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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重威杀了蔡云,趁着城头上一片混乱,逃下了城头,不多久,周德威大军攻破了夹寨,城里城外一片欢腾,杜重威乘乱混出了城,而城外的梁军已经逃得精光,杜重威追赶不及,只好藏在夹寨的灰烬里,想等到天黑再跑,这小子脑子挺灵,躲藏的时候,也没忘了从尸体上扒了一套晋军军服套在身上。没想到李嗣昭一脚踩在他的肩头上,那里被蔡云砍了两刀,伤口还在流血,被李嗣昭一脚踩上,痛彻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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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藏在这里干什么?”果然,李嗣昭把他当作了一名晋卒。潞州的城里城外,是两支互不统属的晋军,李嗣昭不认识城外的晋兵,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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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将军。”杜重围呲牙咧嘴,却也没忘记扯谎:“我是周大帅的部下,受了伤,跟不上周大帅,就,就躺在这里。”杜重威脸色蜡黄,这倒不是痛的,而是因为,他看见了韩延徽背上的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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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昭看见了杜重威血淋淋的胳膊,当下也不怀疑。其实,李嗣昭是个精明人,一般人别想瞒过他。只是,今天的李嗣昭,不想去怀疑,被围困了一年,总算能出城走走了,李嗣昭不想坏了自己的好心情,就算个把奸细,也不能把潞州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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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昭从怀里掏出两块散碎银子,扔给了杜重威,说:“周老儿去了乱柳,你去找他吧。”李嗣昭一贯以“周老儿”称呼周德威,这是因为他看周德威不顺眼,现在,他打算给周德威改个称呼,可又想不出称呼什么好。他不打算和其他人一样,称那黑胖子为“周先生”,因为,他还是不承认周德威有资格当他的先生。想来想去,也没个合适的词,还是叫“周老儿”吧,管他的,那周老儿不是也把他李嗣昭称作“李叫花子”嘛,大不了,下次周老儿再叫他“李叫花子”的时候,他不生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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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重威冷汗淋漓,接过银子,给李嗣昭磕了个头,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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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继续沿着夹寨,走到了东北角。李嗣昭倒吸一口凉气,站在倒坍的敌楼边,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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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马一生的李嗣昭,见惯了尸横遍野或者积尸如山,还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因为,以前,他看见的都是士兵的尸体,而今天,他看见的,全是老弱妇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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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方圆数十丈的万人坑,填满了死人,全是平民百姓,足有两千具以上,尸坑显然过了火,里面的尸体全部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只能从外形上,看出里面都是老人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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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军败退的时候,忘了带走攻城车具,忘了带走粮草辎重,忘了收拾军帐、忘了携带军旗,甚至,忘了带走随身的武器,他们唯独没有忘记,杀掉所有的俘虏,那根本不是战俘,而是潞州城里的出城谋活路的百姓,他们都是潞州守城将士的亲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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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他大爷!”李嗣昭一脚揣在土墙上,一座半人高的土墙,轰隆一声,应声倒地。
摘自:(lSh2cFhXLByD2fNprIe7)www.
