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猛然放大,又一缩,那曾无数次吻过我的唇里就溢出了血液。吴宁踉跄着走了两步,吃力地靠着墙,话也没法说,浓眉皱起,他满头大汗。
“吴宁,吴宁……”我哭叫着,想要爬向他,可胸口还是很疼,我立刻摔趴在了地上。
蛇神在身体内冲撞,想要冲出来把吴宁吃了,好与阿哥斗法,可即便是它,也有些害怕阿哥身体里的蝎神。我不肯让它出来,抬头看着阿哥,哀求道:“阿哥,阿哥……你放过吴宁……求你!”
我的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我乖乖的,听你的话,我不逃了,再也不逃了……”吴宁,吴宁,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心里头是舍不得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把我带走?你不嫌弃我是个小骗子了吗?
可是,可是,我逃不了了!
“琊琊……”吴宁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来,他脸色苍白。
阿哥笑了,他扶住了吴宁的肩膀,看我一眼,又盯着吴宁:“阿妹,你早点说就没事了。不过,现在……晚了!”
“不!”不,不!
阿哥的手刺向了吴宁的胸口!
我睁大眼,这是怎么回事?!
阿哥的手臂断了,掉落在地上,血溅了一地。他也很吃惊,看看自己的手,弯腰拾起断臂,往断处接上,一道红光立刻笼罩了他的手臂,不一会便恢复了原样。
一道淡淡的金光笼罩着吴宁的身体,他依旧靠着墙,左手捂住小腹,那血,竟然在慢慢地止住了!
他的双眸,是淡金色的!
许家,到底拥有怎样的力量?
外头忽然响起了嘈杂声,村长惊慌失措地拍着门口:“神,有人杀来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睁开眼,这里是许楚明的别墅,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四天了。现在正是下午三点钟,外头的秋风吹进窗子,将我弄醒。
抬手看看玉镯子,又恢复了玉的温润颜色,这只镯子果然不一般,一旦我的血染了上面,许楚明就会知道,所以他才能让一直监视着那新的人及时赶到,将我和吴宁带走。
当然,阿哥也来了。我不清楚阿哥与许楚明之间说了什么,能让他离开那个守护了好几百年的地方,也不知道许楚明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对这个伤害了吴宁的人下手。今后会知道,但至少现在我太累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许家,忽然觉醒的吴宁,对我有所图谋的许楚明,阿哥的离开,奇怪的城市,这一切连在了一起似乎预示了什么,但又没有直接明显的连接点。没有许楚明,我想我永远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门口被轻轻打开了,许楚明和阿哥走了进来。
“阿萝醒啦!”阿古快步走到了床边坐下,轻轻抚摸我的脸,很开心的样子:“我好担心阿萝!”
我没有心思去回应他,一会是阿哥,一会是阿古,这可怕的妖神。我看向了站在床边的许楚明,他的味道比吴宁的更好,我饿了。
许楚明立刻会过意来,上前一步,示意阿古走开。阿古不愿,瞪他:“干什么?我的神力一样可以救我的阿萝。”
许楚明盯着他,似乎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双重人格的妖神:“琊琊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你的神力,你知道她饿了。”
是的,阿古因为与阿哥合在了一块,他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不算是一个纯正的人类,气息也是不纯的。他看了我,又看看许楚明,只好站了起来,哼一声:“你们许家的人也不算纯正的人类啊!”他是在说许家所拥有的能力,那种除妖和除鬼怪的能力,这本没有错,但从他嘴里出来却让人十分不爽快。
许楚明看了他一眼,有点厌烦。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把我抱起坐在他怀里。我不客气,扯开他的衬衣扣子,将小手覆上了他的胸口。我才不要客气,他对我有所图谋,难道我不可以从他这儿拿到好处?
许楚明的阳气立刻通过胸口源源不断地往我身上走,一股温暖的气息围着我的身子,我惬意地眯了眯眼。舔舔嘴唇,我搂住他,低头就咬。许楚明立刻吸了一口:“琊琊,我这几天每天都被你咬,再这么下去,要被你吸干了!”
我不管,我要喝。自从受伤之后,我变得有点暴躁了,对血的渴望也越来越浓。许楚明终于忍不住,强行拉开我,我意犹未尽,犹在喘息。抱着我的男人眼神变了,竟吻了上来。
我皱眉,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阿哥站立一旁不语,奇怪?他之前还要杀了我的第一个男人吴宁,现在怎么对许楚明吻我没有反应?他和许家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别开脸,躲开许楚明的吻:“我要见吴宁。”我要见他,他也在这里,却始终没和见面,是不想见我了吗?是因为我是个怪物吗?
鬼王?
我悄悄躲在门后,从门缝往里看——里头的吴宁只穿了裤子,光着上身,一个女人在给他的伤口换药、包扎。那严重的足以致死的伤口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了,吴宁时不时皱眉,看来还是挺疼的。
我不高兴,不高兴,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离吴宁这么近?她看着吴宁的眼神,我不喜欢,不喜欢!
猛然推开门,我走了进去:“吴宁。”
吴宁吓了一跳,转头看我,又迅速别开视线,声音很低:“你怎么不敲门?”
我讨厌,讨厌他不看着我,每次他这样,就是嫌弃我了。胸口有种暴躁,我的头发都要飞起来了,努力压抑这种冲动,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些:“我想你了。”我想他,他为了我回到那新,我想见他。
吴宁不说话了,那女人收拾了东西,礼貌地说了句:“我先走了。”
吴宁跟她点头示意,她就要离开。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将她一推!咣当一阵响,她手上的东西全都掉地上了,整个人向一侧摔倒,脑袋正好撞在茶几边缘。
“琊琊,你干什么?!”吴宁生气地质问我,想要上去扶起她。
“不许碰她!不许!”我大叫起来:“为什么你肯看着她都不看着我?!”我爆发了,吴宁为什么不肯去看我?他讨厌我是吗?嫌弃我是吗?
吴宁站在那儿,不说话。那女人也有些愣了,她捂着撞疼的脑袋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怪物?是不是?我吃人,所以你厌恶我了?”我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可不这样,我活不下去!你们还不是为了生存而吃那些动物?”
我恨恨道:“我讨厌你吴宁!你就不该去那新!现在你做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我是怪物?你们人类也是怪物!”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我该体谅他,可疯狂占据了心头。我讨厌这一切,讨厌禁锢我的那新,我不过是想要自由,却被逼成了怪物。
猛然瞧见了掉落地上的剪刀,我弯腰拾了起来,盯着地上的女人:“好,我杀了她,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嫉妒,疯狂的嫉妒,我没法容忍别的女人靠近吴宁半点!尤其是在他甚至不肯看我的情况下!
那女人又惊又怕,慌忙爬起来,想后退去。我抬起手,朝她扎去。
哧,受伤的却不是她,而是吴宁。那剪刀深深划破了他的手臂,他挡住我面前怒视我:“琊琊,你疯了!”他一向温柔,这时候却这样斥我?
我愣了愣,后退一步,手里紧紧攥着剪刀:“是,我就疯了!我讨厌你!”转身,飞奔着离开这里。
跑,跑,跑,走廊上撞到了一些佣人,我也不管。冲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我挥舞着手里的剪刀,发泄自己的狂怒。精美的壁纸被割开了,一道道痕迹很可怕,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也不能幸免。我疯狂地剪着、割着,里头的羽毛飞了出来,漫天满地地飞。
一双手从身后将我抱住,我想都不想转身就要刺向对方。
手腕被牢牢扣住了,阿哥一用力,疼得我松了手,剪刀掉落地上。我捶着他的胸口:“滚开,滚开!”小腰被抱住了,他把我抱起往后一压,将我压在凌乱不堪的床上。
“阿妹,何必这样动怒?”他闲闲道。
我恼极了,若不是他禁锢我,我怎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啪!小手打了他一巴掌。
他眯了眼,神色变得可怕起来:“闹够了?”
我气喘吁吁,但也有些怕,有点清醒了,后悔自己不该打他。阿哥一捏我的下巴:“当初还说要乖乖听话,现在却是这样刁蛮。”
我被捏疼了,委屈上了心头,想哭。
门口传来了许楚明的声音:“哎呀,弄成这样了,琊琊,你今晚没地方睡了。”
站在水池边,我拼命地想摘掉手腕上的玉镯子,可真是奇怪了,怎么都摘不掉,看来是许家在上面下了咒,一戴上就下不来了。除了可以追踪我的气息,这镯子还有其他的用处吗?
不知道。我泄气了,气恼地一踢刚才玩儿的小皮球,球噗通飞到水里,又浮上来。
“琊琊,”许楚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该去吃饭了。”
“不吃。”反正我吃了也没用。
“有你喜欢的点心哦!”他在我身边半蹲下,抬头看着我:“还在闹脾气?你就那么恨我的女佣?”
女佣?是说给吴宁包扎伤口的那个女人吗?我点头,又摇头:“我不是恨她,我就是……就是……”我说不出来,就是很烦躁,最讨厌看到有女人接近吴宁。
许楚明笑了:“原来琊琊也会吃醋啊!”
吃醋?争风吃醋?我想了想,好像阿古以前曾和我说过这个词,是指男人或女人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而与别人闹不愉快。这就是吃醋?想到了吴宁,我又难过了,他这样的善良,这样的好,一定很生气我把那个女佣伤了。可我就是受不了——加上我一受伤后,脾气会暴躁很多。
许楚明看了看水池里的皮球,开始脱鞋子,挽裤脚:“琊琊,你知道吴宁这三十年怎么过来的吗?”
怎么过来的?我盯着他瞧,许楚明笑笑,迈入了水池中,慢慢朝皮球走去:“许家虽然并没有完全意义上的抛弃他,其实一直暗中派人监护他,但严格意义来说,他三十年来几乎都是独自一个人。”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吴宁最初在孤儿院长大,那里的人对他很好,一直在耐心地给予了他很多温暖,所以让吴宁感激在心。等他长大了,会怜惜很多人,会下意识地去照顾他可以帮到的人——比如刚从那新逃出来的你。所以,他是个善良的人。”
许楚明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皮球旁边,弯腰捡起了球,转过身往我这边走:“包括他同意回许家,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想父亲难过。你知道他为什么肯留在许家吗?”
“为什么?”我问出声,这一定和许家的秘密有关,也和阿哥肯留下的原因有关,只有我还不知道。
许楚明站在我的面前,拿着湿漉漉的皮球:“因为鬼王。”
鬼王?我摇摇头:“没听过。”
许楚明上了岸,干脆坐在岸边的鹅卵石地上:“你哥知道,他活的时间比你久多了。”
我不耐烦地蹲了下来,拉着他的手臂:“你说给我听嘛!”
许楚明却卖着关子:“还是让你的阿哥告诉你吧,实际上他知道的可能远多于我,他可是老妖神了。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弟弟吴宁,和你不是一路人。除非,他肯为你改变——因为你要吃人,将来也说不准会不会变得更嗜血,这些都是你没法去改变和控制的。”他的眼睛盯着我,没有了调笑,很认真。
我的眼眶一下子酸涩了。
遇袭
“阿萝,这个好吃!”阿古又给我夹菜了,笑眯眯的,好像之前看着我流血倒在地上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没回应他,一点点地把菜往嘴里放,一点点地咀嚼。眼神瞄着斜对面的吴宁,看到他手臂上被我划伤的伤痕已经没那么可怖了,我才稍微安下心来。可是他一直没看我,即便他肯定察觉到我在看着他——心里头难过极了,我咽下最后一口菜,放下筷子。
“阿萝不吃了?”阿古问我,许楚明也看着我。
我点点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餐厅。
许楚明的别墅是幢独栋别墅,后边是一座青山,我从来没上去过。看看天色,夕阳还没完全落下,我就朝后山走了去。这座山不高,我穿着许楚明给我买的帆布鞋慢慢往上走,好在这两天没下雨,否则一定会很泥泞。
叹口气,我继续走着,一直走一直走,只觉得这样才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吴宁的事情。
“我弟弟吴宁,和你不是一路人。”许楚明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我委屈得想哭。
如果能够不吃人,我也不想吃,可我要活下去啊!辛辛苦苦从那新逃了出来,阿古变成这样,我难过极了。碰上吴宁,我以为——以为碰到了第二个阿古,可现在看来——
只有阿古,才肯为我将生命都献出。
可是阿古他,不在了。
吴宁他,他在嫌弃我。
呼出一口气,我有点累了,左右看看,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哪儿了,好像——好像是绕到了山的另一面。阳光几乎都没有了,我有点怕了,转身想朝来路回去——
“啊——”脚下一滑,我滚落山坡!
骨碌骨碌,我头晕目眩!砰地一声,撞到了一棵树干,总算停了下来。我吸一口气,背部疼死了,缓了缓,慢慢爬起来。看看四周,不知道是哪儿,天黑了,摸摸身上,衣服划破了,好像有些擦伤。好在今天穿的裤子是牛仔裤,否则一定把我的腿都弄伤了。
怎么办?这是哪儿?我欲哭无泪,只好慢慢爬起来,凭着印象往我滚下来的地方回去。没走几步,我倏地冷了起来!
什么东西?!我呆在原地不动,耳朵竖了起来,想听周围的动静。周围很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不,不,我不会弄错的,那种阴冷的感觉——
“啊!”有东西朝我的脸部袭来,我本能地抬手一挡!
嘶!手腕上被什么东西咬了!疼痛过后一阵地麻!糟,什么畜生?头发飞舞起来,吱吱叫着在我的四周布局,想要把那畜生抓住。
又飞过来了!头发竭尽全力地想要抓住它!
扑了个空!我气恼,想转个身——怎么回事?身子好麻,动不了!这畜生的牙上有毒!
我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脑后一阵冷风袭来!
体内的蛇神飞了出来!击退了这不知是何物的畜生!
我动不了,趴在地上,蛇神绕着我的身子,警惕地看着四周,间或发出嘶嘶声,示威着。我皱眉,不对,蛇神的力量好像减弱了很多,这是怎么回事?眼神瞄到了手腕上的玉镯子,我起了疑心——难道是这镯子?许楚明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要限制我的力量?
暂时丢开这些念头,我身上没有解药,要想解毒必须得呼唤我的蛊虫,让它们把毒吸出来。可是——我满头是汗,我的能力受限太严重,又中了毒,浑身疼痛不说,更让我想要晕过去。一时半会我没法唤出蛊虫,怎么办?!
蛇神突然动了起来!
