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张居正胸中波涛翻滚,汹涌澎湃,激动之情无法控制。他深深地了解目前的处境,感到了自己的孤立和无助,在他的周围到处都是不满、仇恨和复仇的种子。他真的担心,有这么一天这座蕴藏已久的火山终将会喷发,炽热的岩浆会把他烧的体无完肤,不留一点痕迹,甚至株连子孙,祸害无穷。
看着张居正痛苦的表情,段正茂有点担心,害怕话语不周得罪这位丞相,小心地解释说:“正茂乃一介草民,如果没有先生的提携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微臣不敢忘记先生的大恩大德,也没有办法回报一二,只有进一两句忠言才能得到一点安心,尽到作为朋友的情谊。我朝历来的首辅位高权重,得罪人多,在其身后都没有好下场。先生在位已经六年了,为了江山社稷得罪的人就更多了。你在权位之上,又有皇帝的做靠山,他们惧怕与你,也奈何不了你。日后一旦有个闪失,将会墙到众人推,落井下石,下场将会更惨。先生可要三思,为自己的将来多想想吧!”
对段正茂的话,张居正也很有同感,他说的句句都是实情。高处不胜寒,爬的越高摔得越重,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所以近几年每当皇帝给他加官进爵,给予恩赏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增加一层担心和忧虑。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无端的辞职,颐养天年吧,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只有为皇家卖命到死,没有别的选择,所以他一味的推辞和拒绝着这些恩赏,以使自己得到一丝的安心。他有时也佩服吕调阳和高拱,表面上看来有着各自的致命弱点,但各自有着无人能比的智慧和诸多过人之处,外人一般不会了解罢了,这叫大智若愚。想到这里,他对段正茂感叹地说:“高拱知人善任,身边有一群的官员为他效劳;吕调阳为人精明,但是不足之处,在政治上没有任何的建树,白白的做官一场,可是他一生平安。所以说高拱有高拱的长处,吕调阳有吕调阳的可取的地方啊!”
“唉!”段正茂知道苦口婆心是不会有什么收效。他尽了作为朋友,作部下应当尽的义务。既然张居正不听从他的劝告,也就无可奈何,只好随他而去了,至于事情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只能听从老天爷的安排了。
段正茂哪里知道张居正的苦衷呢。他已经无法往后撤了,无论身前身荣华富贵,还是身后的羞辱浩劫,已经无路可逃,只要一路往前冲,冲过去或许还有一片生机,会有一个比好的结局。
张居正又接着说:“贤弟不要再说了,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做为人臣,只要上对的起皇帝,下对得起黎民苍生,无愧与国家社稷,此生足矣!至于身前身后的荣辱功过,不用考虑那么多,听凭老天爷的安排,任由他人评说吧!”
“再过一两个月,皇帝就要大婚了,按照我朝的规矩,皇帝大婚以后就要亲政,先生为什么不可以急流勇退,回家颐养天年,先生已经为国家把身体搞垮,也该好好地休息休息一下了。”端正茂还不甘心再试着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