠,欧阳缜登时杀心大盛,掌心青光暴成一团,恰巧此时一个喇嘛双掌袭来,那是一招伏魔大手印,掌风狂烈如刀,宛如将一团烈日我在了手心,炽烈之气破面逼来。
欧阳缜却面色不变,清冷的眸光宛如一泓清泉,瞬间浇熄了那团炽热,他双眼抬起,冷冷地盯着那个红衣喇嘛。
“你找死!”
皇者之气伴随着无上龙威轰然爆发,手中青光卷成一道无形的宏大气流,上冲于天,宛如鲲鹏抟风运海,振北图南一般。就连夜色也不禁簌簌而动,似乎无法抗拒这逆天之威严。
刹那之间,青光撞开了那团浓烈的火气,宛如一条巨龙破开漫天火海,将猩红的火光化作了凄艳的血红。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那个喇嘛的心,一个念头像鱼刺一样卡在他的心头,无法吞下去,无法吐出来。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仿佛化身为魔,就在那一刻,他的精神忽然崩溃,终于绝望地喊道:“不……”
青光结幻,化身为青色巨龙,一瞬间洞穿了那个喇嘛的身躯,将他的透露生生拧下。
惨叫声戛然而止,大喇嘛须眉皆张,面容凌厉无比,粗重的气息仍不住向口里倒灌,却带着汩汩鲜血,从破碎的咽喉涌出,发出咝咝的诡异响声。
天地在这一瞬剧烈地颤抖,剩余的几个喇嘛只觉得被这无边的杀气逼得无法立足,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段晨浩也被欧阳缜狂烈的杀气给震住了,一时语塞,反倒是欧阳缜对他道:“这几个喇嘛交给我对付,王府中还来了许多其他高手,你且去寻一寻,免得让他们有机可趁。”
段晨浩应声答应,袍袖一拂,人已如青萍柳絮飞得远了,忽然心中一个念头又生了出来:“严嵩此番谋反名不正言不顺,他还记得昔日在洛阳城里,凌芷涵说她曾在洛阳王府里听洛阳王说过,严嵩一心想要抓住载明,挟天子以令诸侯,打着载明的旗号堂而皇之地谋反。今夜这些人的目的不光是刺杀义父,莫非还要掳劫载明?是了,若真要刺杀七王爷,又何须大费周章地放火,鬼藏隆之介手下的忍者暗杀之能举世无双,此番明火执仗,反倒暴露了行藏,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不光要刺杀义父,更要抓走载明。”
念及此,段晨浩觉得掌心里冷汗涔涔,王府里的内奸的身份如今尚未查明,此刻局势如此混乱,若他们对载明下手,当真防不胜防。
于是他不做犹豫,向着载明与倩雪的居所匆匆行去。忽见一道剑光在熊熊火光里冲天而起,斩破苍天,他暗呼不好,这一剑霸道猛烈中又夹着三分鬼气,普天之下除了鬼藏隆之介,又有何人能使出如此毁天灭地的一剑?
于是他加紧步伐,身形陡然拔高,凌空而起,宛如一颗白色流星划破天际,转瞬即至,眼前场面果然如他所料一般,只见鬼藏隆之介一剑震开了左师容,身形前探,如苍鹰展翅般扑向载明。
恰在这时,白影一闪,却是心童抢身而至,双手合十,一层金色佛光自他掌心散开,涟漪一般扩散开去,佛光普照,洞彻天地,鬼藏隆之介知道那是普善禅院的绝学“光照十诧”,心下不敢怠慢,一顿身,矫捷地撤了回去,感觉周身火辣辣的一阵疼痛,饶是他迅捷百变,却还是给那佛光灼伤,能使出这招“光照十诧”的只有普善禅院心字辈的高僧,怎么这白衣小和尚居然有如此修为?
