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四年二月,京师。
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京师前门大街上,三个富商打扮的男子正在街上信步游览,看上去这三个人兴致很高,不住的左顾右盼,身后的十几个精干随从,手上已经抱满了各式各样他们购买的物品。
但是如果你的眼神足够尖利的话,你就会发现,在离这三个男子大约二十米的范围内,大约至少有三十个左右的精干的年轻人正在随他们一同慢慢前进,刚好形成一个疏而不漏的包围圈,把这三个男子作为核心严密的保卫起来。
是什么样的人,出门有这样的气派?
一个男子小声对中间那个说道:“臣就知道出来一次肯定又大买一通,可是回去怎么报帐呢?总不能直接说,这是皇上从地摊上买的东西吧!”
正是大明副首相熊廷弼。
另一人大笑:“难怪人家说熊中堂精于军事不精于人事,要我看其实很简单,你从你的俸禄里面一扣不就得了,还报什么帐啊!”
答话的竟赫然是从日本战场回来不久的大明大将袁崇焕!
熊廷弼大笑:“就你鬼主意多!两年没见竟然敢开我的玩笑了!我就那么点俸禄,不到你的五分之一,要掏还真得从你的俸禄里掏!”
原来,袁崇焕平定日本有功,被封为东洋侯,俸禄加上爵禄,总数竟真的是熊廷弼这个副首相的五倍还多。
大明万历皇上,其实就是网虫,怡然笑道:“这是老熊又在拐弯抹角的抱怨镇不让他去打日本了,好吧,今天的账目就全部由小袁承担了!”
袁崇焕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这臣回家还不让老婆打死啊?!”
网虫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君臣三人,说实话只
有你花钱还随便点,镇的一切开销全都登上了内廷明细账,按月公布,出来逛街,根本没有这一项预算,就辛苦你了!”
三人大笑,袁崇焕道:“陛下富有四海,没想到竟如此严格要求自己,克勤克俭,真是让臣等感佩!臣听说,最近陛下又裁减了三分之一的太监?”
网虫道:“是啊!都是为了节省开支!因为从日本送来的德川和丰臣家的宫女共计八百多人,又额外的增加了大内的很大开销,为了平衡大内开销,只能裁减了三分之一的太监。”
熊廷弼笑道:“咱们的万岁爷是大明朝最有钱的皇帝,但却是开销最小的皇帝,国库的钱,都堆积如山了,看来皇上肯定是要有大用处啊!”
网虫道:“你这个熊书生就是镇肚子里的蛔虫,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你的!还真让你说对了,往前确实有不少花钱的地方,袁崇焕你来猜一猜,到底有哪些事务,猜错了,一会儿上酒楼让你请客!”
袁崇焕苦笑道:“臣就算猜对了,也还是得请客!以我看来,现在大的战争暂时还不会打,因此照臣的猜想,大概有这么几件事情:修河.挖河.修路,每一项都要花费大量资金,每一项都是皇上的心事啊!”
网虫点头,熊廷弼说道:“这几件事早就该办,但是一是由于长期战争,二是由于国力所限,都没有及时进行,现在我们平定了日本,国家基本太平无事,正好可以进行:黄河动不动就决口改道,确实有关民生大事,应该大规模进行疏浚清淤,同时完善农田水利灌溉网络;京杭大运河淤塞严重,船只通行速度极为缓慢,已经满足不了现在的商业和粮食运输的要求,因此需要加宽加深;各地的道路水平很差,一些关隘地区经常堵塞,因此各条大路也应该到了修的时候了,所以陛下如此节约,总是想把钱花在刀刃上!”
网虫笑道:“分析得井井有条,的确如此!但是你们少想了两样事情:办学和办厂!”
熊袁两人都很惊讶:“这事儿朝廷也管啊?”
网虫笑道:“我就知道你们是如此表情!大多数人都自然而然的认为,办学和办工厂是老百姓自己的事情,大不了官府给提供点优惠条件协助一下,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朝廷要勇敢的担当起这个重任,把教育和工商业推动起来,让大明的国力更上一层楼!”
熊袁两人都尴尬的笑道:“可惜我二人都是整天谋划如何打架的人,这两件事情恐怕帮不了陛下了!”
“那可不一定!”网虫直了指旁边的一家大酒楼,笑道:“我们上去谈!”
