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此刻距我不过不到十步的距离,只要他转过灌木丛,便能清楚地看见我。
“有刺客!抓刺客了!”突然一个声音惊叫而起。陪随着这声“有刺客”,整个孙府就像炸开了锅般。最先,朱才还没有听清楚,等听了个明白,竟再也坐不住,立刻喜上眉梢,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心中琢磨着:当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这回连老天都在帮我,连忙招呼住欲往我处打探的朱然。
“义封!义封……”听得大哥相唤,朱然连忙止住了脚步,回转身向着朱然处走去。我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却也是小心翼翼,暗中抹了一汗额上的冷汗。“大哥唤我何事?”朱然看着朱才问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朱才指着院墙之外,兴致勃勃地道:“候府中好像闯进了刺客,今晚便是你我兄弟二人建功立业之时。”朱才说着便要拉着朱然走出院外。
瞧见这般情形,我心中当真是又惊又喜,只怕着这两人快点离去,以免在此碍手碍脚,阻碍我办事。却不料那朱然一动不动,朱才不解问道:“义封,还等什么?只要我两兄弟擒住了那刺客,定然会让孙候对我二人刮目相看的。”朱然被朱才说得有些意动,但心下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你我兄弟二人奉周都督之命护卫此处,若是擅离职守的话……”
不等朱然把话说完,朱才一口打断,道:“义封!我问你到底是孙候的性命重要,还是我们守着这快进棺材的小老头儿重要?”“自然是孙候之命重要,孙候身系着我江东数十万的安危,若孙候有个什么好歹,只怕各方诸候必然窥视江东之地,好不容易安下来的江东定然又会烽烟四起……”
“这不就结了,难不成还有人大半夜的闯进孙府中来为杀一个不起眼的老头,依我看来,这刺客定是冲着孙候去的,你不要忘了前些日子孙候还遭刺客行刺,若是孙候再出个好歹……”朱然听得也是脸色一变,似乎还要想个妥善的主意,朱才哪里等得下去?“还想什么?再迟了只怕就让刺客得逞了。”
也不等朱然回答,半托半拉之下,硬生生将朱然扯着走出了院外。
看着这两兄弟离去,我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来,暗道:虽说没有人会大半夜闯进孙府为为杀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却未必没有人想将“医圣”从孙府之中带走。我小心翼翼的潜进院落深处,挨间挨间房的探查“医圣”下落,终于在一间不起眼的房中发现张仲景正研读医书,屋中尚是灯火通明。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略觉得有些紧张,因为至今为止,自己还没能想好如何劝服“医圣”跟我去中原。
轻轻地推开了门,张仲景若有所觉回过头,待看清楚是我之后,微微诧异了一阵,随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迎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院子平时连鬼都不会来,实在没想子龙会来深夜造访,实在是稀客稀客。子龙别出心裁能想出用‘芸薹’之油来治石灰撒入眼中,实乃老配生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老朽这两日还思忖着到去找子龙,于一些医学上的难题好好讨究一番,只是好几日都未在候府中见到子龙身影,我还以为子龙已经离开孙府了哩!”
看着这屋中满是书籍,也不知是神医的习惯还是什么,竟然堆得到处都是。我心苦笑道:自从那日宴会之后,不管是明里还暗中,孙策便加派了大量人手,盯紧我住处,形同软禁般。虽然不知凌统这小家伙为何能来去自如,想来定然是托了那碧眼紫发的孙权孙仲谋的关系。这医圣不知道也就罢了,想要见我,谈何容易?若非自己借着徐庶那块令牌,加上夜色的掩护,又如何能出现在这“医圣”面前?
张仲景收拾了一番,好不容易为我腾出个座位,一边伸手示意我坐下。我双拳一抱,说道:“今日伤冒昧前来,反倒请‘医圣’见谅?”张仲景笑了笑,道:“今日此处并没有他人,你我二人就不要这般客气了。”说着,他顺手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地方,拿起一本书,“子龙,这书上虽说了如何医治伤务一病,但伤风虽说不上是什么大病,但一时是应对不及,只怕又会……”
乖乖!我实在不敢想象,在这节骨眼儿上,“医圣”他老人家居然拿着医书和我一齐探讨“伤风”的问题,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全不知他所说的一切根本就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听得我满头雾水不说,听到后来,只觉头大无比。最先我还附和着他应和两声,可我看他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简直就像遇得百年难得一见的乱般,越说越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