我趴着,看不到脑后的一切,但迷糊中仍能听到和感觉到蛇神与那畜生的撕咬。周边起了风,带着腥气,是那畜生的味道吧?它会飞吧?看着风,应该是它挥动翅膀地时候带起的——等等,听这声音,莫非是蝠妖?
蝠妖,而且还可能是吸血的蝠妖,这就麻烦了!看这毒的程度,看来道行不浅,蛇神受了限制,我担心事情不好办!
怎么办?怎么办?!
一声属于野兽的吼叫从空中传来,耳边立刻听到了打斗声!
我还在惊异,又听到了有人赶过来的声音。
“琊琊!”两个声音,是许楚明和吴宁!
“阿萝!”是阿古!
一双手将我扶了起来,是阿古,他扶着我的上半身,一脸心疼:“阿萝,哪里不舒服?”他的身边站着焦急的许楚明和——吴宁。
“疼……”我将眼神从吴宁的身上收回,勉强说出一个字,浑身都疼,像是蚂蚁在咬。
我忍着疼瞄了一眼正在打斗的两个东西,一个是蝠妖没错——天,好大!有我这么高!
另一个,那是——猎豹?!
猎豹?!它咬住了蝠妖的喉咙,眼神正好往我这里看——奇怪,这眼神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我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上半身几乎是赤-裸的,只穿了小内衣。几大要穴正插着银针,而给我行针的人是许楚明。
我想说话,许楚明示意我别出声:“别说话,等会,就要好了。”他看起来双眼通红,看来是没睡好。我艰难地偏过脑袋,看到了吴宁,他正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睡着。
我的心一暖,他果然还是担心我的,再看看墙上的钟,显示时间是深夜三点钟,我晕过去有好几个钟头了?
正想着,许楚明开始拔针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针拔出,直到最后一根,我呼出一口气,哑着声音:“我想吐……”喉头翻滚,很是难受。
许楚明赶紧抱起我,将我抱到洗手间,才到洗手池边,我已经忍不住呕了出来——一团团的黑血!
“咳……咳……”我咳着,小小身子被许楚明扶着,他一手抱着我的腰身,一手开了水龙头,用手掌接了水给我漱口。
好不容易都咳干净了,我几乎要虚脱。
“明哥!”身后传来吴宁的声音:“琊琊她怎么了?”
“没事,把毒血排出来就好。”许楚明回答他,想要再抱起我。
我吃力地侧过身,哀求着朝吴宁伸出手:“吴宁……”我想要他抱着我,就像第1次他那样温柔的怀抱。
吴宁的身子动了动,却后退了:“明哥,琊琊没事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门口合上了,我感觉心一下子冷了起来,哀求的表情渐渐收起,我硬着声音说道:“我要睡觉,许楚明,你抱我回床上。”
许楚明轻笑:“琊琊,你对吴宁一个态度,对我另一个态度,哎!”他还是抱起了我,把我放到床上。
我拉着他的手,声音很平淡:“陪我。”吴宁不要我,我恨他。
许楚明愣了一会,竟然拒绝我:“琊琊,虽然我很乐意这么做,但是现在你当我是吴宁的替身——我看还是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他笑笑,大手抚过我的唇——
“琊琊!”他痛得叫了起来,皱着眉头:“你松口!”
我不!嘴里咬着他的手腕,气恼地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他的身上,吴宁不要我,他也不要我!凭什么!
许楚明抽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松口,我陪着你,我求你让我陪着你好吧?”
我笑了,放开他的手,那手腕上有了血痕。许楚明皱着眉头,很无奈:“你等等,我去把血弄干净了再说”
我不让他走:“不。”伸出舌头舔着那血迹,轻轻的,一点点的,小巧的舌尖将血都弄到了嘴里肚子里——我叹了口气——许楚明的血味道真好。
控制体内对血的渴望,我双眼盯着他:“你把外衣脱了。”
许楚明微微一个错愕,笑了,他起身开始脱衣服,露出强壮的身材。我目不转睛,他和吴宁的身材很像,但是他的肤色稍微白一些,特别是身上。我想抱着他,虽然他不是吴宁。
摸摸身边的枕头,我低声道:“你躺下来。”
躺下来,陪着我,让我抱着他,把他当成吴宁。
许楚明关了灯,爬上床,强有力的手臂圈着我,嘴唇抵着我的额头:“琊琊,只有这一次,我只许你今晚把我当成吴宁。下次,我会让你明白,我是谁。”他亲吻我的额头,很温柔。
很温柔,像吴宁。
我将四肢缠紧了他,用力嗅着他和吴宁相似的味道,沉迷于这温柔中。我喃喃道:“为什么不肯抱我?我真这么可怕和惹人讨厌吗?”
男人沉默了会,轻声道:“需要时间,也许过了一段时间,可以接受。我毕竟是正常人类,在知道你吃了那么多人——甚至有些人还是无辜者之后——我不可能做到一点都不在乎。”
一颗泪从眼角滑落,我从他的胸膛里抬起头:“那你亲亲我。”
亲吻,从额头开始,下滑至我的双眼、小巧的鼻翼,最终碰触了我的唇。我往他怀里钻,使劲儿地钻:“还要,还要。”我想要更深入的吻。
吻,立刻变得暴风骤雨起来,我贪婪地纠缠着他的舌头,沉溺在这热吻中,也沉溺在他的气息中。他却忽然放开我的唇,喘着气:“琊琊,琊琊,我……”
我不让他继续说,咬着他的唇,他的舌头。猛然被拉开,他保持着与我的距离:“够了,琊琊,不要得寸进尺,我是——”
“闭嘴,闭嘴!”我捂住了他的唇,不让他说下去——说好了今晚他是吴宁,说好了的!
我扑上去咬着他的唇,忽轻忽重,往下,是他的喉结、肩头、胸口。
我想起了曾经偷看在洗手间的吴宁,当时的他像是最好吃的蜜糖,让我想要将他身上的每一滴汗水都吮吸着。他叫着我的名字——
“琊琊……”
对的,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低沉沙哑的声音,就是这样!
我喜欢!
我的手滑向炙热之处,回忆着当时吴宁的动作,轻轻弄了起来。
“琊琊……”
大手握住了我的小手,引导着我的动作。
我出了汗。
不可小觑的阿哥
他忽然坐了起来,一手抱着我,一手则探向我的腰身,往下滑,滑,滑。
我绷紧了身子,不习惯这样的感觉,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别停下,乖宝贝。”他沙哑着声音在哄我,慢慢将手指往深处探去,很小心,很温柔。我喜欢这样温柔哄劝我的声音,不自觉也就顺从了他。
渐渐的,慢慢适应了那异物在身体里的感觉,随之而来的则是奇妙的感觉,麻得很,又一阵阵的酥。我没了力,靠着他的胸膛喘息:“我没力气了……”怎么会这样的虚脱?像是饿极了才有的感觉。
下一刻,被他轻放平躺在床上,那手指再次侵入,引得我弓起身子:“不要了,我真没力气了……”小手去拨开他的手,可根本没什么作用,我重新软回了床上,任由摆弄。
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他腾出一只手在弄着他自己的——
我又新奇又有点怕,勉强维持理智看着。
“琊琊,”他出声了:“喜欢吗?”
啊?我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迷糊道:“喜欢……”他的手指猛然加快了速度,我叫出声来。他却是越来越快,快到我承受不住,声音越来越细,也越来越奇怪。
而身上的男人,像是极喜欢听我这样的叫唤,那喘息也越来越重,直到——
“呼……”他猛然松了下来,伏在我的身上喘气,我又羞又窘,感觉到小腹上有热流。
我拍他:“你把什么东西弄我肚子上了!”是——是——我好像懂了一点。
许楚明嗤的笑出声:“好,我这就给你弄干净。”他跪坐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巾,给我擦拭肚子上的热流。等擦干净了,翻身在我身边侧躺,大手抱着我,那唇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我的脸。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阿古呢?还有那只蝠妖呢?那豹子呢?”刚才没来得及去想,现在突地一下子问题全冒出来了。
许楚明无奈:“那么多问题,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我拍他的肩头:“一个个回答。”
许楚明沉思了一会,说道:“你阿哥他在你昏过去后就拎着蝠妖去拷问了。”
拷问?“拷问什么?”被阿哥拷问?那——一定很惨吧?
“琊琊,这城市里的妖怪都在找你,只要有点能耐的,都想捉了你。”
捉我?我睁大了眼:“捉我干什么?”干什么?忽然想起了上次许楚明说过的鬼王,这和鬼王有关吗?
许楚明摸摸我的脑袋:“鬼王要复活,需要至阴的巫蛊之女的血,也就是你的血。”
啊?我倏地坐了起来:“要吃我?”鬼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许楚明躺在床上,手臂枕在脑袋下看着我:“不是要吃你,只是要在一个仪式上用你的血唤醒鬼王。”
我皱眉:“可巫蛊之女也不止我一个啊,以前的那新也有巫女,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要复活鬼王?”
“我刚才说了,是至阴的巫蛊之女,至阴!”许楚明解释道:“巫女虽然本属阴性,但只有你——死了又复活的巫女,才是至阴的。十年前许家的预言师曾有预言,说今年将会出现至阴的巫蛊之女,鬼王会借此复活,果然应验了。”
他盯着我看:“琊琊,你果然出现了。”
他伸手摸上我的手腕,摩挲着玉镯子:“为了不让你轻易被发现,我只能用这镯子将你的力量削弱,减弱你的气息。”
原来是这样!我摸摸镯子,又问道:“那蝠妖会知道鬼王在哪儿?”
“也许知道,它道行不浅。”
我皱眉:“那许家到底是——”
“简单说来,就是除妖师。”许楚明也坐了起来,拿了枕头垫着身后,又把我抱到他的怀中:“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再是单纯除妖那么简单,过去的许家,对妖怪是绝不留情。不过如今许家逐渐学会了控制某些灵性较高的妖怪,用以服务许家,比如妖兽。”
我啊了一声:“比如那只豹子?”
“是,你知道那只豹子是谁吗?”许楚明看着我笑。
是谁?我思索着,忽然想了起来:“陆扬!”那种时常带着不耐烦和警惕看着我的眼神,除了他还有谁?这么说来,他早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了?
许楚明在我额头上一亲:“是,陆家从百年前就臣服于许家,是妖兽一族。三十年前许家将吴宁送走,但却派了陆扬一路跟随,幻化成各样的人守着他。要不我怎会轻松就找到吴宁?还知道你的一切动向?”
他继续说道:“陆扬发现了你的出现,很吃惊,立刻报告给我。我让他尽量守着吴宁,别让吴宁出事就行了。前几天他一直在打探鬼王的消息,所以才没回来,也没机会让你知道。”
说完这些,抱着我躺下,我不让:“那鬼王呢?你还没说完。”
“明天找你阿哥问去,”许楚明打了个呵欠:“别小看他,他说不定还和鬼王交过手!”
“琊琊……琊琊……”谁,谁在叫我?
“阿萝,阿萝。”是阿古?
“我该怎么称呼你?你最喜欢哪个名字?”略显稚嫩的声音。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云雾中,揉揉眼,坐了起来。
“琊琊,阿萝,阿萝,琊琊。”这是谁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不,也许比我这具身子还要小些。
“是谁?”我唤道:“快出来。”
“你过来好不好?”男孩子在叫我,声音很清脆。
我爬起来,一步步走过去,直到雾中出现了一个男孩,他正背对着我坐在地上,盘着腿。我停下了脚步,云里雾里的,隐约看到他裸着身子。
“你不过来吗?”他在说话了,但是仍没有转过头。
我犹豫着:“你为什么没穿衣服?”
他笑了起来,背部一抽一抽的:“人生下来本来也没有衣服可穿呀!心无杂念,穿与不穿又有何区别?”
他缓缓转过头,我看到了他的长相——看起来不过是十四岁的男孩子,头发短短的,皮肤很白很白。他笑起来的时候唇红齿白,眼睛很大,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极有灵气。眼角有点儿上挑,看起来像个小坏孩子。
我愣了一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有点奇怪的样子:“名字?我没有名字。”他站了起来,转身朝我慢慢走来。哎,没想到他居然比我高出一个头,身子有点儿瘦。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身子,立刻抬头,有点窘——他身上一-丝-不-挂。好在有雾,也就不会一个不小心就什么都能看到。
“琊琊害羞什么?”他笑道:“除非你心里头有杂念。”
谁有杂念了?我撇撇嘴,他拉着我坐下来,大眼睛盯着我:“琊琊,你给我起个名字好不好?”
我不依:“名字让你爹妈起。”
“可我没有爹妈呀!”他歪着脑袋看我。
怎么和我一样?我还是摇头:“我不知道该给你起什么名字。”
“名字就是名字,还有这么多麻烦?”他看着我。
我说不出所以然,只好道:“那我想不出来嘛!”
他好像也有点泄气,沉默了会,说道:“好闷,琊琊给我唱歌吧!”
唱歌?这倒是可以的,我开腔了——
夏天的山里入了夜,唱歌的鸟儿回了窝,静悄悄,静悄悄。
阿哥的心热乎乎,要去会那美丽的阿妹,高兴哎。
阿妹在哪里,阿妹在河边,阿妹在山上,阿妹在那林子里。
莫怕那河里的水鬼,莫怕那山上的精怪,莫怕那林子里的树妖。
若你真心真意,就在夜里与我相会,为我挡住那危险的鬼怪。
将你的魂献上,将你的心挖出,告诉我你的虔诚。
我停止了唱歌——男孩不见了。我疑惑地站起来,左右看看,冷不防一双臂膀从身后将我圈住,那手覆在了我的心口处。
耳边是男孩的声音:“琊琊,我会将心给你,让你感受到我想要得到你的虔诚。”
“琊琊,琊琊!”谁在叫我?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吴宁——哦,不,是许楚明的脸。他捏着我的下巴:“快到了,醒一醒。”
快到了?对,早上一大早就把我拉起来,说是要去许家的祠堂举行吴宁正式回归许家的仪式。昨晚本来就睡得晚,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困死了。
我不满足地想要再闭上眼,手揽着男人强壮的手臂——
嗯?我抬起头,往右边看去,吴宁?他正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左手臂被我拿来当依靠睡着。
“琊琊,别压着吴宁的手臂了,他的手该麻了。”许楚明扳过我的脑袋,带着微笑:“快到青山了,你别再睡了。”
是吗?吴宁的手臂被我压麻了?我只好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手,坐直了。没一会,车子停下了,我们依次下了车——这座山叫做青山,远在郊外,人烟稀少。青山不高,我望了上去,有一条小道通往山上,是要上到山上去吗?可山上好像什么都没有。
正想着,另外两辆车子也到了,先是有人扶着许定严下了车,紧跟着是阿古,然后是陆扬——咦?好像不是他,这个男人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是比他要高大和成熟一些。他朝我这里看了一眼,那双眼倒是和陆扬很像。
许楚明弯腰在我耳边道:“那是陆扬的哥哥陆启。”
“好了,都到了吧?走吧!”看不到事物的许定严开了腔。
许楚明拉起我的手,吴宁走在我们身后,一行人朝山上走去。
我的步子很小,许楚明刻意放慢了脚步,但即便如此,我也有些跟不上,这身子从来没有干过任何活,走不了多久就累了。许楚明看了出来:“琊琊,我背你吧?”