这家大酒楼的招牌上,赫然挂着六个大灯笼,这在当时的中国餐饮业界,就表示自己能够做各路菜系而且备有各路菜系的名贵材料,而且自己的厨师也是各大菜系的名师,敢挂六个灯笼的酒楼,京师只有三家。
那个年头,居然没有酒家敢在招牌上写一个“大”字,不像现在,小胡同里面都可以挂出“某某大酒家”的牌子来。
网虫等上了三楼,做了最豪华的一间雅间,袁崇焕直接从怀中掏出一锭黄金给小二:“告诉你们掌柜的,三楼我们全包了,各大菜系的名菜,自己看着往上上吧!”
小二的眼神飞快的将三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尴尬的笑了:“爷,小的实话实说,您别怪罪,包整个三楼,钱好像……不够……”的确,这样名声的酒楼,这样大的一个楼层,一锭金子确实难以打发。
袁崇焕出身贫寒,其实也不是大肆挥霍的主儿,但是一则今天请的是万岁爷,二则三人讨论的都是朝廷机密大事,外人岂能偷听?三则自己刚刚封了侯爵,而且讨伐日本赏金丰厚,今天不出点血的确有点过意不去。所以他这才出手大方,豁出去了。
袁崇焕也笑了:“难道我不知道?这是给你的赏钱!”
小二的腿当时就发抖了,激动万分,十六两金子,他这辈子都不用再混了!小嘴唇哆嗦着喊了半天,也没喊出个“谢”字,愣了半晌,然后才欢天喜地的向下面报告去了!
网虫叹道:“这样档次的酒楼,这样昂贵的价格,怕是来吃的人也不会太多吧?!”
熊廷弼笑道:“皇上猜错了!在皇上的领导之下,现如今大明工商业蒸蒸日上,有钱的富商不是一个两个,所以这样的高档酒楼经常是座无虚席,平时想要包他整个楼层,其实是很难办到的!大概是小二看出我们不是一般人士,才答应我们的!当然,还有袁大人那一锭金子的功劳!”
袁崇焕笑道:“这里的小二是何等眼力?刚才他只轻轻的扫了两眼万岁爷的戒指,就爽快的答应了我们包三楼的要求!”
网虫笑道:“我的戒指有什么特别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戒指,就是一个普通的金戒指,是王皇后在他去年过生日时献给他的,为了对外表示对皇后的尊重,他特意在外出时总是带着。
袁崇焕笑道:“您的戒指很普通,只是金戒指,到这来的客人几乎都是各种宝石钻石的戒指,的确显不出什么来;但是有眼力的人从戒指的成色和上面花纹的做工,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来自女真地区的纯金,而且是大明第一金匠黄大师新近打造的!”
熊廷弼笑道:“你又多想了!黄大师打造的东西多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是袁崇焕的上级,因此可以如此对他说话。
袁崇焕笑道:“可是黄大师十年之前就已收山,而且自断右手食指!您想想,能够说服黄大师亲自重新出山打造这枚戒指的人,会是普通人吗?”
熊廷弼道:“对对,我想起来了,据说这个黄大师,自视极高,脾气很怪,他看不对眼的人,你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给你做的!皇上这枚……”
网虫叹道:“我平日只当这是一枚普通的戒指,没想到皇后为了它竟然费了这样的心力!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以势压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皇后亲自去见那个黄大师,说服他为我打造了这枚戒指!哎!她竟没有对我说任何一个字!”
熊袁两人都被皇后对网虫的深情所感动,袁崇焕道:“皇后平易近人,礼贤下士,我要是黄大师,也会被她对皇上的真情和她对自己的尊重所打动,破例为皇后打造这枚戒指的!”
熊廷弼的评价更为简略:“一代贤后!”
这时,各路大菜相继上来,摆了满满两桌子,袁崇焕让小二下去了,网虫三人喝了几杯,网虫道:‘咱们三人喝酒,似乎冷清了一些!陈矩,上来吧!影子,你也来喝两杯!”
陈矩带着他永恒的微笑从楼下慢慢走上来,笑道:“谢主子赏!”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
这时熊袁两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自己面前竟赫然多了一个人!
这人身着灰衣,一尘不染,身上带着说不出的一种气势,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身上泛上来一股子凉气,定了定神,才发现这个人腰间挂着一把宝剑。
网虫笑道:“你看你,从来不走楼梯,如果把今天的东道都吓住了,一会儿他又赖着不结帐了!”
小川劲雄笑了笑,自顾自的拿起一杯酒喝了!
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熊袁两人都是一惊,没想到网虫根本不理这事儿,还笑道:“你不要喝多了,免得从楼上掉下来!”