韩延徽颓然地瘫倒在地,背上的蔡云软软地躺在了黄土地上。韩延徽急忙把蔡云抱在胸口,泣不成声:“小云,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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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云的父亲蔡令奇,就在那万人坑里,和所有无辜的百姓一样,面目全非,无可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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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乱世之中所有的百姓一样,蔡令奇一家葬身地狱之火,绝了种嗣。死亡无处不在,无处无时不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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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切并不是结束,死亡的时代刚刚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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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元90年的早春时节,在三垂岗战役还未散尽的硝烟中,五代十国的大幕缓缓展开。在今后的五十年中,分崩离析的华夏大地上,还将要发生更多的、更加惨烈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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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跪了下来,向着万人坑里的尸身磕了个头,喟然长叹:“死者为大,老夫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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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昭也跪了下来,嘴里嘟囔着:“妈的,老子一辈子只跪父王,今天没奈何,也跪上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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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徽抱着蔡云,磕了头,艰难地站了起来,对着安金全和李嗣昭说道:“安将军,李大帅,在下请二位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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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先生只管说。”李嗣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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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想将蔡家小姐火化了,这样,在下可以带着小姐走。”韩延徽黯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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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点点头,起身去寻找干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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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老子是堂堂潞州大帅!”李嗣昭有些不情愿,一看韩延徽那张铁青的脸,只好改了腔调:“好,好,老子就当他奶奶的一回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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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七手八脚,一会儿就搭起一座柴草垛。韩延徽小心地把蔡云放在柴垛上,跪在她的身边,理了理蔡云乌黑的长发,整了整蔡云凌乱的衣物。却久久不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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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拉了拉韩延徽的胳膊,劝道:“韩先生,人死不能复活,节哀顺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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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头子!”李嗣昭叫道:“节什么哀顺什么便,心里难受就哭,哭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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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苦笑,这李大帅说的话粗鄙不堪,却还真就是这么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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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徽放声大哭,男儿肆无忌惮的痛哭,直上云霄,在苍凉的黄土高原上,冲向远处神秘莫测的地老天荒,狂风呼啸,铅云密布,天地为之动容。韩延徽在哭,他哭蔡云,苦难世道上的苦难女子,也哭他自己,漂泊的身世,了无所依的未来。茫茫人世,韩延徽孑然一身,该去何方?这大千世界,哪里是他的立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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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火了,火苗漫上了柴垛,漫上了蔡云的衣服、她的长发、她微笑着的面容。熊熊大火,终于把蔡云弱小的身躯完全吞没了,十六岁的年华,如花的少女,如烟花散去。这是一个容不下任何美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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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徽将蔡云的骨灰收进陶罐,捧在怀里,向李嗣昭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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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昭急了,拦住了马头:“韩先生,你不打算给我做师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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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徽苦笑,说道:“多谢李大帅抬举,可在下心智已乱,留在大帅身边,也没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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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养你!你出不出主意,老子都养你!”李嗣昭蛮不讲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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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徽苦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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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在一旁劝道:“李大帅,你就放了韩先生吧,君子成人之美,韩先生去意已决,闲云野鹤,远离这乱世纷争,也不失是个好前程。”安金全有些理解韩延徽了,就是他自己,经历这一场死里逃生,看着这满地的死尸,也萌生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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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昭无奈,只好与安金全韩延徽道别。安、韩二人起身上马,向泽州龙岗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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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潞州围守历年,士民冻馁死者太半,市里萧条。李嗣昭劝课农桑,宽租缓刑,数年之间,军城完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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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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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和韩延徽到达龙岗村的时候,已经月上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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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岗村是太行山深处一个小山村,夹在两座铁青色的山脊之间,靠着一条蜿蜒崎岖的羊肠小路与外界相连。因为地势偏僻,土地贫瘠,在太平时节,鲜有人迹到访。乱世里,这里反而成了躲避兵火的好地方,不少大户人家举家迁移到龙岗,原本寂寞的小山村,慢慢聚集了几百家人口,兴旺起来。
摘自:(ECfFWZ27Vn8MND)www.