我犹豫了会,摇头——吴宁在身后,我不想他看到我和许楚明这么亲密。
许楚明像是明白了,停下脚步朝身后的吴宁说道:“吴宁,琊琊累了,你背着她。”
我立刻转头看着吴宁,他顿了顿,朝我伸出手:“过来吧!”
高兴,好高兴!
趴在吴宁的背上,嗅着他的气息,我忍不住将嘴唇挪到了他的脖子那里,轻轻一咬。吴宁的背部一僵,没说什么。一行人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我挽着吴宁的肩头,忍不住唱起歌来——
夏天的山里入了夜,唱歌的鸟儿回了窝,静悄悄,静悄悄。
阿哥的心热乎乎,要去会那美丽的阿妹,高兴哎。
阿妹在哪里,阿妹在河边,阿妹在山上,阿妹在那林子里。
莫怕那河里的水鬼,莫怕那山上的精怪,莫怕那林子里的树妖。
若你真心真意,就在夜里与我相会,为我挡住那危险的鬼怪。
将你的魂献上,将你的心挖出,告诉我你的虔诚。
半个小时后,我们一行人站在山顶的悬崖边上,大风刮起了我的长发,我惊异道:“这就是祠堂?”
话音才落,眼前的空间忽然出现了扭曲!是结界!悬空出现了一扇门,朱漆的大门,金色的手环——吱呀一声,门口打开了,陆扬带着几个人出现在门口,躬身迎接:“老爷,少爷,我们等候已久!”
我呆住了,这样的结界,这样虚空的空间,超越了三维的空间,没有强大的力量是无法塑造的!许家,太可怕了!
两个男人的新娘
祠堂,竟这样的大!正面是摆放灵牌的地方,左右两侧有些高高大大的柜子,不知道里头是些什么东西。我和阿哥站在一旁,看着仪式的进行。
许楚明和吴宁跪拜在灵牌前方,两人各持一炷香,行礼。
吴宁表情严肃,一字一句道:“小辈许翰宁,今日认祖归宗,必将谨记许家之责任,勤于修炼,除尽害人妖孽。”
许楚明接了上来:“小辈许楚明,今后必将与弟弟翰宁一道,除尽妖孽,兴旺我族。”
两人再次叩拜,起身,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中。许楚明退开,来到我身边站着,吴宁——不,该叫他许翰宁了——则拿起了香炉边的一把刀子,毫不迟疑地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将他的手掌染红。
嘶,我的心跳了一下,抓住阿哥的手,控制自己的欲望。
一旁的陆扬走上前去,单膝跪下,吮吸许翰宁手中的鲜血。忽的,他大吼一声!他的身上起了变化,衣服龟裂开来,破碎的衣裳下长出了动物的毛发!身子越来越长,越来越大,手,脚,脸,都起了变化!
猎豹,黑色的猎豹!比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更强壮了!
我懂了,许家最纯正的继续人的血能够给予妖兽力量,而妖兽一旦喝下了血,就正式臣服于血的主人。今天不仅仅是阿宁认祖归宗的仪式,更是他得到一个忠心妖兽的仪式。
我瞄了一眼陆启,这么说来,陆启一定早早就喝了许楚明的血了吧?陆启,看起来比陆扬要更厉害。我悄悄皱了皱眉头,隐约觉得许家偏着心,把好的都给了许楚明——或者说是强者为上。
陆扬幻化的猎豹还在呼哧呼哧地吐着气,似乎有些痛苦,爪子不停地挠着地上。过了好一会,平静下来,身体开始恢复人形——最终赤-身-裸-体地半跪在地上,低沉的声音朝阿宁说道:“宁少爷,陆扬自此将性命交予你。”
他说完话,陆启便拿着衣物披在了他的身上,扶着他站起来。
许定严出声了:“琊琊,你过来。”他伸出手。
我?我放开阿哥的手,朝他走过去,抓住他的手,示意我来到他的身边。两鬓微白的许定严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琊琊,你看到这些灵牌了吗?”
我点头:“看到了,很多。”真的很多,大概有百来个。
“你知道吗?这些灵牌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死于一百多年前。”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么多人在那个时候死掉了?
我望着许定严,等待他给我答案。
“阿明一定和你说过鬼王吧?他不知何时诞生,却一直悄无声息地存在着,即便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也从来没有出现过。直到一百多年前,鬼王现世,他以强大的力量使得百鬼和妖精臣服,并决定要与人类争夺这一切。”
许定严的声音有了恨意:“原本就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许家立刻召集了家族中的精英,拼尽力量、死了不少人却只能勉强将鬼王击伤!后来实在没办法,我爷爷那辈只好借助‘天石’的力量。”
“‘天石’,是上天赐予许家力量的来源,里头蕴含着无穷之力,可以在许家为难之时提供帮助。但是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若是要借助‘天石’,许家也必将付出代价。”
许定严深吸一口气:“除了大量的族人死亡,就是三代掌门人都失去双眼,用以将鬼王的意识困住,让他看不到出路,徘徊在黑暗与迷雾中。”
原来是这样,我还一直在想,拥有这样强大力量的家族,为什么似乎人丁稀少?
许楚明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不仅如此,家族中的灵女在这一代没再出现过。”
灵女?我疑惑,许定严解释道:“家族每一代都会有一个灵女在本家或者外家诞生,成为许家的家母,这样所生下的孩子才会拥有家族中最纯正的力量。但直到阿明和阿宁的母亲于十年前病逝后,家族都没有出现灵女。”
没再出现?那岂非……岂非许家要绝后?即便与其他灵气不足的女子结婚,所生下的孩子也无法拥有强大的灵力。这样下去,许家真是要没落了!这样一来,万一如果鬼王真的苏醒了,还怎么去和他对抗?
我张张嘴,朝阿哥问道:“你见过鬼王?”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生物,能让许家付出这样的代价也仅仅是将他暂时封印。
阿哥的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我不仅见过他,还曾经是他的四大战将之一。”
什么?!
我惊呆了,说不出话来。
阿哥双臂环胸,一脸的轻松样:“四大战将,白蛟,烈虎,獒妖,风蝎也就是我,都先后在一百多年前臣服于鬼王。他不仅力量强大,更是野心勃勃,我们四人折服于鬼王,在他的指挥下誓将众鬼妖统一起来。”
他回忆了一会,接着说道:“那时候世道不太平,人类也不关注这些,只要我们不逾越人类的边界就好。我们四人各自在东南西北四方挑战各地鬼妖,我用一方长戟统一了南方,随后向鬼王复命。”
手持长戟,一身战袍的阿哥?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他没有实体,那时候鬼知道是借用了哪个倒霉鬼的身子?不过他杀戮时候的不留情,我倒是可以想象出来。
“再后来,鬼王的心就不止于此了,想要与人类争夺地界。我们四人中唯我不同意,但也没说出来。再后来,事情越闹越大,许家站了出来,我便找机会偷偷与许家的人联系上,做了内鬼,出其不意,这才勉强将鬼王封印。”
阿哥吐了一口气:“那一战我损耗不少,之后便回了那新沉睡养伤,直至今日,功力仍只恢复到六成。”
内鬼?他会做内鬼也不奇怪,首先他本就精明,心知这天下“阴”永远斗不过“阳”,阴阳之间需要平衡方能共处,一旦平衡打破了,天道永远会站到“阳”的这一边。其次,他这般——无耻的——妖神,做内鬼再正常不过了。我一边想着,一边说道:“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沉睡,没想到曾经离开过那新。”
阿哥嗤笑:“我的结界,除非你死了,否则是逃不出的。我没必要时时刻刻守着。”
我不高兴了,不再说话。
祠堂内又恢复了安静,我细细想着,却总觉得有点儿想不通的地方,忍不住问道:“那么你们把我留下就是不想让鬼王的人抓到我?”就这么简单,如果直接把我杀了不更好?哦不,我是不死的,只能让我沉睡——可即便沉睡了,也有可能被鬼王的手下带走拿去祭祀。
许楚明和阿宁相视一眼,阿宁垂下眼帘,许楚明则上前一步,缓缓说道:“琊琊,你拥有至阴的灵力,我们拥有至阳的灵力,这两种力量可以相克,却也能相容。”
我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需要阳气来维持生命的原理。
“我和阿宁目前的力量都无法驾驭‘天石’,要想尽快提升力量——”许楚明忽而转了话题:“琊琊,你知道阴阳交合吧?”
我哑然,阴阳交合之法天地自古便有。一如道家的双修,可在修炼的时候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需要特定的方法和一定的修为才可成功。
许楚明的脸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一字一句道:“许家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新娘。当然,如果你愿意,可以成为我和阿宁两个人的新娘。”
勾引
两个男人的新娘?我一直没反应过来,在下山的路上,我又趴在了阿宁的背上,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上,歪着脑袋看他——他假装没察觉,可是那耳根,却是悄悄的红了。
我的喉咙里咕噜一声,咽下了口水——怎么回事,最近老在想阿宁在洗手间满面汗水的模样。
忍不住地,又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我,我觉得我想吃他。很想——怎么办?我会不会真把他吃了?
“宁少爷,”跟在我们后面的陆扬出声了:“让我来背琊琊吧。”
我回头看他,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刺穿了——就怕我忍不住吃了阿宁是不是?
“我阿妹才不要你背呢!”走在前方的阿哥忽然回头说了一句,笑眯眯。
翻身,再翻身,我总觉得胸口好憋闷,像是有人压着我的心口处。
“琊琊,琊琊。”谁在叫我,谁?
睁不开眼,感觉到有人在咬着我的耳朵:“琊琊,你上次还没给我起名字呢!”
名字?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在雾中的男孩。
怎么起啊?我真不知道。
“琊琊一定得给我起个名字,记住了哦!”
为什么?
我苦恼地皱起眉头,感觉到一双男人的手在我的身子上游走,让我战栗。是谁?到底是谁?
我挣扎着睁开眼——阿哥正压在我的身上,咬着我的肩头。
“你干嘛?干嘛?”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推他。
“阿萝睡个午觉睡了四个钟了,”他又变成了阿古,看着我撒娇:“你看看,都快晚饭时间了,还睡呢?”双眼笑眯眯,亮晶晶的。
我还在推他:“昨晚睡得太晚了,早上又早早起来——你,你别压着我。”
“阿萝为什么推我?”他一副很沮丧的样子:“以前我常和阿萝一块躺在树下的。”
我的手就停了停,犹豫不决,他既是阿哥,也是阿古,每当提起过去,我总狠不下心来。可,一想到他曾经强行进入我的身子,那样的疼痛,我就怕了。
阿古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低声道:“阿萝,我不是故意的,那是,那是我第*一*次碰你嘛。我,我下次温柔点好不好?”
“你看,你都要给许家的人做新娘了,我以后要碰你的机会就少了呢……阿妹,我也不想把你交给他们,可是这都是为了日后能与鬼王对抗嘛!这样好不好?我以后躲开许家的兄弟俩,半夜来找你……”
我差点被气到——这么无耻的话,他怎么又变成了阿哥?
十几分钟后,客厅里。
“没死?”我惊讶地叫出声,又看向坐在斜对面的阿哥:“你没杀了他们?”陆扬说,三大战将除了獒妖死了,其他妖神居然没死,这可麻烦大了!
阿哥一手揉着肩头,一边闲闲道:“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好不容易费劲神力把獒妖给打得神魂皆散,又联合许家的人封印了鬼王,还没来得及办下一步,那白蛟和烈虎就带着伤把鬼王带走了,现在藏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的肩膀,是被我咬伤的,谁叫他说那样的话来着。
坐在我右边的许楚明补充道:“上次捉的那蝠妖,也不过是个小喽啰,只知道说鬼妖两界接到了‘妖牒’,现在只要有点道行的都在找你。要是捉到了你,就带着你去‘鬼洞’,将你的血放了出来,自有妖来拿你。”
妖牒我是知道的,是鬼妖两界类似于人间的一种通牒文书,只有在鬼妖两界占有一定地位的鬼妖才能接到。肯定是那不知去向的白蛟和烈虎所做的。
可——鬼洞?
我看向身边的许楚明,他会过意来,侧过身子低头对我说道:“传言那是鬼王当年出世之地,阴气戾气极重,而且连接着妖界的通道,我们许家的人也不敢轻易进去,否则法力大减。如果把你带到那里——可就护不了你啦!”他笑得很轻松,嘴里说的却是吓唬我的话,甚至伸出手来一捏我的脸蛋。
我缩缩脑袋,往左边的阿宁靠了靠,手,摸到了他的大手。我抓住了他的手,他没动。
坐在阿哥身边的陆扬忽然开口了:“明少爷,宁少爷,什么时候回‘龙山’?我也好跟哥哥说明,让族人准备准备。”
龙山?我想起来了,许定严和我说过,那是许家起源之地,就在桂林的某一处山中。如果我要——成为许家的新娘,就必须回到那里举行婚礼,而许楚明和阿宁也需要回到那里进行修炼。
其实,我很清楚很明白,之前许楚明虽然很客气地跟我说“希望你成为我的新娘”,但实际上,我并没有选择的权力。我还能怎样呢?至少此时,许家是我的庇护地,我需要有人护着我,让我得以顺利地发掘身体的力量。
事到如今,没有之前那样讨厌许楚明了,但——我的心里,还是希望可以和阿宁——
我悄悄将阿宁的大手握了握,他的手动了一下,没有吭声。
许楚明说道:“这个过两天再定。好了,去吃晚饭吧!”他拉起我,我只好放开了阿宁的手。
又是一夜,入冬了,外头冷了起来,我动动手,手腕上的玉镯子与我的银镯子撞击在一块,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这镯子在限制我的力量,可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力量又在叫嚣着,叫嚣着要我释放。当然,我不能,我也不敢轻易这样做,谁知道控制不了力量的我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就算现在可以摘下镯子,我也不敢轻易摘。
爬下床,我朝卧室门口走去,打开门口,轻轻合上了,往那个熟悉的房间走去。
一路慢慢走来,我心里有点打鼓,真的,害怕阿宁会——
敲门,里头的男人应了一声:“谁?”
