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先头部队近两千名骑兵的冲锋,战场上扬起了一股难以言语的惨烈感觉。
阮清一招手,喊道:“树枪林!”
随着阮清的命令,五百名身披重甲,手持长枪的步兵从他的身后涌了出来,齐刷刷的排成三道防线立于阮清的身前,黝黑的枪杆配上雪亮的枪头,斜斜的指向魏军,而那些即便在漆黑的夜晚也能熠熠闪光的枪头更是显得如此抢眼。
当先的魏军骑兵狞笑着冲向这些在他们眼中不知死活的蜀军步兵,犹如一阵旋风般,这些中原大地上最彪悍的虎豹骑冲向了同样屹立在他们面前犹如黑色铜墙般的步兵。
九十步,七十步,五十步,随着马蹄声的轰响,速度越来越快的骑兵在精准的控制马匹的同时,操起了挂在马匹一侧得胜勾上的长戟,将它紧紧的夹在自己的肋下后,虎豹骑就完成了他们最后冲锋的准备。
天地间似乎也风云变色,温暖湿润的天气在这些虎豹骑的冲锋下硬是刮起了一阵寒冷凄厉的罡风,而蜀军士兵则在他们无悔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嘲笑?
不错,就是嘲笑的眼神,虎豹骑的骑士们很快就确定了这种眼神,因为就在这些精锐的虎豹骑冲到蜀军步兵前方不足四十步时,第一排的蜀军士兵齐刷刷的做了一个令这些虎豹骑今生难忘的动作——如同操线木偶般,这些蜀军士兵将长枪竖立,狠狠的插入松软的土中,然后,一同捂上了了自己的——耳朵。
就在虎豹骑不知所以然的时候,十余条肉眼难辨的漆黑细线猛地从地面上拉起、绷直,随即,处在队伍后方做突击攻势的虎豹骑的马匹便在这一条条黑线的阻挠下马失前蹄,摔了下去,而骑在马上蓄势待发的骑士则没有摆脱世间的法则,按照惯性定律继续向前冲去,直至撞上前方的骑士做滚葫芦状倒地,又或去势已尽,在万有引力的定律下做抛物线运动,摔在了马下,随即淹没在无边的马蹄或马身之下。
而冲在最前排的虎豹骑正在庆幸没有遇到这种非人的待遇时,异变突生,一排排密密麻麻、深约半米、拳头大小的深洞在他们的面前出现,加速已经进入最快速度的骑士们只能眼瞅着这一个个如同敞开大嘴的深洞,无情的将飞奔的马蹄吞噬进去,冲的最欢的马儿在踏入这个不深不浅的陷阱时,就已经注定自己和自己身上的骑士灭亡的命运。
骏马的悲鸣声、骑士的惨叫声,间或传来骨折、骨碎和如同水囊跌破在地上碎裂的噗噗声,构成了一曲地狱冥王演奏的交响乐。
就在夏侯尚目瞪口呆之际,前三排的枪兵在统一的指挥下,蹲了下去,露出了第四排蓄势已久的弩兵。
诸葛神弩,这个在曹魏和孙吴兵士们眼中犹如死神的代名词一出现,还骑在马上未曾受损的骑士瞬时间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虽然眼前的景象如此清晰,甚至于配合着耳边传来的破空声,一支支染着剧毒、闪着墨绿色的弩箭闪电般向自己射来,虽然在长期的战争过程中已经养成了良好的预知危险的能力,但是在这些在机关操控下后劲十足的弩箭飞射向自己时,再多的闪避也变成了无用的挣扎,随着弩箭穿透一个个骑士的身体并溅起一朵朵艳丽的雪花,被弩箭带动着向后飞去的骑士们终于安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完成了他们在三国争战的最后旅程。
身处后方并未参加冲锋的夏侯尚看得血泪俱下,两排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但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兼之慑于诸葛神弩的威力,夏侯尚只能——忍!
一次完全失败的冲锋就让夏侯尚损失了两千精锐的虎豹骑,夏侯尚的心中实在是窝火,组织好稍微有些混乱的部队准备前进时,处在防守地位的蜀军却嘻嘻哈哈的跑开了。
命令步兵在前方探路,剩余三千骑兵下马步行后,这个曾在北方横行一时的将军小心谨慎起来。
“报——,报告将军,前方蜀军退却时在地上抛洒了这些物品,由于天黑,很多兵士已经受伤,还请将军定夺!”