小川劲雄又是一笑,又干了一杯1
网虫道:“咱们不管他,咱们慢慢喝,来,为袁大英雄没有被日本人打死干一杯!”
众人大笑,又喝下了这一杯!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惨叫(由于职业练就的本领,陈矩马上听出这是店小二的声音,有人用很大的力气用拳头打了他的脸,他大概现在连鼻梁都已经粉碎了!看来这笔巨款的确也不好挣)和一个人的大吼声:“什么让人包了,老子这就上去把他们扔下楼去!看什么看?老子是刘大将军的部下,谁敢拦我?!”
说话声由远到近,陈矩变了脸色,霍然起身:“我去劈了他!”
不过此时他的心情还不是特别坏,否则大明情报局整人的手段有的是,劈了这个人简直就是对他的宽恕了。
网虫却笑道:“不用管他,发暗号让你的手下不要动手,镇倒看看这位老兄是个什么人物!”
陈矩走到窗边,发出一声唿哨!他的几十个整天盼着打架的手下,不得不把刀剑放回了鞘中!
一声巨响,雅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准确点说,是一脚踢碎了!
来人身着总兵的官服,身后跟着不下三十名军官和亲兵,看来这是一个师的指挥官,面色黝黑,满脸胡须。
他见到网虫(因为他坐在主位)就喊:“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五个人吃饭就占一层楼?!讲理不讲理?!你们这些臭商人,有几个臭钱不知道怎么显摆是吧?”
网虫脸上带着笑,慢声细语的回答:“这位将官说哪里话?我等是到京师谈生意的客商,为了方便说话,因此斗胆包了这一层楼,将军既然有事,大家一同坐下便是,所有开销,我等一律承担!”
“承担你妈个屁!”将军大骂网虫,熊袁两人勃然大怒,豁然而起,袁崇焕更是向腰上摸去,他的后腰上有一支手枪,准备一枪轰碎这个家伙的脸!
网虫看看他,眼神如刀,他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住,只听黑脸将军继续叫骂:“爷爷们在日本出生入死,死人堆里面爬进爬出,到头来都他妈便宜了你们这些奸商!爷爷们得到什么了?除了伤疤,就是伤疤!”
看来他刚才在别的地方也喝了酒,此时竟忘了上来打架的主题,哗的一声撕开自己的官服,露出了里面结实无比的肌肉,不过肌肉上面却惨不忍睹:一道一道的刀疤.一个一个火枪的伤疤,一块一块火焰烧灼的伤疤……
网虫此时也竟然毫无火气了,慢慢站起来:“朝廷没有少封赏你们啊?比如将军你,朝廷给了你多少赏金?”
黑脸将军看着他,冷笑道:“不错,咱当将军的分的不少,老子得了两万两赏银,三千亩地,还得了两个日本娘们!但是黄平这个狗东西,他黑了我的弟兄们多少军饷和赏钱?!有的伤残弟兄,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
旁边有人劝他:“将军,你把自己的赏钱都分给弟兄们了,弟兄们又都凑了钱,伤残的弟兄们都已经回家了……”
网虫的脸慢慢的变了颜色:“你是说,有人贪污官兵们的伤残补助金?!”
黑脸将军看着他:“你是哪根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和黄平合伙做生意那个?你们拿弟兄们的卖命钱去开矿山……”
网虫道:“我不是那一个,请将军明言,我有朋友在廉政公署和陆军部,让他们来查办那个黄平,你看好不好?”
话一出口,竟惹来众军人一阵哄笑,网虫不由怒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黑脸将军看着他,语气竟然一下子变得柔和:“朋友,看得出你是个好人,刚才我多有冒犯,得罪了!说实话,别看你这样有钱,这件事,你也根本管不了,你知道那个黄平是谁?他是太子生母李皇贵妃的外甥,太子爷的亲表哥,现在就是陆军部的财务官,谁敢查他?!本来刘大帅可以管这件事,但刘大帅从日本回来就旧伤复发,卧床不起,弟兄们实在不忍心……算了,咱们走吧……”
他向网虫拱了拱手,领着自己的人就要下楼,这时忽然从楼下又传来喊声:“把那个耍酒疯的刘铁柱给我抓起来!娘的,这狗子到处败坏老子的名声!弟兄们,上!”
说话之间,下面冲上来足有百十名的陆军部卫兵,刘铁柱----就是那个黑脸将军一听声音,兴奋的大叫起来:“弟兄们,这就是那个狗贼黄平,打死他,老子给他低命!”