我没回答,扭动了门把手,走了进去,怯怯道:“阿宁。”
里头的阿宁正站在浴室门口,身上只穿了一条睡裤,正有点惊讶地看着我,那双眼——是不是划过了一丝高兴?我看错了吗?
大概是我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琊琊,这么晚了你还不睡?”眼神没看着我。
我反手合上门,快走几步,又慢了下来,在他面前几步远处站定。犹豫了会,才说道:“我……我想,和你聊聊。”
呼吸好快,怕他拒绝。
他走向床,在床沿坐下:“聊什么?”
没拒绝我,我心里很高兴,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道:“阿宁为什么不肯理我?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不会再用剪刀伤人了。”
他原本低着头,听到这话抬头看着我,露出无奈的笑容:“琊琊,我就知道不能对你好一点儿,不然你一定会来找我。”
我皱着眉头:“阿宁不想理我,是因为——因为明哥吗?”大概也明白了一点点——从许楚明宣布让我成为他的新娘之后。
阿宁伸出手,指尖划过我的脸,又放下手来:“琊琊,我比明哥差太多了,对现在的状况来说,你和他在一起会更好。”
我抓住他的手,急急道:“阿宁也想让我做你的新娘对不对?”我想明白了,他是怕我太依恋他,故意冷落我。我甚至怀疑,怀疑是许楚明和他说了一些话。
上前一步,抱住他,急急将嘴唇凑了上去,与他唇舌交缠。
“琊琊,琊琊!”他推开我,我又凑上去,反反复复的,最终他妥协了。
阿宁的味道,太久太久没尝到了,我一下子有种要把他吃掉的冲动!吻变得用力起来,我不能自已地吸取他的阳气,牙尖痒痒的。他猛然拉开我:“琊琊,你控制一下自己。”他的唇边已经沾了血,是我咬的吗?
我喘着气,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越来越失控了。
才说完对不起,立刻就扑了上去,吮吸着他唇上的血迹,贪婪得像野兽。阿宁推了一下,就没再继续,我可以听得到他的心脏跳得很快。渐渐的,脑子又不清醒了,我舒坦得想永远窝在他的怀中。
“阿宁……抱抱我。”我呢喃着说出心底的话,我想念他的怀抱,想他抱着我的时候那种温柔。
我如愿了。
灯,什么时候灭的,我没注意;人,什么时候被抱上床,我也没有印象了。我几近疯狂地缠住阿宁的身子,生怕他离开我:“阿宁,别丢开我,我太寂寞了……真的。寂寞了快一百年,直到阿古的出现。可现在,他被——阿宁,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你,你不要丢下我。”
语无伦次,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一个人住在山上的小木屋里,陪伴我的只有蛊神,还有青山绿水,没有人会和我接近——除非要求我给他们实现愿望。”
“几乎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是有目的的。”阿古之后,就只有他——吴宁,许翰宁,阿宁。
他堵住了我的嘴,不让我说下去。
我被他压住,有些气喘,但仍是缠住了他的腰身,只恨不能像那藤蔓一样缠得如此之紧。
“我不想和别的男人分享你……”他忽然说话了,声音低沉:“可是又没有办法,只能让自己不去碰你,好断了我的念头。可你却又来勾引我……”
他的浓眉皱起,眼里有痛苦:“琊琊,明哥说,你已经和他……”
什么?许楚明说什么?我没能问出声,阿宁已经再次堵住了我的唇,力道之大,远远不是我能承受的!
就是好看
睡裙,被扯开了,小小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我有点发抖。阿宁像是变了个人,肌肉块块绷起,手下动作力气很大,我颤抖着发出声音:“阿宁……”
他没理我,我感觉小裤子被脱下了,他挤进我的双腿间。
火热让我害怕,我哀求出声:“阿宁,轻点。”
“明哥不是调-教好你了吗?”
什么?“不……”我想辩解。
来不及了,一瞬间,疼得我弓起身子,手都在抖。
“琊琊……”阿宁发出惊讶的声音。
冷汗,从脑门上沁出,我忍不住出声:“疼……”好疼,为什么每一次都这么疼?
阿宁赶紧退了出去,我一下子放松了,喘着气,微微发抖。他有些慌:“琊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对不起!”
没想到?我委屈上了心头,哭了:“我要回去……我不要和你一起睡……”这么小的身子怎么能够承受他如此用力突然的进入?
一边哭着,一边想要爬起来,可微微一动,大腿内就疼,我只好又躺下来,抽抽噎噎。阿宁慌了手脚,不停地哄着我:“琊琊,别哭,别哭!我错了,我错了!实在太疼,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要去……”我渐渐止住了泪。
“那你别哭了,宝贝。”阿宁躺下抱着我,亲吻我的脸:“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的声音有点儿抖,似乎很怕我伤得太重。
不停地哄劝,叫着宝贝,我也就停止了哭泣,缩在他的怀中迷糊起来。
迷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敲门,身边的人离开了。我闭着眼,听到阿宁在和一个人说话。
“我路过外头,听到琊琊的哭声。阿宁,她太小了,你该注意点。”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是我不对。”是阿宁内疚的声音:“但是明哥,你没必要骗我,我明白大局。”
“阿宁,你自己都在骗自己。要不是我这么说,你会刻意疏离琊琊?你不离她远些,她肯接受我?”
“……”
“把琊琊弄伤,我也有责任,这事是我做得不对,阿宁你别计较了好吗?哥哥给你赔不是了。”
“……也怪我太冲动。”
“我想了想,你的是琊琊的第一个男人,那么你就好好和她‘相处’吧。不过新婚之夜,她必须得跟我在一起,过了那之后,我不会轻易碰她。你能理解吗?”
“我明白。”
我闭着眼,也听了个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会轻易碰我?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也太多余地了。可恶的许楚明,跟阿宁说我和他有——关系了,哼!
我悄悄叹了口气。
其实,心里也不太怪阿宁,只是觉得委屈,委屈他这些天来对我的冷漠。又气许楚明,气他欺骗阿宁。可是想想,他这么做也有他的理由,况且,他本和我也有了亲密的接触——
还是觉得他可气!
镜子的那面,是另一个我。水的那头,是另外一个我。
我在镜子前梳妆,拿着梳子将发丝一根根理顺,镜子里的我也拿着梳子,我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停下手,我摸摸镜子里的我,冰凉,安静。扎了辫子,穿了我的绣花鞋,我推开门往外边走去。
初春的阳光真好,我要去山下的河边捞些小鱼儿来玩玩。路上经过了一片小林子,那树叶上小草叶上沾着露水,水珠落在我的手掌心,里头映出了另一个我。甩了水珠子,我拿着小盆子继续往下走。
终于,来到了河边,没有什么人。我蹲下-身子,将小盆子放到小河里,又拿了一块河边的石头放在盆里压住——好啦,静静等着,我要看着河水会将哪条小鱼赐给我,它们都是自愿的,自愿来陪我。
清清的河水,动听的水流声,我看着河边发呆。
水里的我,也在发呆。
有灵气的河水,连接着阴阳两界,映照着另外一个你,也许是前世,也许是心里头隐藏的你。
她笑了。
我骇然,再看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疑惑,伸出手,触碰水里的我。
她抓住了我!
哗啦啦,我落水了!
“咳咳……”我呛了水,半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跪着看我笑的她。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看看四周,一片漆黑,我问她:“你是谁?”
“我是你啊!”她笑。
“我不懂。”什么意思。
“我是那个渴望血,想要杀人的你啊!”她笑得很灿烂,明明是我的笑容,可在我看来却很诡异——我很少笑,而她却一直在笑。
我伸出手去碰她的脸,她笑嘻嘻地让我抚摸,又说道:“让我出来好不好?我出来了你可以拥有很强的力量哦!”
很强的力量?我收回手,摇头:“不行,我控制不了你。”不行,绝对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她一下子收了笑脸——
“你干嘛?”我惊慌地看着突然把我扑倒的她,努力地想要掰开她按住我肩膀的手。
“这可由不得你,我一定要出去……”她伏下身子,与我眼对眼:“杀戮,血液,力量,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琊琊,把他们都吃了吧,都吃了——许楚明,阿宁,陆扬,所有的!”
“呼……呼……”我醒来,发觉身上全是汗,双腿间还隐隐作痛。转过头,刚好对上阿宁的脸,才发现我正枕着他的一只手臂。擦擦额上的汗,我掀开薄被想爬起来,却有点虚,怎么了这是?体内的气游走不定,气息有些紊乱。
“琊琊,醒了吗?”惊动了阿宁,他醒了。
我应了一声:“嗯。”身上全是汗,真不舒服。
阿宁睁开眼,看到我将被子掀开了,问道:“怎么了?”他想重新给我盖上被子,我不让。
“身上全是汗,我想洗澡。”我的声音软绵绵的。
“入冬了,不能一大早起来就洗澡。”阿宁不同意:“我给你擦擦汗好了,再换身衣服,出去吃点东西。”
好吧。他爬起来,去浴室摆弄了一会,拿了湿毛巾出来,还冒着热气,大概是泡过热水的。我皱眉:“我想用冷水。”身上汗汗的,用热水我怕燥热。
阿宁在床边坐下,哄我:“乖宝贝,不能用冷水,听话。”他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开始动手给我脱衣服,睡裙被脱下了,露出小小的身子,我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了欲望——是的,如果放在以前,我也许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盯着他,看他隐忍的样子,还温柔地给我擦身子,就忍不住把手伸向了他的手臂,牵着他的大手抚上我的脸。
“我喜欢你笑的样子,也喜欢你皱眉的样子。”我很认真地说道。
阿宁微微一笑:“皱眉的样子好看吗?”他一只手被我抓着,另一只手那手小心地替我擦着大腿和腰身,像是怕不小心就把皮肤弄破了一般。
“好看,”我想了想,接着说道:“就是你在我身上皱眉头……”
“琊琊!”阿宁忽然斥我:“你在说什么呢?”居然有点窘。
我不高兴:“我是说真的嘛!”那样的阿宁,就是好看嘛!但你要我说为什么好看,我也说不出来。
阿宁低头在我的脸上狠狠一亲:“小坏蛋!”
我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阿宁,我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好闷呢!我们一块出去转转好不好?”是啊,许楚明和阿宁有时候会出去,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干嘛,阿古更是跟着陆扬出去探听消息或是做其他的事情——我觉得他是在寻找可以迅速提升妖力的方法,一个人在大大的房子里好没趣,我偶尔会在房间里呆着,尝试想要引导身体的力量,却发现总是力不从心……
阿宁不同意:“你虽然戴着镯子限制了力量减弱了气息,但不能保证不会被其他的鬼妖发现,太危险。”他重新将手里的毛巾放回床头柜,用被子盖住我的身子。
我拉着他的手不放:“阿宁,阿宁,阿宁……”
鬼打墙
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极了,阿宁终于受不住我的哀求,同意带我出来转转。不过,许楚明要求陆扬跟着,好吧,虽然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太冷了,不能吃这个。”阿宁不肯给我吃雪糕,他牵着我的手,神色故作严肃。
我指指别人:“那他们为什么能吃。”我又不怕冷。
阿宁不说话,想把我拉走,我偏不。
最终,我拿到了自己想要吃的雪糕,自从出了那新村,我就对这新奇的甜食上了瘾。阿宁的大手很温暖,我喜欢这样被他牵着,甚至想要巴在他的身上,永远不下来。
转头看一眼不紧不慢跟着的陆扬,他也正好在看我,眼里的警惕从未减少。不理他,我继续吃着雪糕。
琊琊。
我猛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四顾——好像有人在叫我?
“琊琊,怎么了?”阿宁疑惑地问我。
“没事。”听错了吧?看看日头,应该快下午五点了吧?阳光渐渐失去了温度,没有中午的时候那么温暖了。
阿宁拉紧了我的手:“走吧,去给你买些冬天的鞋子和衣服。”
又要买衣服吗?其实我更喜欢那新的女人给我缝制的衣裳,精致,暖和,上头的绣花一朵接一朵,却几乎没有重复的。冬天的那新特别冷,屋子里的炭火永远不熄灭,将我的小屋子弄得暖烘烘的。
我曾经坐在火盆前,想要试着给阿古缝制一个荷包,可是我根本就没拿过针线,我什么都不会。指肚上扎了不少针眼,我没疼哭,阿古却是心疼得眼泪汪汪,含着我的指头,将上面的血迹舔干净。
他的舌头很柔,舔过我的手指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战栗从脚底升起,像是蛊神在叫嚷着饿。
那一个晚上,他悄悄留了下来,在我的被子里与我相拥而眠,却什么都没做。
他如此地爱我,如此地疼惜我。
他说:“阿萝,我不要你死,我要把你带走。在天神面前,让他们作证,证明我对你的爱,深入骨髓。”
怎样的爱?如那村中的男女在林子里幽会时候的笑声、喘息、扭动吗?如那同心蝎的生死与共吗?我曾撞见过偷情的男女,他们真大胆,越过了小河到了我的林子里纠缠——这是不被允许的,那新不允许人们随意进入我的林中。当时,我静静地站在一颗大树后,看着他们唇舌交缠,看着他们在对方的面前呈现各自的身体——这样的毫无顾忌。
相爱的人,应该会毫无顾忌地展现自己是吗?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如此疯狂,也如此美丽。
我并不懂得爱,但是我渴望被爱,阿古给了我这样的爱。
“琊琊,试试看。”阿宁唤回了我的神智,手里拿着一双小短靴。
“哦。”我回过神,卖鞋子的女人立刻拿了一个软凳子给我坐下。我想要自己穿,她倒是很殷勤地说道:“我来给小妹妹穿吧!”
“不。”我收回脚,不让她碰,我不喜欢陌生人碰我。
她有点尴尬,阿宁蹲了下来,无奈地叹气:“琊琊,我是不是就要这么伺候你一辈子?”他开始动手给我试穿鞋子。
一辈子?一辈子是多久?我这不死之身永远活着,那么阿宁呢?但我还是很高兴,高兴他这么疼爱我。
陆扬出声了:“宁少爷,还是我来吧!”
