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心既然知道包惜弱还在人世,而且生了个儿子,自然要向郭靖追问他们母子的下落。看他的样子,如果知道了包惜弱和杨康在哪,恐怕一刻都等不及,连夜就要赶过去和他们母子见面。
郭靖当然不会告诉他包惜弱和杨康在金国的赵王府中,因为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应该只有丘处机一人知道。而且,郭靖并不想让杨铁心知道真相,就算郭靖不怕江南六怪将来追问,把真相告诉了杨铁心,也只是让他去送死而已。
面对杨铁心的追问,郭靖只能摇摇头,满是歉意地道:“杨叔叔,并非我不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婶婶和杨康兄弟到底在哪,这些都是师父告诉我的。我们这次从漠北回来,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和杨康兄弟切搓一下武功。马道长也知道这事,所以才会不远万里,跑到漠北去指点小侄。”
杨铁心大失所望,却并不死心。郭靖这边得不到答案,他就转向马钰问道:“道长,不知丘道长现在何处?当年一别,已有十多年未见,他的大恩大德,铁心无以为报,只想当面感谢!”
感谢当然是必须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向丘处机问出自家娘子如今身在何处。
马钰明白杨铁心的意思,可是他也只能抱歉地道:“丘师弟向来行踪无定,贫道刚从漠北回来,实在不得而知。不过,杨先生其实无需着急,江南六侠与丘师弟已有约定,明年草长莺飞之时,令郎要在嘉定和靖儿作一场轰动武林的比武。届时,杨先生定能见到令郞和杨夫人。”
对于比武之事,郭靖还没来得及向杨铁心告知,刚才只是说了一下,要和杨康切搓武功而已。事实上,如果不是前世的记忆,郭靖也不可能知道详情,因为江南六怪平日从不在郭靖面前谈论此事。
此时马钰提了出来,杨铁心心有疑虑,当然要问个明白:“为何事比武?两个小孩子打架,怎能谈得到什么轰动武林?”
他居然把江南六怪和丘处机关于名誉的约定说成两个小孩子打架,马钰也觉得有趣,不禁笑了起来,看了郭靖一眼,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江南六侠可能也没有对靖儿讲清楚。据贫道所知,事情是这样的……”
马钰一边继续吃着东西,一边缓缓地将丘处机当年与江南七怪的误会,以及后来的打赌。又把江南七怪为了一个承诺,坚决北上,在大漠中一呆十七年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此事说起来并不复杂,但杨铁心当然知道其中的艰辛,对江南六怪的义举,也是好生敬佩。他本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要不然当年那个风雪之夜,也不会抛下妻子包惜弱,而一心要去救李萍,以致于夫妻失散,到今日才得到音讯。感叹之间,思念妻儿的心思都淡了许多。
“原来这其中竟还有许多曲折,只是丘道长这次怕是要输了!”杨铁心看了看郭靖,又看了看马钰,忽然明白马钰不远万里跑到漠北教郭靖武功的原因。那不是为了郭靖,而是不愿看到郭靖在比武时落败,伤了江南七怪的心。
这件事从头到尾本来都与江南七怪无关,现在只因为丘处机的一个激将法,江南七怪变成了六怪,十七年的青春也抛在那异国他乡的大漠上,说起来,却是比他杨铁心东奔西走还要为难得多。想这些高人行事,都是义气当先,自家孩儿的输赢,也就不再重要了。而且以郭靖如今的武功,自家孩儿定然不会是他的敌手。
想到这些,杨铁心毫无一丝抱怨,倒是巴不得杨康败在郭靖手下,那也是全义之举,求仁得仁了。
郭靖虽然早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再一次听到马钰说来,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只有他知道,这场比武是无论如何都比不成的。丘处机虽然武功高强,嫉恶如仇,但他好强、性急、又太自信的个性,使他教授的弟子,只重武功不重心性,最后都只能给他丢脸。
杨康认贼作父,最后逼死亲生父母;而另一个得意弟子尹志平,作为一个出家人,却以几十岁的年纪,去奸淫人家十几岁的小龙女,也为整个全真教的名誉,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还差点因此而毁了整个全真教。
不知道在这个时空,郭靖能否改变这样的悲剧发生。
他略微失了一会神,听到杨铁心感叹,才醒悟过来,忙道:“师父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事,不过,杨康兄弟得到丘道长十载悉心传授,恐怕我也不是对手。”
杨铁心“哈哈”一笑,今天第一次笑出声来,拍着郭靖的肩膀道:“靖儿的武功,可是我亲眼所见,你那兄弟怎么练也赶不上。”
忽然又道:“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和马道长一同去全真教,或许天可怜见,丘道长没有外出云游,那我也能早日见到你那兄弟。”
郭靖一怔,才反应过来,杨铁心是要顺滕摸瓜,既然知道消息,就绝不肯放弃了。只是郭靖知道杨康现在中都,他这样做,其实是南辕北辙,会离包惜弱母子越来越远。但又想到,以如今包惜弱的身份,或许越晚与杨铁心见面越好。
郭靖暗暗打定主意,这次去中都,不管能不能改变杨康的命运,但无论如何也要把包惜弱给救出来,以全了杨铁心的一片痴心。
“杨叔叔和道长同路,也好有个照应,但愿丘道长也在重阳宫没有出去,让叔叔早日知道婶婶的消息。”郭靖点了点头,征求马钰地意见道,“道长,不知这样可好?”