两伙人不由分说在楼梯上就开打了,不过显然都还有最后一点理智:都是拳打脚踢,双方都没有动家伙!
黄平这边人多,但是刘铁柱这边的人久经战阵,因此双方居然打成了平局,整个酒楼,现在乱成一团,东西被砸得稀里哗啦!
陈矩道:“皇上,我们该帮谁?”
却不想马上挨了网虫一个用尽全力的大嘴巴!脸上是很深的一个大手印!
网虫冷笑着:“跟了我这么久,你不知道应该帮谁吗?!”
陈矩总算被这一个大嘴巴打明白了,一声唿哨,他的三十几名情报局特工纷纷现身,跟着他一块打陆军部的卫兵,他们是何等身手?虽然仅仅使出几分功夫(这是公共场合,皇上又是微服出巡,他们怕出人命,弄得皇上没有面子),陆军部的人立刻落了下风,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
陈矩把一肚子怨气都撒在黄平身上,连续扇了他六个耳光!
不过看来这个黄平也是武将出身,挨了这么重的打,居然还是神志清醒,一边挨打一边问陈矩:“你知道老子是谁?”
陈矩被问得大怒,劈脸就是一拳:“老子是你爷爷!”(问题出来了:他如果真是黄平的爷爷,那不变成网虫的前辈了?)打得他眼冒金星,两颗门牙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网虫在三楼上大喊:“打得好!”熊袁两人护在他身前,生怕乱飞的盘子碗碟有打伤他的。
只有小川劲雄,对这种低水平的斗殴不屑一顾,仍旧在慢慢的自斟自饮。
奇怪的是,乱飞的盘子碗碟在飞到他身边的一定距离时竟然会突然自己坠下,好像他的周围有一堵无形的墙一样,袁崇焕偷眼看了看,心里面不由得又是一惊。
双方从三楼一直打到一楼,后来连店小二和掌柜的也打,最让人吃惊的事,不少老百姓和食客似乎知道谁是坏蛋,拿着石头砖块不住的袭击陆军部这边的人,把整个饭店砸个稀里哗啦!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候,街面上一下子呼啦啦的来了很多的兵,足有三千人,冲进酒楼,不论哪一边的抓住就捆,陈矩的人急忙纷纷跑回三楼,他们不想暴露皇上的身份----进来的兵越来越多,把两边的人像抓鸡一样都抓了!
这时一个年轻官员身著七品官服,正是负责京师街面治安的迅城御史,慢慢走上楼梯,看着抓到面前的两个人:“你们俩人带头打架是不是?”
刘铁柱和黄平竟不约而同的白了他一眼,两个人哪里会把他这个七品巡城御史当回事儿?!
官员大怒,厉声道:“天子脚下,你们二人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带头斗殴,败坏朝纲,来人,都捆到九门提督衙门!”
刘铁柱笑道:“好啊,九门提督衙门好啊,不就是祖大寿的地盘吗?他是老子一个锅里打出来的弟兄,老子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对老子,走!”
黄平更是大笑:“这个祖大寿,找老子要了半个月军饷了,今天老子倒正想去看看他,走!”
两人都是牛得不得了,年轻御史大怒,竟然上前劈脸对两人就是两个耳光,两人手被捆住,只能硬生生被这个小官扇耳光!
“你以为你们是谁?竟敢如此藐视王法?再敢胡言乱语,以拒捕论处,格杀勿论!”
谁想又引来众人一阵哄笑,黄平的一个手下是陆军部的卫队副队长,今天就是他临时调集人手来打架的!
他对着年轻官员大笑道:“老子倒要看看你这个七品芝麻官有什么胆子,老子就是拒捕了,你怎么着?”
“噗”的一声,众人都是一惊!
只见年轻御史手中的宝剑已经刺透了副队长的前胸,然后拔剑,鲜血随着宝剑喷涌而出,副队长当时就断气了!
年轻御史冷笑道:“王法无情,爹娘不认!谁还敢说他这几句话?!”
黄平和刘铁柱竟然都不再出声了,看来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个七品芝麻官竟然敢杀大衙门的卫队长,这胆量真是不一般!
网虫不由自主的竟鼓起了掌,他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年轻官员看看他,笑道:“我叫杨涟,街上的人都叫我杨大胆,走吧!”
网虫不由大惊,这不就是后来明朝三大案当中,著名的正人君子.东林义士杨涟吗?后来被魏忠贤杀害于锦衣卫狱中,原来他的性格真是这样刚正不阿!我非得好好的提拔这个人不可!