他?我抬头看他——是看不得他的宁少爷这么伺候我?阿宁拒绝了他的提议:“算了,还是我来吧。”
哈,我趁阿宁不注意,朝陆扬得意地翘翘嘴角。
新鞋子被套上了脚,阿宁的动作很温柔,他一边低头摆弄,一边问我:“紧吗?琊琊。”
我却看着他垂下的眼帘出神,喜欢眼帘下他的双眼,看着我的时候无比怜爱的双眼。我低下头,将唇凑上去——
阿宁恰好抬起了头,我们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亲了。阿宁的眼里有措不及防,我却毫不在意——真的,不在乎旁边的人怎么看我的,我就想和他亲近。
天黑了,我和陆扬在商城外等着阿宁,他给我去买饮料了。外头的步行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我看着人群发呆。
琊琊。
又有人在叫我了,我望着四周,终于找到了一抹身影。
那个有着一双灵气的大眼睛的男孩,正在不远处朝我笑。
我迈出了脚步,走了两步,回头看一眼正在接电话没注意我的陆扬,还是决定继续往前。男孩看我追来,就转身在迈开步子,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引着我在人群中穿梭。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在广场的水池边站着,看我笑。他笑起来的时候也很好看,阿古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而他是看起来有些坏坏的。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有点儿喘息:“你把我引来干嘛?”刚才小跑了一会,有点累。
他朝我笑:“想和你单独聊聊啊。”
聊什么?我抬头看着他,耳环随着我的动作叮当作响:“你又想让我给你起名字吗?”我还真没想好呢。
“琊琊想好啦?”他很开心的样子。
看他这样,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想了想,我说:“你第一次出现是在雾中,叫你晓雾好了。”
他想了想:“不好听。”
“那就算了。”我也不高兴了,我还懒得取呢!
他立刻就抓着我的双臂:“好嘛,琊琊取的名字,什么都好,以后你就叫我晓雾好了。”
我忍不住笑了,问他:“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妖?鬼?”我知道他绝非人类,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很淡很淡,我判断不出是什么生物种类。只大概知道他似乎法力不高,所以或是在梦中出现,或是在晚上出现,即便这样,恐怕他也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呆得太久吧?
他——晓雾笑了:“以后你会知道的。琊琊,你真要嫁给许家的兄弟俩吗?”
哎?他怎么知道的?我没做多想,顺口回答:“我会嫁给许楚明,但是我要和阿宁在一块。”
晓雾愣了愣,呵呵笑起来:“琊琊,那你还不如嫁给我呢!”
“嫁给你?”我很吃惊:“不要,你还很小呢!”就像当初不满十八岁的阿古,就不能成为我的丈夫。
晓雾的脸立刻换上了很丧气的表情:“琊琊,我不小,我只是暂时力量不足。”
我怀疑地看着他:“可我不喜欢你,我喜欢阿宁。”是的,我喜欢阿宁,想要他亲吻我、拥抱我,疼爱我。
晓雾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他不再说话。
我等了会,他还是没说话,我说道:“要没事了,我要回去找阿宁了,他该着急了。”我不讨厌晓雾,但是绝没想过要嫁给他。
“琊琊!”身后传来阿宁急切的呼喊,我转头,看到他快步朝我走来,他的身后跟着陆扬。
“阿宁!”我跑过去,冲入他的怀里。他将我一把抱起,很生气的样子:“你怎么都不和陆扬说一声就跑来这里?”
“我……”我想说我来见晓雾,可——
晓雾已经不见踪影。
“对不起。”我朝阿宁道歉,是我让他着急了,是我不对。
在回去的路上,陆扬开着车,我和阿宁坐在后面,他还是很生气的样子。我心虚,小心地抓了他的手臂,将脸蹭着他的肩头看他,希望他原谅我——
阿宁先是不理我,然后就忍不住笑了,抱起我让我坐在他的腿上:“琊琊,你刚才那样子跟小兔子一样的!”他一捏我的脸。
我咧嘴笑了:“那阿宁亲亲我。”
大手捂住我的嘴,阿宁看看前边开车的陆扬,低声“警告”我:“坏孩子,不知道羞臊。”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没脸没皮了呢!温暖的大手还罩着我的嘴,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大手一松,我便咬住了男人修长的手指。脑子里回忆着阿古当初的动作,我在阿宁的指肚上轻舔。
舔一下,阿宁的手指就动一下。我玩上了瘾,将他的半根食指含入口中,一双眼看着他,舌头在嘴里不依不饶地继续舔着。
他猛然将手指拔出,热吻压了上来。
我搂着他的脖子,越搂越紧,越吻越渴望与他更贴近,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直到柔软的胸脯与他坚硬的胸膛贴在一起。呼吸越来越困难,我后退一点点,想喘口气,却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阿宁立刻再次堵住了我的嘴,把那剩下的呻-吟全部吞入他的口中。
我想要,要什么?不太清楚,感觉火在烧,烧得我全身难受,轻轻扭动身子,我渴望阿宁的碰触。他的手,在我的背上、大腿上游移,却不再有其他的动作。我难受,着急,可到底急什么,一时间又弄不清楚。
想吃他?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急,热,难受!
车子猛然刹住了!
我差点撞到驾驶座的后背上,幸亏阿宁的大手及时抱住了我。
“怎么了?”阿宁抱着我,问向开车的陆扬。
陆扬沉声道:“鬼打墙。”
鬼打墙,我知道,是迷了你的眼睛,让你困在原地或是将你引向死亡之处的一种障眼法。怎么?我们撞上了?我转过脑袋,看着前方——
哎,确实,这原本是一条路的,眼前出现了两条路呢!
心魔
阿宁抱着我,皱眉朝陆扬说道:“难道是发现了琊琊?”
“应该不是,要是发现早就下手了。”陆扬看着窗外的天空说道:“刚好是月圆之夜,这个时候是许多精怪出来的高峰。”
是的,很多精怪靠吸取月圆的气息来修炼,真巧,今晚是月圆,精怪们争先恐后地出来作乱了。
我歪过身子,扒着窗子往外看——
“啊!”一双眼睛在外头看着我,吓得我缩到阿宁怀里。
“没事,只是小精怪。”阿宁将手掌覆在车窗上,掌心溢出了金色的光,那外头黏着车窗的小精怪立刻烟消云散了
“宁少爷,你们在车里等一会,我去把这‘鬼打墙’破了。”陆扬转头说了一句,就下了车,他开车门的时候有精怪想窜进来,立刻被他踢出去了。
我爬下阿宁的怀里,往前边的驾驶座去,通过窗子看着外边的陆扬,我想知道他要怎么破“鬼打墙”。这东西,有好破的也有难破的,就看鬼怪的法力了。有的鬼怪只是喜欢捉弄人,你凶悍点,骂两句他们就散了;有的是想取人性命的,那就麻烦了。我看这次的鬼怪不好惹,这条路上怎么突然窜出这么多的精怪?以前的月圆之夜也是这样的吗?
陆扬的身边已经围绕着一些虎视眈眈的鬼怪了,不过似乎很忌惮他,不敢太靠近。他背对着我,好像咬了手指,又在手掌上摆弄在着什么。
我回头问阿宁:“他在干嘛?”
阿宁靠着椅背,说道:“以血画符。”
啊,是这样,力量强大的妖兽的血确实可以破阵,要破这个“鬼打墙”不难。其实以他的能力,不必用血,大概是嫌鬼怪太多了,想一次性弄得狠点,免得它们一路纠缠。
果然——陆扬的手掌往前方虚空一晃,一道红色的光便划破了眼前的黑夜。我以手挡住双眼,再放下手时,不仅多出来的路没了,就是那些七七八八的鬼怪都不见了——不是死了就是吓跑了吧?
陆扬转过身,正好和我的视线对上,我睁大了眼——他的眼珠子是蓝灰色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眼睛,一时间看愣了。直到他进了车子里,我都没挪开视线。
“你在看什么?”他毫不客气地问我,眼里的蓝灰色渐渐淡去,快变成正常人的黑色了。
“你的眼睛……”我很好奇,豹子的眼睛不都是黄色的?
他不看我,开始系安全带:“也有蓝灰色的。好了,你回后边去,我要开车。”
真凶,我回到了阿宁的怀中。车子重新启动了,我靠着阿宁的胸膛,哼起了歌。
彼岸有什么?彼岸有鬼怪,迷人的鬼怪。
鬼怪在雾中,在夜里,在河水的那头。
迷了你的心,叫你跟着她走,走,走,去彼岸吧。
月色的光照在她的身上,你看不到她的影子,她在彼岸呼唤你。
莫要听她的话,莫要看她的脸,莫要走入她的路。
回来吧,回来吧,家里的阿妹在等你。
这首歌,指的就是“鬼打墙”,可细细想来,其实也隐喻了人的心魔。
“肯定有问题!”才进入客厅,就看到阿哥正朝许楚明嚷道:“那东西就算不是白蛟,也是白蛟控制的傀儡!她来了人界,肯定是想找某些东西!”
我愣住了,白蛟?不就是?
我们的出现惊扰了他二人,阿哥转过身来,却见他的身上到处是伤。我吓了一跳:“你这是?”虽然不严重,但伤处很多,是谁能把他弄成这样的?白蛟?
我们三人走了过去。
许楚明朝我和阿宁、陆扬说道:“今晚风蝎去了‘鬼洞’。”
鬼洞?我有点不相信的样子看着阿哥:“你自己去?”不要命了?那可是连接着人界与鬼妖两界的入口,阴气戾气那么重,他怎么敢去?
阿哥哼了一声:“没进去,只是在外头转悠,想看看有什么线索。真巧,让我撞见了白蛟,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控制的傀儡。”
“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了?”我看看他身上的伤,他真大胆——活该,我悄悄地在心底说了一句。
“我没那么蠢,自己的法力没有恢复完全,她如今法力怎样我也不清楚,怎么会贸然出手?”阿哥白了我一眼:“我跟着她,想看看她要干什么。一路跟到了一个山谷里,被发现了,这才打了起来。”
他恼恨道:“今晚刚好是月圆之夜,一堆的鬼怪被她召唤出来,上百只,跟老子干了一架!这身子太小了,才十八岁,承受不了我的力量,否则,我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鬼怪?鬼怪?我想起来了,刚才的那些鬼怪,双臂环胸的陆扬出声了:“哦,刚才我们在路上碰到的那些东西原来是跟踪你来的。”
“你们碰到了?”阿哥看了他一眼:“我把它们甩了,没跟过来,没想到刚好给你们碰上。”
许楚明立刻看向我:“琊琊你没出手吧?”
“没。”我摇头。
“那就好,你尽量别出手。”他说道:“别让它们发现你的一点蛛丝马迹。”
站在我身后的阿宁说道:“风蝎,那白蛟和你打斗的地方在哪里?”
“雾峰谷。”
“雾峰谷?”阿宁想了想:“那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常年雾气环绕,白蛟去那里干什么?”
“也许不是去那里,只是还没到目的地就和我开打了,白蛟肯定是想找什么东西。”阿哥皱眉说道。
许楚明插了进来:“也许是太久没有琊琊的消息,白蛟着急了,就亲自出动了。”
“婊-子养的!”阿哥冷声道:“决不让那婊-子碰琊琊!”
我愣了愣,抓住阿哥的手:“你,你骂白蛟是婊-子?”
“是啊,怎么了?”他看着我,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白蛟是女的?”不然干嘛这么骂白蛟?
“我说过她是男的吗?”
我愣住了,是哦,没说过,只是我想当然的以为四大战将全是男的。
阿哥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各位,我得告诉你们,白蛟一心一意只为鬼王而活,她可是个歇斯底里的毒女人,往后要小心!”
许楚明居然笑了:“原来鬼怪也存在这样痴的爱情!”他扫一眼阿哥,又扫一眼我,笑眯眯。
我立刻抓住了阿宁的手,不喜欢他这样看我,玩弄的意味太重。我知道他的意思,意思是阿哥对我——哼,才不是阿哥,爱我的人是阿古。
阿宁看了我一眼,朝许楚明说道:“雾峰谷,哥,这个地方好像离青山不远。”
陆扬警惕了:“难道是发现了许家的祠堂在那里?”
许楚明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应该不会,这地方只有自己知道——难道他们有胆想冲破许家的祠堂?”
阿宁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哥,他们知道‘天石’,难道是想抢走?”
天石是许家的命,这东西怎能落入鬼王的手中?!
好安静的夜,好沉的睡眠。我像是飘在雾中,醒不来。
月圆之夜,也许会是一个劫。
我爬了起来,下床,赤着脚往房门走去。打开房门,过道上静悄悄,我走出房间,隐约听到几声雷鸣,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我猫儿一般地走在过道上,朝客厅走去,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拿起了锋利的水果刀,笑了。
转身,往心中想要去的地方走去。下雨的夜晚,阴气总是要重一些,许多鬼怪会窜出来,肆意妄为。
打开那扇门,走了进去,床上的人熟睡着。我合上门,爬上床,骑在他的身上。
“琊琊?”他醒了,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你这是干什么?”他看着我手里的刀子。
我也看了一眼手里的刀子,笑了:“玩游戏啊!”
“玩……”他也笑了:“深夜里玩游戏?”
“是啊!”我伏下身子,刀子虚空地在他的胸膛上划了一刀:“就像上次一样。”
“上次?那是上上上次了吧?”他的大手抚摸我的腰身:“上次我和你可没在玩刀子,我们玩的是别的游戏。”
我嘻嘻笑着,刀子从他的睡衣下摆伸进去,刀锋一转,往上一挑——扣子被割开了。不一会,所有的扣子都被挑落,露出他强壮的上身。我翻转刀锋,冰凉的刀背在肌肉上划过,引起男人的战栗。
我低下头,亲吻他的唇。
“我想把你吃掉。”我低喃着,手里的刀慢慢举起——
猛然一刺!
天旋地转,猛然被压在了他的身下,手腕也被紧紧扣住,不让利器行凶。
许楚明的眼珠子渐渐变成了金色,凶狠异常:“你是谁?!居然附上了琊琊的身子!”
我的手腕疼得不行,哭出声:“许楚明,你干嘛?好疼——呜!”他一手扣住了我细小的脖子,渐趋紧-窒!
“还在装!”他喝斥我:“现在就把你逼出来!”一股热气从他的掌心蔓延到我的身上,像是钩子要将我的魂魄强行分离!
不,不,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啊!三魂六魄一旦分离,我还怎么活?!
“我……不要……”勉强说了这三个字,我再说不出话来!
他猛然咦了声:“怎么只有一个人的魂——琊琊!”
他一松手,我就缓过气来,猛然在他的手背上一咬!
“啊!”他叫了一声,我趁机用力一推他,趁他摔在一旁,赶紧逃跑!
毫无目的地跑着,身后是许楚明追来的声音,我怕得不得了!
猛然冲出大门,大雨顷刻将身子淋湿,我转过身,抬起手,狠狠朝许楚明说道:“把镯子给我弄掉!”这限制力量的玩意儿!