月光如水,丛林和山岗显出青蓝色的轮廓。借着月光,安金全和韩延徽沿着小路绕过山口,来到龙岗村前,村前有一棵千年的老榆树,树围数丈,早春时节,还没有发出新芽,老榆树光秃秃的,一片叶子都没有。老榆树下,是用太行山的山石凿成的数级青石板,年生久了,青石板被磨得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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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两匹马踏在青石板上,像是一池碧水中荡起了涟漪,马蹄声一波波向着幽静的山村里荡去。山坳里隐隐可见鳞鳞的屋脊,顺着山势,次第展开。月光照在青瓦屋脊上,蓝幽幽的,村子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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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紧了紧缰绳,两匹马在老榆树下停了下来,微风掠过,安金全侧耳听了听,又闻了闻,山风带着太行山特有的黄土和枯草混杂的气息,凉凉的。老榆树的虬枝微微摆动,扫在韩延徽的脸上,韩延徽觉得脸上发痒,吓了一跳,望着安金全,大气不敢出。心头发慌,不自觉抱紧了怀里的陶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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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安金全并没有摘下鞍桥上的银枪,韩延徽稍稍松了口气。只要安金全不出枪,就说明还不是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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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马生涯几十年的安金全,听风观色是他的看家本事,一般情况下,总能对眼前的吉凶险恶看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今夜,让他有点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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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跳下了马,四下走动,借着月光,审视着地面,月光如水,地面上一层朦胧的银光。安金全摇摇头,说道:“怪哉。村里的狗都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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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韩延徽不解,安金全问的是狗而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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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一个踩破寂静的声音,总能引起满村的犬吠,那犬吠并不代表敌意,小山村太偏僻太安静了,狗们很寂寞,它们总喜欢找个由头喧闹一番。而今夜,马蹄声却石沉大海,小山村以沉默迎接两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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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没有回答,向韩延徽招了招手,韩延徽也下了马,牵着缰绳,走到安金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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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说道:“走,进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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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韩延徽有些迟疑。见安金全已经迈动脚步,只好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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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沿着青石路进了村子。和山外的土墙房屋不同,村子里,家家户户的房子都是石头垒成的墙体,这并不是说,龙岗人富裕,而是因为,大山里,到处都是石头,石头是最好的最容易得到的建筑材料,石屋、石门、石墙、石路,石头的铁青色,构成了山村的主色调,在月光下,让人觉得愈发冷清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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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在石屋的间隙间蜿蜒穿梭,所过之处,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声也没有狗声。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街巷中回荡,像是走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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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几家石屋,两个人走到一处山崖前,崖下一栋石头垒就的老屋,与一般的村舍不同,房宇高大,门庭宽阔,门前立着一座一人高的栓马石,两扇红漆大门紧紧关闭。里面黑乎乎的,没有声音也没有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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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走到门檐下,门上两只虎头铁环,安金全拍了拍铁环,声音清脆响亮。里面却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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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心头疑惑,又连拍数下,声音传得很远,里面依旧悄无声息。安金全心头一急,加重了击打铁环的力度,那门却嘎吱一声,开了个缝。安金全再一用力,两扇红漆大门竟然给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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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徽心头有些发颤,忙问:“安将军,这是谁家?怎么门都不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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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柴守礼家。”安金全心头紧张起来。柴守礼一家不是这几年才迁来的外来户,而是土生土长的龙岗人。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家家都往山里跑,没有山里人往外跑的。可是,现在柴家大门大开,一家人不知去向,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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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进去看看。”安金全说道。韩延徽点点头,两个人把马留在门口,走进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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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一个院子,院子正对面是一排正房,左右各有一排厢房,这柴家在龙岗也算是个大户,比起山外的大户,这不算什么,在龙岗村,有十数间房屋的人家,就是这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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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韩二人穿过院子,到了正房门口,门没上锁,安金全敲了敲门,里面传出空洞洞的回音。安金全用力一推,门开了,借着月光,里面摆放着桌椅家具,却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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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走了进去,到了正厅靠北的墙边,那里摆放着一张高脚桌和两张太师椅,是主人会客的地方。安金全摸了桌面和椅背,上面没有灰尘,主人离开并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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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又走到其它房屋,一间一间推门查看,所有的房屋里,人去屋空,家里没有留下细软,桌椅家具却都是整整齐齐,炕上却是空空的,没有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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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全心头大为不解,所有的房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匆匆逃亡的狼狈样,柴家显然是充分准备后,从容而去。可是,他们却忘了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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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门都没有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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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挂在树梢上,银光透过门窗照进屋里,落下一地斑驳。屋里的家具陈设黑黢黢的轮廓,渗出阵阵寒气,让人头皮发麻。韩延徽跟在安金全身后,紧紧抱着胸前的陶罐,心里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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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好像起了风,窸窸窣窣的。韩延徽后背发凉,不自觉地回转头去。院子里树影婆娑,对面厢房的门廊下,分明站着一个一身雪白的人影,月光之下,白衣飘飘,长发飞扬,脸庞却是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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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徽一阵眩晕,全身冷汗淋漓,手脚发软,双手死死抱着陶罐,一时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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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过,那白色的人影如云一般随风而逝,韩延徽揉了揉眼睛,房檐下,分明空空如也,只有房檐和雕梁,在月光下发出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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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韩延徽喃喃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