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如焰夕阳映在天际。
上海县城外,灾民住处传来难得的欢哥笑语声,由于受叶子鸿处理掉棉布的影响,大部分灾民卖掉了手里的棉布,官府又通知,两天后大批赈灾粮将到达上海,受此消息的影响粮价也开始回落。
而且,叶子鸿公子和大善人李员外买了好些肉,蛋,鱼宴请灾民,虽然不多,总算是免费的啊。
叶子鸿,李员外,潭伯,万雪嫣,程仁,传教士潘罗迪等人聚集在叶子鸿小草棚前,也架起大锅,进行一次户外野餐。
传教士潘罗迪是叶子鸿特意邀请的,他有好多问题还要请教这位传教士呢。
夜幕渐渐降了下来,城外飘荡着诱人的香气。
叶子鸿举起酒杯说道:“子鸿初到我朝,幸得诸位相助,我敬各位一杯。”
喝完杯中的酒,李员外说道:“对了老弟,我在我家附近帮你找了个宅邸,小院不大,北屋共有六间,南屋两间,东西屋各三间,另带厨房和仓房。明天,你和小梦搬进去吧,东西我都给你备齐了。”
“啊?这……对于我和小梦这未免也太大了,不会很贵吧。”
“也就160两左右,不算大啊,还得有一些家佣不是。”
“哦,对了,我和万小姐商量了一下,也想让您入股与我们一同做生意。”
“不合适吧,我可没那意思的。”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您就别再推辞了。”
“好吧。”
推杯换盏后,大家各自谈了起来,叶子鸿问身旁的传教士潘罗迪,“您说你在卖东西,能让我看看吗,或许我可以帮您。”
传教士潘罗迪特别沮丧,把背在身后的包裹解下来,递给叶子鸿,“我想在明朝不会有人买它的,因为没人会用。”
他的话倒是勾起了叶子鸿的好奇心,他放下酒杯,打开了层层棉布。
当叶子鸿见到包裹里的东西时,眼泪不由流淌下来,众人不解,纷纷停止交谈,安静地望着擦拭眼泪的叶子鸿。
传教士潘罗迪小心翼翼地问道:“叶,这只是一把小提琴而已。”
叶子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挤出笑容,说道:“对不起,它让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我小的时候,他们希望我能成为一名音乐家,每天都强迫我学习小提琴。”
是啊,和许多独生子女一样,叶子鸿曾经是父母的全部希望,他们强迫叶子鸿学习各种东西,音乐、绘画、书法、外语……希望有一天儿子能成为成功者。但是,小时侯叶子鸿对这些东西特别反感,有空就偷懒,考大学的时候也是违背父母的意愿,考取了一家三流大学的历史系。他对历史并不感兴趣,那只是对父母的一种反抗。
现在,想到自己再也无法见到父母,心里无比后悔当初自己的举动,就算不喜欢,应该和父母好好对话的。
叶子鸿起身走进自己的小草棚,众人不解他要干什么,只好静静地等待。
没过多久,叶子鸿换上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黑色牛仔裤,黑色布鞋,黑色休闲棉衫。他没有说话,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拿起小提琴,架到肩膀上。
茉莉花悠扬的音律从小提琴里响起,漫天璀璨的夜星因乐声而如痴如醉,清风却随着乐声轻轻慢舞。
茉莉花是爸爸妈妈最喜欢的曲子,每次他拉这首曲子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陶醉在音乐中。
在回忆中,叶子鸿拉完了这首曲子。
他放下琴弓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小梦可爱的小脸。
“好听吗?”叶子鸿捧着小梦的小脸问道。
小梦抓着叶子鸿的裤腿,蹦蹦跳跳地说道:“好听好听,爹,我还要听。”
叶子鸿忧伤的心情被小梦活泼地表情所感染,不再那么难过了,他抬头说道:“我一时兴起,拉了首……”
话语戛然而止,叶子鸿这才发现,自己被无数灾民围在了中间,每个人都呆呆地望着他。突然,掌声四起,灾民们忘情地大声欢呼,李员外等人也不由拍起了手掌。
来自于艺术国度的传教士潘罗迪更是感动地热泪盈眶,“天啊,您一定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太动听了,天籁之音,天籁之音啊。”
“别,别这么说我。”叶子鸿害羞地阻止潘罗迪。
要求叶子鸿再拉一曲地要求此起彼伏地传来,对于缺少娱乐活动的灾民们来说,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不,是耳界。
叶子鸿挥了挥手,让灾民们安静下来,大声说道:“刚才那首曲子是江南的曲子,我再拉一首西洋的曲子给大家听好不好。”
“好。”如潮掌声再次响起。
这次叶子鸿拉的是自己最喜欢的曲子、卡农。
灾民们静静聆听,他们发现西洋的曲子也很动听,看来番邦也不能完全算是蛮夷之地,至少他们的曲子很好听,至少在蛮夷之地出生长大的叶公子既有本事又很善良。
在灾民的要求下,叶子鸿拉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委婉动听的梁祝,流行乐囚鸟,……当他演奏欢快的CottonEyeJoe棉眼乔伊的时候,灾民们不由自主地跟着节拍拍起了手掌。
直到叶子鸿表示自己实在是累得拉不动的时候,灾民们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夜很深,人们带着美好的回忆,纷纷进入梦乡。
由于城门关闭,李员外,程仁等三人被安排到潭伯的草屋里,万雪嫣与小梦则睡在叶子鸿的小草棚内。
只有叶子鸿和潘罗迪没有入睡,他们并肩坐在篝火旁,低声交谈。
“潘罗迪先生,这把小提琴卖给我吧。”
“哦,就凭你高超的琴艺,这么动听的音乐,这把琴我可以送给你。”
“这怎么行,我会付银子的……潘罗迪先生,你了解明朝与欧洲之间贸易情况吗?”
“知道一些。”
“是啊,据我所知其中有巨大的利润,或许这是不错的选择。”
“现在欧洲与明之间贸易被葡萄牙人垄断,每年夏冬两季在广州海珠岛都有为期数周的交易会,明商人与葡萄牙人之间的贸易主要在这里进行。”
“还有交易会?知道物品的价格吗?”
“这不知道,我是传教士,不是商人。”
“您知道他们航行的路线吗?”
“这个我倒是了解一点,一条是从广州到欧洲,广州到马尼拉再到阿美丽加,还有一条是从广州到日本。”
叶子鸿点了点头,大致了解情况后,他开始细细盘算。
“对了,您来自意大利亚,您知道在来到大明的传教士中,谁会制造玻璃的工艺吗?”叶子鸿突然抬头问道。
潘罗迪哈哈大笑,“我就会。”
“什么,不会这么巧吧。”
“而且您应该庆幸,我出生在阿尔泰尔,不会像其他城镇那样,把玻璃技术当成行业秘密。”潘罗迪得意洋洋地说道。
叶子鸿喜形于色,激动道:“潘罗迪先生,您愿意帮我在大明建立玻璃厂吗,如果,您制造的玻璃在大明畅销,说不定会对您的传教事业有所帮助,而且,您还能筹到建教堂的资金不是吗?”
没想到潘罗迪突然露出老狐狸一般的微笑,“那,我能拿多少呢。”
该死,上帝干吗不直接把他给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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