许楚明的身上很快也湿了,他站在不远处盯着我,眼里的金色犹在:“琊琊,你冷静点,别被心魔控制了!”
“什么心魔!我是琊琊,我就是!”大声喊着,我愤怒于这镯子的咒:“快解开!否则我要她死!”
我要她死!谁?谁是我?她又指的是谁?
我猛然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许楚明:“许楚明,我冷,雨好冷。”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这样?
我哭了起来:“冷!”双臂环胸,我抱着自己蹲了下来,抽泣着。
猛然站起身,我恶狠狠地看着他:“不给我解开镯子,我就杀了她!”将手腕放到唇边,用力一咬!
血,喷涌而出,溅了我的脸。
“琊琊!”许楚明着急了,上前一步——有人拉住了他。
那样熟悉的笑脸,十八岁的阿古,眼里却是红色的光。
“阿哥……”我怕了,后退着。
“阿妹,你又调皮了!”阿哥朝我笑,笑容可怕。
最本源的我
我一下子清醒了。
怕,怕极了阿哥,力量的强大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他有多心狠,这个妖神只要不高兴什么都可以做出来。
我有点发抖了,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大雨继续击打在身上。眼睁睁看着阿哥朝我走来,我动也不敢动。
“怎么回事?”大门处出现了阿宁,吃惊又心疼地望着我。
我像是看到了救星,迈开脚步冲过去:“阿宁!”他最疼我,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
“啊!”身子被阿哥从后面抱住,手臂整个儿把我的腰身圈起来。他径自走着,想绕开阿宁进入房子里。
“你干什么?”阿宁怒斥他:“琊琊的手腕是怎么回事?”
“是她自己咬伤的,”许楚明也跟了过来,浑身湿漉漉的他拍拍阿宁的肩头:“今晚你别管,琊琊得让风蝎好好‘教育教育’。”他故意挡着阿宁,不让他跟过来,好让阿哥把我带走。
热水从上头喷洒下来,将我冰冷的身子暖和了些,我半眯着眼,不让水流进到眼睛里,一边搓搓手臂。
“清醒了吧?”阿哥毫不客气地一扯我的头发。
我被扯得有点疼,赶紧点点头:“我不是故意的,我正睡得好,也不知道怎么会让心魔出来了。”
“也是个意外,今晚月圆之夜本来就不安分,又下雨,她这才借机出来了。”阿哥开始脱我身上早已湿透的衣服:“但是琊琊,你要记住,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是因为你没法控制体内的力量——这力量衍生了另一个你,你必须要重视这个事情。”
他扯掉我身上的小睡裙,丢在一旁:“要不是许楚明给你的镯子起了部分作用,我看你今晚是要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了!”
我点头,又茫然:“我该怎么做?好几次想要控制这股力量,我都力不从心。有时候想慢慢来,一点点来,却又找不到根源。她像是在故意躲着,不让我慢慢控制了她。”身上赤条条,却没有之前那样抗拒阿哥——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正经,没有半点要对我怎样的意思。
我坐下来,在浴缸的暖水里泡着。
阿哥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现在你是有力量不能使用,因为无法控制。我是可以控制而不敢使用,这具十八岁的身体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我的力量。”
他踏入了浴缸内,在我面前也坐下来:“我们兄妹俩还真是相似,身体里有两个人。”他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抓住我的小手,把镯子往上套些,看着手腕上我自己咬伤的伤口。
“啧啧,你的牙齿还真是锋利。”他说道,忽然就低下头吻住了我的手腕。
“干嘛?”我吓了一跳。
他却抓着我的手不放,舌头开始舔着伤口,很痒很烫。可渐渐的,我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从他的舌尖上散发出来,围绕着我的手腕。我好奇地低了脑袋看,哦,他是在给我疗伤,伤势渐渐愈合了。
等他抬起头,手腕上只留下了一点点红痕。
我愣了一会,才想起要和他道谢:“谢谢。”
阿哥看了我半天,忽然将我抱过去,让我坐在他的怀里,轻揉我的肩头:“琊琊,你叫我一声好吗?”
什么?我没明白:“阿哥?”是我要叫他阿哥吗?
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自我苏醒之后,你从来没好好叫我,哪怕只是阿哥两个字。”
我不习惯他这样的温柔,不是阿古的他,从来不会这样对我。我轻声道:“我很怕你。”是的,他沉睡着,可那威慑我的气息却是无处不在,我害怕他,所以身体的另一个我也害怕他。否则,今晚怎么会轻易被他降服?这种惧怕是延续了千百年的,永远褪不掉。
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笑声:“你知道你刚来到人世是什么样子的吗?”
什么意思?我抬头看着他:“我刚来到人世?不就是和一般的婴孩一样?”我怎么会知道?刚生下的我就被村里的女人抱走,母亲死了,她的魂魄延续在我的身上。
他用阿古的眼睛看着我,眼神却是不同的:“我说的是最初的你、最本源的你。”
“很久很久之前了,那新的人祈求神明,祈求天地间的神,让一个强大的妖神来保护那新。我便诞生了。而你,是用来满足那新人的愿望的,我们俩一对外一对内,守护那新。”
我靠着他的肩头,听他继续说着。
“最初的你很小很小,蜷缩成一团,就在我的怀中,干净极了。”他说。
我猛然直了身子,看着他。
阿哥的手撩起我的头发,带着微笑:“那时候的你小小的,但是头发很长,缩在我的怀里闭着眼沉睡。我不眠不休,将你抱在怀中总共有十天十夜,用我的法力让你成长。第十一天,你变成了十五岁的小姑娘,长长的头发拖到地上,张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叫我‘阿哥’。”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个心狠手辣的妖神,居然是给了我成长神力的妖神。
他还在说着:“无论我曾经如何对你凶残,那是因为我不能让你离开那新。但,我依然是你的阿哥,我的一个亲人,也是唯一的亲人,是你。”
“琊琊,这个名字是我给你取的。是壮语的音译,小巫女,我的小巫女。”
他的手划过了我的胸口,覆在我的小腹上,声音低得像是要蛊惑我:“天地的神害怕我们兄妹相爱,害怕我们的相爱会让我和阿古一样不惜一切延续你的生命,打破了力量的平衡,所以不允许我与你交合。而这一次若不是借着阿古的身子,我也是没法碰你的。可是琊琊,这世界上唯一能够有资格在里头留下生命的,本应是我,是你的阿哥,而不应该是那些村中的低贱人类。”
他吻了我,头一次,我没抗拒他的吻。
虽然,我也没有回应。
等他放开我的唇,我低着头,轻声道:“我要回房间去了。”
“回去?雨没停,你能保证今晚她不出来作怪?幸好今晚你挑了许楚明,他能看得出你不对劲,如果是许翰宁,说不定就要挨上一刀。”
我为难了,是的,我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
阿哥看着我:“你这么怕我?怕我对你做出什么?嗯?”
被说中了心事,我有点不好意思,他又贴着我的耳朵说道:“琊琊,那样的事情很美妙,你别怕好吗?”
美妙个——头,把我弄得那么疼。我嘀咕道:“你做过很多次吗?”搞得他很有——经验似地。
他嘿嘿笑了:“我是四大战将的时候,多少女妖送上门来,什么样没有?个儿比你高,脸蛋比你媚,胸部比你丰满,屁股比你翘——哎呀!琊琊!停,停!”
我不解恨地撒了手,他的手臂上立刻有了掐痕,阿哥吸着气:“下手那么重干嘛!”
我不说话,他的话让我想到了阿宁,他——也是有经验的人,那么他碰过的女人是不是个儿比我高,脸蛋比我媚,胸部比我丰满,屁股比我翘?
阿哥的眼睛滴溜溜直转,忽然就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阿宁在男人中可算是上乘,女人送上门也不奇怪。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以后要和鬼妖交手,少不了那些迷惑男人的女妖,啧啧——你可要看紧点。”
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我揉揉眼睛,看到床边已经放了一件新睡衣。我慢吞吞地拿过穿上,又慢吞吞地下了地,洗了个脸刷了牙,正对着镜子梳头,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好像,好像很安静。
我放下梳子,没披外套,就这么走出房间。过道里很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如果是平时,早上九点钟,会有佣人在忙。想了想,我迈开步子。一路上,没看到一个人影,好奇怪。
“阿宁。”我敲敲阿宁的门,没有回应,打开了门往里看,床上整整齐齐,没人。
奇怪,我合上门——
“琊琊小姐。”一道女声在身后响起,把我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是常给我做点心的女佣人。
“他们都去哪里了?”我问她。
她不紧不慢:“去了许家祠堂。”
许家祠堂?去那儿干嘛?回想昨天许楚明担心白蛟知道许家祠堂在青山的表情,难道是去布下防备了?正想着,她朝我说道:“我做好了早餐,琊琊小姐换身衣服就去用餐吧!”
“都去了,那么这里——”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好不高兴。
“陆扬陆先生和一些除妖师守在这里,正在外头查看结界,琊琊小姐不必担心——哎,你去哪里?琊琊小姐!”
我不理她,飞快地跑向客厅,跑向大门,我要看,看会是怎样的结界!
当外头的冷风吹起我的长发,当我真的看到这一切,我还是吃了一惊!天空上一道淡淡的光色,将别墅笼罩起来,所有的异物都无法进入!我不擅长布置结界,所做出来的结界不过是自保,因此这可谓是浩大工程的结界,着着实实让我吃了一惊!
单说这范围之广,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琊琊?”陆扬正在外头和几个人说着什么,看到我呆愣在那儿,就走了过来。
“啊?”我呆呆地看着天空,再看他:“这是你做的结界?”这么厉害?
陆扬摇头:“以我的能耐怎么可能!这结界是明少爷和老爷子一块做的,平时不想引来注目,所以并未展开,早上才开启的。”
许楚明?许定严?这,也太厉害了。
我皱皱眉头:“是不是真有妖物发现了许家祠堂和这里?”否则干嘛这么兴师动众?
“现在还不清楚,为了以防万一老爷子、两位少爷和风蝎都去了青山。如果白蛟真的知道许家祠堂在哪儿,那么也就一定会找到这里。”陆扬看看我的身上,脱下外套给我披上:“他们来这里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知道许家会藏着你,那么一定会想尽办法带你走。”
他最后丢了一句:“今天看来会很麻烦。”
修罗女白蛟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陆扬掏出手机接听:“宁少爷。”
阿宁?我看向他,很想和阿宁说说话。
“没什么问题,你那儿也没发现什么吗?”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也许是我们草木皆兵了,白蛟并不知道许家的祠堂和这儿的事情。”
天边,忽然有些暗了。
“我会注意的,结界一直在开启着,宁少爷也要小心。”
陆扬还在和阿宁说着,我已经愣住了,对阴气戾气极其敏感的我看着那片暗云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发现了不对劲,除妖师们手里的桃木刀顿时握紧了。我扯扯陆扬的衣角——
他倏地抬头,语气沉重:“宁少爷,有鬼妖来了!你那儿没事?”
“那就是冲着琊琊来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许家祠堂的事!”
挂掉电话,他挡在我的面前,盯着别墅上空越来越大的黑云。
“陆少爷,”一名除妖师快步走了过来,朝他说道:“没想到这群鬼妖敢在大白天来作乱,看来为数不少,而且不乏有些道行的。”
陆扬沉声道:“他们就是要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白天他们的法力会弱一些吧?”这天空上头像是盘踞了一团黑色,一般人看到了也只是以为是乌云,而在我的眼里,已经隐隐现出一些鬼妖的模样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数量庞大的鬼妖聚在一块,也不能小看。”陆扬看了我一眼,开始下达命令:“都守在这里,这结界他们别想轻易破了,就暂时按兵不动!”
又拉起我的手臂:“走,回房子里去。”
我不大想走,身体里的杀戮欲望在蠢蠢欲动——
猛然,结界上方闪起了一道浅光,我看上去——原来是那些个鬼妖们正往结界上撞!可是单只的鬼妖力量太弱,有些一触到结界就被灼伤,嗷嗷叫着后退。可是即便是这样,依然不顾一切地撞击着结界,似乎——
“有‘东西’在操控他们!”一名除妖师朝陆扬喊道:“陆少爷,如果是白蛟——”
如果是白蛟!那四大战将之一的白蛟,即便受了伤,也是可怕的妖神!
“陆少爷,结界经不起这样的频繁消耗!”有人着急了,他露出了尖牙利齿,眼珠子的颜色也变了——看来是妖兽一族。
陆扬的脸色很沉重,我的心也有些沉。
看看吧,上百只的鬼妖聚在一块,用身体去消耗结界,这该是多可怕的事情!再厉害的结界也经不起这样的冲击!一只又一只的鬼妖因为结界的杀伤力而化为青烟,但他们仍旧张牙舞爪地往前冲着!
“陆少爷,下命令吧!”除妖师和妖兽已经按捺不住。
陆扬点头——
陆家的人开始化形,或是狮子,或是老虎,或是猎豹,驮着除妖师们,足下生了火焰,往上空飞去。一时间,上方展开了厮杀,不少鬼妖被斩成两截,或是被妖兽咬断了喉咙,掉落空中化为青烟,但是又有更多的鬼妖冲了上来,如此反复,没完没了。
“走。”陆扬吐了这一个字,揽着我的肩头往别墅里走。
“好好呆在这儿,吃饱了就去睡觉,看电视,别出去。”陆扬把我按在餐桌边,又让女佣给我端上早点。
我不满意,吃饱了就去睡觉,看电视?我又不是猪,才睡醒又要睡?不过也没吭声,只是拿了筷子,夹着剪碎的油条泡到了热豆浆里,再用小勺子压一压,等待泡软了再吃。
伸手想要拿小蒸包,却拿不到,还差一点。男人的手臂伸了出来,手指在小碟子上一推,将小蒸包推到我面前。我用筷子夹起,吃了一个,才想起该说谢谢:“谢谢。”阿宁教过我,但是我有时候会忘记。
自从离开那新,阿宁就一直在教我很多东西很多事情,他的耐心永远都是满满的,慢慢地让我学会适应外面的世界。
我想他了。
“宁少爷他们正赶回来,你不必担心。”陆扬像是看穿了我:“外头的人虽然不算多,但都是精挑细选的除妖师和妖兽,护得了你的。”
我点点头,放下筷子,开始吃泡软的油条。
“你个儿那么小,怎么吃那么多东西?”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愣了一会,回答不出。是啊,好像我的食量确实增大了,以前的我吃的没有这么多,现在在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有,尤其是甜食,我更是停不下来嘴了。虽然这些食物对我是否活下去并没有任何意义。
我答不出来,决定不回答,继续吃。陆扬看我不说话,似乎不大高兴,他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我吃。
突地,整个空间都震了一下,我停下手里的筷子。
又震了一下,猛然——一声刺耳而诡异的笑声直刺耳膜!