马钰哪还有什么话说,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靖儿可即时回转中都,也不必再送我到大同了。只是你一人前往中都,路上还需多加小心!”
“道长放心,此处到中都,路上不耽搁,不过六七日的行程,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郭靖拍拍胸脯,又向穆念慈笑了一下,说道,“只是刚和杨叔叔相聚,马上又要分离,实在有点舍不得……”
杨铁心“呵呵”笑道:“这多年来,我也这样过来了,既知你和大嫂平安无事,待我寻着你那兄弟,就带他们到江南来与你们相会,到时,谁也无法再将我们两家人分开了。只是我一个人来回奔波不打紧,却苦了念儿……”
穆念慈柔声道:“义父说哪里话来,什么苦不苦的,女儿要不是义父,哪有今天?”
杨铁心低着头想了一会,手指在穆念慈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忽然抬起头道:“不如这样,我与道长前往终南山,念儿和靖儿一道去中都与师父们会合。”
“这怎么使得?”郭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对道,“念慈妹妹和我在一起,这个……这个……”
他“这个”了半天,却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拒绝。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穆念慈都可以说得上是个美女,而且她和华筝不同,至少身怀武功,有事的时候,即使帮不忙,至少不会成为累赘。
就在他左顾右盼寻找理由的时候,看到了靠在墙边的那杆卷在一起的旗贴,忽然明白,其实没有什么理由,自己只是在潜意识中不想让穆念慈去中都。或者说,根本不想让她有可能再见到杨康的面。虽然现在的穆念慈,连他那个未见面的义兄杨康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有什么情意,但谁又知道,冥冥之中是否有一种力量,把一切又扯回到原来的轨道?
华筝和他的事情就是明证,很多事情的过程虽然改变了,结果却没有变化。除非他能确信,杨康不可能再在穆念慈的生命中出现,否则,他一定会尽全力加以阻止。
可是这个理由,他又怎能说得出来?
杨铁心“呵呵”一笑,抓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干了里面的酒,似乎很高兴看到郭靖的窘状,道:“为何使不得?”
不待郭靖接话,又向马钰说道:“道长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娘子与我那郭大嫂同时怀有身孕,曾与郭大哥约定,如果两家所生均为男孩,就结为兄弟;如果生的是女孩,就结为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为夫妻,使两家亲上加亲。如今靖儿和康儿都是男儿,自该结为兄弟。但也许上天知道我欠了郭大哥一命,又是郭大哥在天之灵保佑,让我收得一个好女儿,正好全了当年之约。”
他拉起穆念慈的手,语气忽然慎重起来,看着马钰道:“道长,你德高望重,今日就请道长做个见证,我要把念儿许给靖儿为妻!靖儿,我让念儿做你的娘子,你可愿意?”
郭靖张大着嘴,呆呆地看着杨铁心,再也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是在想,这个时代的大人,怎么都那么喜欢八卦,一句话就要决定别人的终身大事?还一脸正气,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让人拒绝的机会的都没有。
铁木真如此,杨铁心也是如此,难道他们就不能征求一下儿女的意见?古人的观念,还真是彪悍得无以复加!
http://
起点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