众官兵押着这一大帮子人就往外走,着时又来了一个官员,身著五品服色,也是个御史:“先别走,杨老弟,把这个黄平让给我,这小子涉嫌贪污克扣公款军费,已经被陆军部尚书杨鹤等人告发,我正要带他到廉政公署问话!”
这个人熊廷弼知道,悄悄对网虫说:“他是刚刚从地方上调来的廉政公署御史左光斗,和杨涟是好友!”
没想到左光斗刚一说出这话,刘铁柱手下官兵还有无数老百姓竟同声欢呼,看来这个黄平真是民愤极大!
杨涟道:“好说好说!廉政公署的事大,老百姓都盼着呢!来人,把这个黄平给左大人送到廉政公署去!”
一场大战,至此高一段落。
网虫悄悄笑道:“咱们饭也没吃成,传旨,由内库拨银两赔偿这家酒楼的损失,不能让人家平白招此大难!这一趟微服私访,镇收获了两个铁胆御史,一个忠心良将,还有一个十恶不赦的狗贼,赚了!咱们走!”
第二天,杨涟.左光斗.黄平和刘铁柱四人就都被叫到了大明内阁所在地---平台,四个人平时都是根本没有资格到这里来的,今天到来,心情都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尤其是黄平,他一听说要到平台,心里面咯噔一声:完了!现在他仅仅剩下一个微乎其微的希望:他的表弟.当今太子爷朱常浩,希望他能够救自己一命。
四人进了屋子,看到了满屋子的大人物,都是手足无措的样子,再向中间定睛一看,四个人竟吓得同时跪倒在地,连连称“该死”!
因为他们发现正中就座身著龙袍的,竟赫然是昨天那个中年商人!
网虫笑道:“刘铁柱,镇已经知道你和祖大寿是老朋友,你老实说,你聚众斗殴,祖大寿有没有依法打你的棍子?”
刘铁柱苦笑道:“万岁爷,这个祖大寿不是东西,他说若是别人,只打二十,只因你是我的老战友,我不能让人家说我因私废公,给我打四十!”众大臣不由得都是一阵哄笑。
网虫道:“传旨:祖大寿秉公执法,不徇私情,赏银两千两,嘉奖一次!”
他又接着问刘铁柱:“你昨天所说黄平克扣军饷和将士抚恤金一事,到底有无此事?”
刘铁柱猛然扔掉官帽,拿脑袋向地上用力就是一磕,头皮当时就出血了:“万岁爷,老刘有半句假话,全家不得好死!”
黄平吓得不住磕头,竟然也磕出了血来,网虫看着他,冷笑道:“镇这就奇怪了,你的血怎么也是红的呢?镇一向以为贪官污吏是黑到家了,没想到竟然也能流出人血来!”
几句话出口,黄平体似筛糠,已经被吓得半死了,网虫又放慢了声调:“你放心,镇是不会这么容易杀你的,镇问你,你全家有多少口人?”
“回……万岁爷……有……四十七口……”
“那好,镇就把你和你的全家都关进监牢,镇给你个机会,把你知道的贪官污吏的事情都给我写出来,查实一个,放你一个家人,你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黄平这才领略网虫的厉害,他不是发火杀了自己就算了,而是要以自己做突破口,顺藤摸瓜,逮出更多的人来!
网虫转向杨涟和左光斗:“你们两个的官当得不错,现在敢不敢查这个案子?”
杨涟脱口而出:“敢!”
左光斗却说:“不敢!”
“为什么?”网虫问道。
左光斗朗声说道:“臣有三怕:
第一,此案涉及面极广,甚至涉及到皇亲国戚功臣王爷,因此,臣要问万岁一句:让不让查到底?
第二,我二人资历浅薄,无人服气,如何能做到查证及时具有权威性?因此再问万岁一句:能不能授予尚方宝剑?
第三,我们查出结果来,证据确凿,但可能关系到众人利益,臣三问皇上一句:会不会重罪轻判?”
网虫拍掌大喊:“问的好!镇这就答复你们:
第一,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就是查到镇,也要追查!
第二,任你二人为廉政公署正副专史,见官大一级,授尚方宝剑,斩三品以下官员不必请旨,并拨保卫局三百人员归你们指挥;
第三,查证属实,不论是谁,一律明正国法,绝不会重罪轻判!”
二人跪地谢恩:“皇上圣明!”
一场廉政风暴,随即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