我丢了筷子,双手捂住耳朵,下一刻,陆扬冲了过来,大手紧紧覆在我的小手上,想尽力把这声音驱逐出我的耳朵里。
声音持续了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我却是浑身冷汗,等放下手,才发觉陆扬的脸色也不太好,就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没事,我及时封住了听觉。”但是脸色确实不怎么好。
那奇怪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却不像刚才那样的恐怖了:“琊琊,琊琊!呵呵,我知道你在里面,结界遮住了我的双眼,看不到里头。不过我知道你在呢!”
谁?是谁?
陆扬的利齿露了出来,他低吼一声,我眼前只觉得人影一晃,他已经没了踪影。
那声音还在继续说着:“琊琊,你出来,和我走,跟这些个除妖师在一块干什么?呵呵,你不出来也没关系,等我把他们全杀光了——”
声音打住了,我隐约听到了打斗的声音。犹豫了会,我站了起来,慢慢朝外头走去。一步一步,我有些惧怕,却又更好奇,小心翼翼地朝外头走去。每迈出一步,就有些发冷,外头的天空肯定更暗了吧?这样阴冷的气息,会是谁?那个声音,会是谁?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还用问吗?是白蛟,她来了。
噗通!地上溅了红色的血,我站在大门口不远处停下脚步。
一个除妖师从半空中摔落,他的小腹上有可怕的血洞,鲜血汩汩直流,他疼得晕了过去。立刻有其他人冲到他的身边,试图救治他。很快的,第二个除妖师和妖兽都从空中摔落了,半生不死。
我缓缓抬起手,双臂环胸,小手抓紧了手臂,控制自己对血的渴望。
抬起头,就能看见上空的她——如阿修罗女一般残忍的白蛟,她生得美艳极了,我从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双眼动人勾魂,红唇似血,长长的头发扎起了高高的发髻,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蛇尾,张狂地拍打着结界。她既高贵,又可怖,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的杀戮,没有人可以躲过她染血的蛇矛。
她高举着蛇矛:“琊琊,你出来吧!否则,我就要破了这结界,杀光这里的人!”
陆扬的喉咙里发出了野兽的低吼,他怒不可遏,衣衫撕裂开来,他以极快的速度在化形!
不!我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黑色猎豹的身子:“你不能去!你不能去!”这里没有人可以和白蛟抗衡,陆扬上去只能是送死!
猎豹吼叫着,想要甩开我,我紧紧抱住不肯撒手:“她一时半会破不了结界的!你不能去,你要是出了事,这里的人怎么办?!”等,等许楚明回来,等阿宁回来!
立刻有其他的除妖师和我一起苦劝陆扬,我不敢松手,生怕他冲上去!
天地间猛然晃了一下,是白蛟的蛇矛斩下!长剑一碰到结界,立刻产生了火花,发出了摩擦的刺耳声!
“琊琊,我这蛇矛可不一般,你觉得这结界能捱多久?”白蛟笑得美艳,再次举起蛇矛,作势欲劈!
她劈了下来!
上空火花四溅!我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陆扬抱得更紧。
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他的体型也太强壮——
我惊叫一声,整个人被甩至一旁,眼睁睁看着黑豹就要跃向空中!
“陆扬!”我尖叫出声!
哧!一枝光箭极速射出,贯穿了白蛟的左臂!她大怒:“是谁?!”
阿宁!我的阿宁,他骑着一只老虎在半空中张弓怒射,手里的弓是银黑色的,诡异的是这弓居然没有弦!
“白蛟!”尾随而来的许楚明冷冷地叫了一声,他骑在黑色猎豹上,手里一把大刀闪着寒光:“你功力还没恢复,你以为你能斗得过许家?”
白蛟一挥剑,正要出招,半空中又来一人——
阿哥身上的衣衫翻飞着,手里紧握长戟,嘿嘿冷笑:“白蛟,你怎么一人来?烈虎呢?”言下之意,她能斗得过他们三个?
一时间,剑拔弩张,我跪坐在地上,浑身紧绷。
今天,他们真要开打了?白蛟当然是斗不过他们三个,但即便阿哥他们赢了,也要耗费不少力气。若是烈虎就在这附近躲着,伺机而动——
我看向了半空中的阿宁,他手里的弓居然在变形,渐渐的,成为了一把厚重的长剑!
不和谐
白蛟的脸色变幻着,猛然一挥蛇矛,一道光从蛇矛上发出,杀向挡在她面前的三人!光线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视线,等放下手来,白蛟已经不见,只有阿宁他们还在半空中。
她走了,我松了一口气,浑身虚软。
“白蛟既然不知道许家的祠堂在青山,又怎么找到这里的?”许定严皱眉:“阿明,阿宁,你们做事没出什么差池吧?他们怎么会得到这里的地址的?”
许楚明和阿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没有,我们都很小心。”
兄弟二人不约而同看向了阿哥,阿哥一挑眉头,不高兴:“看我干什么?我可没走漏这里的风声,也没让其他的鬼怪跟着我来到这里。”
大家都沉默了,我坐在阿宁和许楚明的中间,很不安。
站着的陆启出声了:“老爷子,我们自己人是肯定没问题,也许是出在别的问题上。而且这时候追究这个来不及了,必须要将琊琊赶快送走,最好是去龙山,那儿是修炼的好去处,正气极盛,一般的鬼怪也接近不了。”
陆扬说道:“可是去的路上也要耗费时间,这段时间内如果被白蛟发现了会很麻烦。我感觉白蛟并不知道琊琊的长相,她大概是追踪琊琊的气息来的。”
许楚明不大相信:“那么她又是怎么分辨出琊琊的气息?事先他们可是没和琊琊有过接触的。”
这倒是,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说不出所以然。
过了一会,许定严说道:“既然如此,必须得把琊琊身上的气息彻底封印!”
彻底封印?怎么封印?该不是把我所有的力量都限制了?我看向许楚明——不乐意这么做。
他看了我一眼,向他父亲许定严证实:“爸爸说的是‘血封’?”
许定严点点头,他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但是‘血封’的过程很疼。”
很疼?我吓一跳,会有多疼?
许定严不太高兴了,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上:“现在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其他的法子吗?难道你们不怕白蛟再杀来?琊琊——”
他对我说:“你忍一忍,我们不能让白蛟带走你!鬼王一旦复活,这世界就翻了天!”
我沉默了会,点头:“好。”
一切都是为了不让鬼王苏醒,我没见过的鬼王,我没经历过的可怕杀戮,一切都是为了阻止过去的发生。我有点迷茫,到底自己算是什么?从头到尾都在别人对我的掌控中,一步步被推到了现在的境地。
可我自己的心中,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啊——!”我尖叫一声,小手抓紧了身下的褥子,疼得冷汗直流。这种疼,像是尖刀刺入皮肤,撕裂我的背部!
血封,以许楚明的血混合在特制的金色粉末中,用他的法力在我背上画下一道符,那么就能形成一道屏障,完全禁锢我的气息,让白蛟他们无法找到我。好在并不会完全限制我的法力,否则我真是不愿意。
当然,我也很疼!
许楚明的手在我身上缓缓游走,指尖所到之处,我都痛不欲生!
“疼!”我再次叫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要挣扎,双腿立刻被阿哥按住了,双手也被阿宁按住。
我喘着气,感觉到指甲在变长,兽性开始充斥我的身体——这是本能的反应,想要保护自己而有的反应。
“放开我——阿宁!”我低声道:“疼!”尖牙利齿也在长着,我想要杀人,杀人!
血,阳气,男人!
“阿宁!”许楚明低喝一声:“不要心软!用你的法力圈住她的双手!”
“不!不……”我哭了:“阿宁,不要,我疼……”
阿宁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我立刻想要挣脱!
呜!有人压住了我的手,力道很重!我愤怒地抬头,看到的是陆扬的脸,他很平静地对阿宁说道:“宁少爷,还是我和哥哥来吧!”
“许翰宁!”阿哥也出声了:“你心一软,我阿妹可要把你弄死!你没看到她的牙齿吗?”
我挣扎着:“不,不!阿宁,别走!”无济于事,左右手立刻被陆家两兄弟按住,深蓝色的雾气从二人手中发出,蛇一样地圈住了我的手臂,要我动弹不得!
“姓陆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吃了!”我恶狠狠地说道,声音夹杂了蛊神的嘶喊,变得极其怪异。身体里的另一个我,想冲出来——
呜!许楚明给我的镯子即刻镇住了这股意识,他的手指又继续在我背上画着,我嘶喊起来!
渐渐的,身体像是麻木了,我软在床上,意识一片混乱。
云雾中。
宽大的胸膛,赤-身-裸-体的阿哥,同样赤-身-裸-体的我。我在他的怀中,打量身边这个新奇的世界。我抬头看他,吐出两个字:“阿哥。”
他笑了:“明天你就要成为那新的巫女了,要乖乖听话,不能做坏事,知道吗?”
我看了他半天,还是吐出两个字:“阿哥。”
他摸摸我的头:“我不能陪你,你要一个人,阿哥会沉睡,除非发生了大事,否则是不能出现的。”
他丢下了我,寂寞,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啊——”惨叫贯穿了小屋子,我痛不欲生,抓紧了扶着我的女人,把她们也掐得生疼。
身体里的孩子正在努力地来到这个世界,她的出生,意味着我的死亡,可我不恨她。因为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只是觉得悲哀,可怜,我永远都走不出这个禁锢我的村子。每一个我,都会接受每一个命定男子在我的身体里留下种子,怀孕,生产,死去。
我恨呀,恨这重复了许多年的故事。
“你是谁?”我坐在火盆边烤火,冷不防有人冲入了我的屋子里,我抬头看着他——这个十岁的小男孩。
他歪头看着我,很惊讶:“你的头发真好看,像是藤萝!”
那是我第一次和阿古见面,他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要在十八岁成为我的第一个男人,但我和他也从不见面——村中不允许。阿古这个机灵鬼,偷偷趁夜色进入我的林子,想要看我的模样。
他是第一个爱我的男人,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但是我渴望被他爱。
“疼……”我攀住阿宁的肩头,声音没了力气。
他的火热贯穿着我,我陷入了疼痛与奇特的感受中。
“对不起……”他在道歉,可是却依然进出着。
他爱我吗?他会爱我吗?
“阿宁……”我呢喃出声,微微睁开眼,看到的是正守在床边的阿宁,一脸的担心和疼惜。
我迷糊说道:“结束了?”
“结束了,没事了,琊琊。”他安慰我。
我动了动,背上不疼了,低声道:“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像是尘封许久的盒子里,一下子被打开了,跳出了很多的故事。
阿宁拂开我额上的发丝,轻声道:“还累吗?要不要再睡一会?晚饭了我会叫你的。”
我想了想,说道:“你陪着我睡,好不好?”
他答应了,脱了外衣,上床陪我。我将手伸入他的衣物中,眷恋他的温度和味道:“阿宁,你的身体真暖和。”我凑上前,寻求他的吻。
他的吻从温柔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我将腿缠上他的腰身,那种急躁的感觉上来了,我再次陷入了不知所措中。我想吃他,想咬他,想将他的汗水吮吸掉,这衣服怎么变得这么碍事了?
“脱掉,脱掉……”我急急地扯着他的衣服,又扯着自己的睡衣,好奇怪的感觉,我就想与他肌肤相亲。阿宁顺着我的意思,把我身上的睡衣脱了,大手滑过我的臀部,将小裤子也脱下。
我奇怪地战栗了一下。
他坐了起来,我又立刻爬起来缠上:“不,不,抱着我!”一刻都不想和他分开。
阿宁哄我:“乖,你这样缠着我,我也没法脱衣服。”
是吗?我无奈地松了手,坐着看着把上衣脱了,露出我喜欢的蜜糖色的肌肤。我居然变得口干舌燥起来,一把抱住他,牙齿轻咬着他的胸口,小腹,间或吮吸,似乎能缓解我的干渴。
“琊琊……”他喘息着,大手扣住我的后脑。
我抬起头,看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却又夹杂着愉悦,我咽咽口水:“阿宁——”没说下去,继续我刚才的行为——他看起来很喜欢呢!
一把把他按在床上,我骑在他的身上,一点点往下挪,小手解开他的裤子。
我盯着它看,手指好奇地在那上头一划。
“琊琊!”阿宁叫出声。
我想了想,坐上去,让他抵着我——我记得是这样的吧?
“别,别!”阿宁不肯:“太急了,会弄疼你。”
天空的杀戮
阿宁抱着我躺在床上,手臂照常枕在我的脑袋下,他的身上还在发热,在冬天里就跟暖炉似地。我窝在他的怀中,还在想刚才的一切,那种从未尝试过的快感,真奇特。尤其喜欢阿宁最后一刻的叫声,低沉,又兴奋,真好听。
我开心地笑出声,阿宁莫名其妙:“笑什么呢?”
“没什么。”我不告诉他,动了动,又往他怀里钻,忽然就觉得身下有东西流出来了。
“阿宁,”我皱眉:“你那个东西出来了。”是他留在我身体里的。
“嗯?”阿宁愣了一愣,会过意来,笑了。他爬起来拿了纸巾,掀开被子给我擦。
我有点窘,他倒是好像没什么的,很认真地替我擦拭。我想了想,问他:“这东西会让我怀上孩子吗?”
阿宁丢了纸巾,想了一会,回答我:“你复活之后,和我的体质是刚好相反的,要怀上很难很难。”
哦,我放心了,很怕怀上,那生孩子的痛苦让我恐惧。我真怕自己生下孩子之后会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他忽然补了一句:“如果是你阿哥,那就很容易怀上了吧?”他重新上床,抱着我。
啊?那我可不要阿哥碰我。抱紧阿宁,我问道:“你手里的那个弓叫什么?还会变形的。”
“如意剑。”他抚摸着我的背部,说道:“本来的形态是一把剑,持有它的人法力越高,就能控制它幻化出多种形态,我目前只能幻化为弓,再以灵力为箭。”
“这是许家的宝物吗?”我抬头问他。
“是,许家的兵器有很多种,都在祠堂里,每一个许家的族人都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兵器,但前提是兵器要肯臣服于你。”阿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倒是奇怪的,如意剑是兵器里的上品,以我现在的法力,怎么会轻易就臣服于我?”