心童年纪尚幼,使出这等高深的功夫又挫败了鬼藏隆之介这等高手,已是勉强,此刻身子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左师容见状,急忙挥剑而上,“清风十三式”连绵施展,与鬼藏斗在一起,朱倩雪和心童则退到了载明身畔,全身戒备。
这时,蛰伏在暗处的数名忍者伺机出动,向几个孩子一拥而上,左师容被鬼藏缠住,分身无暇,眼见几个孩子被众忍者围成一团。
段晨浩清喝一声,凌空翻了个跟斗,连带卷起绵绵剑光,划破夜色,伴着他矫健的身影挥洒而下,剑光将三个孩子裹围起来,随势向外扩散,那些忍者只觉得劲风扑面,光华灿烂,急忙挥剑格挡,然而宝剑在触到剑光的一刻颤了两颤,剑锋被逼得歪斜过来,纷纷抽在他们的脸上。
段晨浩甫一落地,右膝弯曲蹲下,左腿铲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众忍者纷纷绊倒,然后领着三个孩子跳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子。
左师容终究不是鬼藏的对手,缠斗多时,心力已疲,一个恍惚,左臂已被鬼藏剑锋划破,鲜血长流,鬼藏欲乘胜追击,长剑如蛇,向左师容咽喉处钉去,左师容步步后退,却见那一点寒芒急速逼近。
忽然,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已被人拦腰抱起,惊愕间,她忽然瞥见了段晨浩英俊的侧脸,变起一瞬,只见段晨浩扬手举剑,将宝剑平平搭上了鬼藏的剑,荻萝剑顺势一转,荡开一股巧劲,如抽丝般黏上了鬼藏的剑。
鬼藏不得已,急忙抽剑,段晨浩压力骤解,随即身子一侧,右臂展开,将左师容放了下来,他见左师容面色惨白,流露出关切的神色,岂料她只是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便过去与朱倩雪站在一处。
就在此刻,衣袂破风之人响起,几人从天而将,段晨浩见来人是颜道明和武毅夫,还有谷先生和徐先生,面露喜色。几个忍者从暗地里蹿出,刚要出招,武毅夫已将奔雷手施展开来,掌风狂如风雷,三招之下已扼断了那几人的咽喉,他虎目生威,身形俨如山岳,登时让地方气势一馁,不敢靠前。
武毅夫道:“浩弟,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段晨浩眼珠子转了一圈,见鬼藏在侧,登时心生一计,道:“大哥,义父已出了王府,如今行藏安全,你不必担心,我这就去探望义父,这些小喽啰就交由大哥与颜总管料理了。”说罢他动如脱兔,登时身形跳如星丸,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鬼藏一听七王爷不在王府,再看载明有一众高手保护,知道若再纠缠下去必讨不到好处,莫不如去追上段晨浩,找到七王爷的藏身之所也是好的。转念间他施展忍术,纵身而起,朝着段晨浩追了过去。
段晨浩心中早有计较,莫不如由自己撒个谎,把王府的牛鬼蛇神全都引出去,这样一来,七王爷也能安全一些,如今武毅夫和颜道明已回来,左师容知道七王爷并未离府,定会告知他们,如此他们也就知道了自己的用意。
心里得意之际,段晨浩却忽然觉得迎面一道掌风猛拍过来,他一侧头,让开步子,心里暗呼一声,抬头一看,却看到一个久违的人。
“洛阳王!”段晨浩站在屋顶,双手握成了拳头,目眦欲裂,厉声道:“原来你也来了帝都,你果然也是严嵩的走狗。小辣椒在哪里,你说过一月之后会放她来帝都找我,如今一月之期以过,为何她还不来!”
洛阳王哈哈笑道:“段小狗,没看出来,你倒是还挺痴情的,如今还对凌姑娘念念不忘。你放心,凌姑娘是我府上贵客,她和语盈相处得甚好,简直比亲姐妹还要亲,只不过语盈前些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凌姑娘放心不下,便延缓了期限,她知我要来帝都,还拖我给你带了封信,你自己看吧。”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向段晨浩投掷过去。
段晨浩接过信件,抽出信纸,展开一看,上面确是凌芷涵娟秀的字迹无误,信中内容也确实如洛阳王所说,因为语盈生病,凌芷涵不忍离去,是以才在洛阳逗留多日,信中还聊表了她对他的关切惦念,段晨浩看了之后,只觉得心中温暖感动,对凌芷涵的思念之情更甚。然而他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于是立即收敛心中绮思。
只听洛阳王呵呵笑道:“凌姑娘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你既是她的朋友,本王也不好为难你,你乖乖地带本王去寻七王爷的下落可好?”
段晨浩把信收入怀中,目光凌厉如刀,怒道:“做梦!”
洛阳王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说罢他双掌齐发,掌风间电光连闪,一手拿向段晨浩肩头,一手擒他右臂,电转如风,瞬息而至。
段晨浩知他立功心切,已急不可耐地要抓住七王爷,便想将计就计,将他引出王府。
洛阳王双掌齐至,其间夹杂着修罗阴煞功的内劲,段晨浩不禁想起昔日自己和穆嫣在洛阳时所受的屈辱,气上心头,出手也毫不留情,飞龙探云手施展开来,霎时间拍开一道道碎光乱雪,将洛阳王的招式尽皆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