“也许是阿宁的身体里隐藏着很强的力量呢?”我随意说了一句。就像我,力量藏着,没法使用。真是头痛,我该怎么做?
阿宁沉默了会,说道:“明天我们就要去龙山了,你不能在这里呆下去,我和哥哥也需要提高修为。龙山正气很盛,适合修炼。”
“阿哥会去吗?”我问了一句。
“他不去,那儿不适合他,龙山不欢迎他这样的鬼怪。”
“哦……那我呢?我也是——”
“你有镯子,又被封印了气息,没关系的。”
“哦。”我应了一声,手顺着阿宁的身体往下滑——
“琊琊!”阿宁看着我,很严肃:“你在干嘛呢?”
“不干嘛。”我就是想听他在我身上发出的声音。
“我怕你累着……唔……不是那里,嗯,嗯,就是这样……”
“等等,等等,别急……”
“琊琊,你在上面好不好?我教你,慢点,慢点,对。继续,往下一些……”
呜,这——我变坏了。
“我想吃那个。”我指指茶几上的点心,整个人缩在沙发里不动,双眼看着阿宁。
“好。”阿宁伸手给我拿,是绿豆糕,我最喜欢的。
许楚明本来正托腮看着电视,这时候看了我一眼:“晚上吃这么多甜食,对牙不好。”
“那你就不要把甜食摆到这儿嘛……”我嘀咕了一句,继续吃,我就爱吃甜的。
许楚明盯着我:“琊琊,你脾气见长了。”
才没有!我本来就这样,我不回答他,继续吃。
“阿宁,你把琊琊宠坏了。”他跟阿宁丢了这句话,忽然就伸手一扯我的衣领子。
“干嘛!”我被扯得身子一歪,就伸手拍他的手背。
许楚明咦了一声:“是这样啊!”
什么这样那样?我瞪着他。他笑眯眯:“难怪阿宁越来越宠你了呢,琊琊,累不累?”
“咳!”阿宁忽然咳了一声。
我一缩脖子,想起那上头有阿宁留下的吻痕,肯定是被许楚明发现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心想好在阿哥正在房里。跳下沙发,我拉起阿宁的手:“我困了,去睡觉吧!”
许楚明闲闲地道了一句:“嗯,明天还要早起出发,今晚别太累了。”
讨厌!
“我讨厌你哥哥。”我丢了这句话,甩开鞋子,扑上床,趴着不动。
阿宁从身后将我抱起,让我坐起来,笑道:“明哥是在逗你玩呢!”
我干脆坐到他怀里:“阿宁,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双修?”每次做-爱,我都会本能的吸取一部分阿宁的阳气,老这么下去,可不行。双修,得双修!
“去了龙山吧!这里不适合双修,而且,你现在也没法双修。”
“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
阿宁笑了,笑得很奇怪:“琊琊,你没理解双修的含义。最好的双修——”
他又笑了,接着说道:“是双方情动之至,互相配合,在同一时间露出本神,使得脉络皆开,汲取能量。要做到这点,需要双方比较熟练地控制本神,才能不会让精气外泄。你嘛——技巧还不够。”
我脸一红,又好奇地问道:“什么叫做同一时间露出本神?”没关系,我可以努力。
阿宁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戏谑:“同时达到高-潮。”
外头的结界开启着,有人在轮流守着,就怕白蛟会再次来袭,紧张极了。而我却在房子里和阿宁说这样不正经的话,真是——
车子在平稳地行驶着,我坐在陆扬的陆启的中间,发着呆。
“琊琊,你要乖乖呆着陆扬和陆启身边,知道吗?”阿宁替我穿上外套:“我和哥哥,还有你阿哥会先走一步,将白蛟引开并拖延时间,然后你和陆扬他们再走另一条路。你要听他们的安排,不要闹脾气。”
“可是我担心阿宁,烈虎说不定也去的。”我皱着眉头,那天白蛟用蛇矛劈在结界上的恐惧我是不会忘记的。
“别担心我,这次我们主要是守,不是攻,又带了很多法器,只需要把白蛟烈虎拖住一段时间。倒是你,照顾好自己。”阿宁理了理我的长发。
好吧,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黏着阿宁了。
车子停住了,陆扬先下了车,再伸手拉我:“到了。”
我下车,眼前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停机场,一架直升飞机正在等着我们的到来——看来是要飞过去。
“走吧!”陆启说道,我们便要往那儿去——
一道光劈了过来!陆扬猛然抱起我闪开!
烈火熊熊燃烧,张牙舞爪,若不是我们闪得快,只怕现在要化为灰烬了——这是三味真火!
所有人如临大敌,陆扬更是抱住我不放手,警惕地看着天空上的那个人——身材高大魁梧,一张方正脸上布满杀气,真是一脸凶相。手里的长矛蓄势待发,他看向我,嘿嘿一笑:“你就是琊琊吧?哈,你看起来挺好吃!”
尖牙利齿毕露,看起来真想把我吃掉。
他,是烈虎?
陆启身形一动,挡在了我们面前,沉声道:“走!”
陆扬会过意来,朝身边的一个男子说道:“阿峰!”
“是!”那人得令,转身跃向空中,化形速度极快,衣服片片飞落,眨眼间已变成一头狮子。陆扬紧跟着抱着我一跃,灵巧地翻身上了狮子的身,狮子足下生火,飞速离开这里!
“站住!”身后传来烈虎的暴怒大喊!
我抓住陆扬的手臂,往后面看去,顿时吃了一惊!
陆启在化形!他的身子在急速地膨胀,原本属于人类的手脚,化为猎豹的四肢,一声吼,他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只体形庞大黑豹,跃向想要拦截我们的烈虎!是的,体形庞大。我当初见到化形之后的陆扬,足有我这么高,已经很吃惊,可陆启却有成年男人那么高!
“那还不是我哥哥的真身,”陆扬忽然说话了:“我哥哥的真身,足以让一座山地动山摇。哥哥比死去的父亲更强壮。”他的话语中透露出自豪,也有他的落寞。
我们一行人速度极快,很快就看不到陆启他们和烈虎了,只听到遗留的一些吼叫。我收回视线,挪了挪身子,在陆扬的怀中找到更稳当的位置:“烈虎怎会来了这里?白蛟也不和他在一块,陆扬,我担心阿宁。”
是不是白蛟发现了不对劲,所以现在在拖住阿宁他们,反倒让烈虎来掳走我?我担心阿宁,很担心。
陆扬低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既然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宁少爷那边肯定没问题,白蛟不会拼尽全力下杀手,只是为烈虎争取时间。与其担心他们,倒不如担心我们——”
他没说下去,但我知道,他在担心哥哥陆启。烈虎毕竟是强大的妖神,即便曾经受过重创,也不能低估了他。
风从耳边刮过,在这冬日里让我发冷,我眯起眼,轻声道:“陆扬,谢谢。”无论是最终目的是为了不让鬼王复活还是别的,他都是在尽全力保护我——我这个原本属于鬼妖一族的怪物。
陆扬没有回答我。
天空中传来一声吼叫!
我猛然回头,看到后边追来的正是烈虎!他现出了原型,足下生风试图追上我们,仔细看去,可以看到他身上有伤痕——是陆启弄的吧?陆启呢?没跟来,看来不妙!
“阿峰,再快点!”陆扬命令道,胯-下的狮子又加快了速度,但是怎么可能逃得过烈虎?
猛然把我的手按在狮子的身上,让我抓紧,他沉声道:“琊琊,宁少爷他们应该也猜到烈虎来了,他们很快就会赶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跃下了狮子,在空中化形!
“陆扬!”我大喊着,心中焦急万分!
狮子在空中加快速度,想要离开,我犹豫了会,回头看着前方,不去看陆扬,不去听打斗声!走,走,赶快和阿宁他们会合!
可,陆扬怎么是烈虎的对手?!
我没回头,却听到了猎豹受伤所发出的吼叫,我甚至能感觉到烈虎逼近的气息!
斩魔
一阵戾气逼近,原本跟着我的一些妖兽和除妖师立刻掉头,身后就传来了打斗声,还有可怖的惨叫!
手心出了汗,不可抑制的恐惧上了心头,我咬着唇,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怕,不能怕,我得学会去面对这一切!
“啊——”一声惨叫从口中发出,我背上遭了一掌!力道太大,我翻身掉落坐骑!
掉,掉,一直掉!不!
蛊神从身体内窜出,巨大的蛇尾将我一缠,顺势再把我放到蛇身上。我用一只手抱着蛊神,闭眼喘着气——疼,撕裂的疼痛!背上肯定是被烈虎的爪子抓伤了!
猛然睁开眼,怒火上了心头,我感到体内有种力量要冲出来。左手的镯子嗡嗡作响,在和这股力量作斗争,出来,出来,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叫着!
“烈虎!”我大吼一声,蛇神冲上天空,与烈虎隔了仅有两米之远,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有种兴奋!
受了伤的陆扬立刻奔到了我的身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示威声,而其他的妖兽除妖师则围住了烈虎。
烈虎盯着我,绿色的眼珠子里是惊异和杀戮所带来的兴奋。
我笑了,抬起手,指向他:“你这个该死的妖神,今天,让你瞧瞧我的厉害!”怒,恨,受伤后的暴躁,一股脑涌上心头,我不再是完全的我,变成了没有心性的她。
我腾空而起,蛇神则猛然冲向了烈虎!大蛇与老虎缠斗在一块,我浮在空中哈哈大笑——
呜!不,我要学会控制自己——
杀,杀,杀!把力量全都释放出来!
不,不行!
杀!
脑中一团乱,所有人都在趁着烈虎被缠住的机会朝他发动攻击,但烈虎却总能应付,又有不少人受伤。而陆扬守着我,间或发出几声低吼,似乎是在疑惑我的表现。
烈虎变回了人形,猛然抓住了蛇神,长矛在手,就要刺向蛇神!
不!
我冲了过去!
“啊!”烈虎大叫一声,怒视我:“臭丫头!松口!”
松口?血从他的脖子一侧流出,很快入了我的口中腹中,嗜血的兴奋再起涌起,我紧箍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住他的腰身,狠狠地再一咬!
后衣领猛然被他抓住,再用力一拉一甩!我惊叫一声飞了出去,背部立刻撞上了黑豹,陆扬将我接住,我趁机抱住了他的脖子。
可是蛇神——
长矛刺下!
小腹猛然一痛,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伤口中流出。
“若不是你还有用,我非杀了你!”烈虎恶狠狠地将长矛一拔!
我立刻反射性地一弓身子,双手一松,眼看就要再次摔落——
一双手将我抱住,是陆扬,他恢复了人形,将我抱在怀里。
让我出来,让我出来!
身体里的她又在叫嚷了,我咧嘴一笑。
黑暗,冰冷,我从地上爬起来,左顾右盼,却看到四面都是镜子。我一动,里头的人也跟着动,我身上不着寸缕,里头的人也是如此。将手放到镜子上,触碰里头的我,语气很不高兴:“把我关着干嘛?”我不喜欢这里,又黑又冷。我要出去,我要见阿宁。
里头的我也跟着皱眉头,忽然,就笑了,乐呵呵的:“我要是不关着你我出不来啊。”
“你出去干嘛?快回来!”她这个爱杀戮的坏孩子,不能出去。
她哼了一声,很臭脾气的样子:“我要是不出去,你不早被烈虎弄死了?”又抬起头看着玉镯子:“这个讨厌的东西,要不是它我还能拥有更强的力量。”
“烈虎不会弄死我。”我不耐烦了:“放我出去!”
“偏不!”她挑衅地看着我,笑得阴森:“我要先和阿宁交合,把他的阳气全吸走,再把许楚明吃掉,还有那个陆扬陆启两兄弟。”
“你疯了!”我生气了,手掌拍打着镜子。
“你才疯呢!”她不屑地看着我:“明明就是鬼怪,非要和一群除妖师呆在一块,鬼王不好吗?我就要和他在一块!”
我不说话了,手掌在镜面上渐渐收拢,握成了拳头,身体里愤怒的力量渐渐汇集在一块,要将我撑破。
“咦?生气了啊?气什么嘛?”她睁大眼看着我:“你气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你以为我们是分开的吗?琊琊,你难道想否认你身体里对杀戮和血的欲望吗?想想看,你曾经多恨那新,多想他们死去。”
“你老想压抑我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让我出来,或者我们融合为一体,多好啊!”
我开口了,一字一句道:“我绝不会让你操控我。”
拳头再次握紧,猛然一锤镜子:“放我出去!”
镜面有了裂痕!她惊得后退一步!仍在不甘心地说道:“琊琊,你迟早要想得到这股力量,那么你就要让我出来。”
她尖叫起来:“我一定会占上风!”
“不!”我大吼,将身体所有的力量再次积蓄,猛然用力一锤镜面!
猝然醒来,满头是汗,小腹上还在隐隐作痛。努力爬起来,环顾四周,古朴典雅的木屋子,散发着木头的清香,这是哪?
掀开被子,掀起上衣,看到小腹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我记得之前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正想着,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我就下了床,往虚掩着的门口走去。
躲在门口,从门缝往外看,看到阿宁正在和许楚明在外头的客厅说着什么。
“哥,我还是觉得雾峰谷有问题。”阿宁背对着,身穿灰色的上衣和黑色裤子,显得很高大。
许楚明站在他对面,两个人打扮差不多,只不过他上衣的颜色更深些,头发也略微长些。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哥,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吗?”阿宁的声音很低沉,我听出来他话里的不高兴和失望。
许楚明抬起头,淡然道:“阿宁,你知道盘古斧吧?”
“知道,开天辟地之斧。”
“对,盘古斧可开天辟地,威力巨大,但后来却是下落不明,传说散碎各地。直到大概两百年前,”许楚明想了想,继续说道:“许家得到了盘古斧的一小块碎片,便拿来炼制了一把短剑,称之为‘斩魔’。”
“‘斩魔’?”阿宁低喃了一句。
“是的,‘斩魔’威力极大,即便是在普通人的手中,也能斩妖除魔,没有几个妖魔能够受得了它的一刺。一旦被伤到,妖力浅的就会魂飞魄散,妖力深的也会元气大伤。‘斩魔’从此成为许家掌门的信物,并于百年前传到了祖爷爷手中。”许楚明顿了顿,往左边走了几步,把敞开的窗子合上了一些,再转头看着阿宁:“你知道这把短剑后来被祖爷爷拿去干嘛了吗?”
阿宁转向他:“斩杀鬼王。”
斩杀鬼王?我吃了一惊,这么厉害的东西用在鬼王身上,他却仍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