端详持在自己手中的物品——两头均呈枪头状,中间一圈平实的轨道平面将其分开,上侧沾满血迹的尖头只有两分长短,但是细而尖锐的前头却足以刺入士兵不厚的鞋底,致使士兵不能行动,下方略粗,三分长短,比上方的枪头要重一些,以便在抛洒时能够顺利的插入并固定在地面上,看着还带着泥土湿润感觉的这个不知名的物品,夏侯尚沉默了——一定是诸葛亮这个家伙做的陷阱!
“前方有多少这样的陷阱?”夏侯尚默默的问道。
“因此物通体黝黑,在夜间不宜发觉,故而兵士正在慢慢探查,已经前进三十步。”
“三十步!”夏侯尚狠狠的将这个不知名的物品摔到地上,如同一柄锥子般,这个物体牢牢的钉在地上,“如此行军速度,要我们如何才能追的上敌军!”夏侯尚吼道。
犹豫一下,夏侯尚先是用脚碰了一下这个物品,确定不能轻易的将其从地上取出,最终还是在地上起出了这个陷阱,向传令兵吩咐道:“探查两侧树林,看是否有此埋伏?”
“诺!”传令兵飞一般的窜了出去。
立在骏马的一侧,夏侯尚暗暗自责,由于自己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兵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从而放松了警惕,导致自己在这一个时辰内几乎是寸步难行,完全打乱了先消灭掉这支小部队再前往天荡山攻击蜀军后方的打算。
“报——,经探查,两侧树林无此种埋伏!”
“好!”夏侯尚大喝一声,“通知斥候左右巡视,前方部队探索前进,小心埋伏!”
“诺!”
看着传令兵离去的身影,夏侯尚在心中暗暗说道:“看来对方还是初上战场,没有诸葛亮的指派,完全没有威胁力。如果我有此陷阱,必然密布于此地,教敌人不能通过,好一鼓作气拿下天荡山,随后组织人马,以优势兵力再攻取定军山。哼哼,看来我还是多虑了一些,”念及于此,夏侯尚不禁有些暗自得意。
慢慢探查了近两里地,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陷阱,夏侯尚有些忍不住了,传令急速进军。
前进的魏军兵士在小心翼翼的探查了一番后,也慢慢的开始了急行军,又前行了近三里地,正在全力前进的一个魏军士兵一脚踏中了一条软绵绵的物体,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缠在脚踝上的机关套牢,随即被狠狠的抛射到了空中,落下时撞在了一颗大树上,头颅碎裂而死。
远远的听到一声惨哼,已经放松身体的夏侯尚心头一跳,暗呼坏了!果然,一时间,整个森林如同成为一个陷阱大集合,原本紧密行军的魏军突然间陷入了一个陷阱的汪洋大海,天知道这些陷阱为何不在他们刚刚进入时发动,而是到了他们中间才开始成为摧残心灵的噩梦。
一时间,陷阱如同惊醒的猛兽,猝然食人。
一道道的木钉,一个个的套环,一条条的藤鞭,还有呈弓形可将人体分开血腥无比的弹簧陷阱纷纷启动,向魏军将士铺天盖地袭来。
越是想躲避,越是尽快的踏入陷阱,阮清带领的这两千玄机老兵将在江流布防时使用后又经过刘禅等人改良的无比卑鄙却又实用,超级搞笑却又血腥的简易陷阱密布在这丛林中。
这些充分利用了人类心理学、行为学及物理学的陷阱在这些玄机老兵的妙手改造之下,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功能,进入了这段森林,就如同进入了冥王的口中,轻者伤筋动骨,重者身首异处,惨烈的景象连这些历尽沙场的老兵也心惊胆战不已,而随着弹簧类陷阱的发动,一时间血肉四溅,肢体横飞,原本在自己身边的伙伴有可能在下一时刻就成为一具无头尸体或者干脆将自己的头颅放置在同伴的肩膀上,血腥味逐渐充斥着这片森林。
终于,一个魏军兵士忍不住了,放声哭喊了起来,随即,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这个行列,他们抱着头如同土拨鼠般在地上乱窜,又或着身上粘着同伴的某一个甚至几个器官而傻傻呆立,一个近两万人的精锐部队就在阮清的陷阱加精神攻势下土崩瓦解了。
阮清带领一兵未失的两千玄机老兵静立在离这片森林仅仅一百米远的地方,听着里面惨绝人寰的喊叫声,这些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士兵脸上出奇的平静,随着声音的逐渐低沉,在阮清的指挥下,两千玄机士兵出动了。
夏侯尚在听到第一个兵士的喊叫声时便知道这场战役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输了,头脑还算清醒的他,带领着自己不到一百人的亲兵循着自己进来的道路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随即便拨马向定军山冲去——毕竟那里还有张全留守的一万人,足以自保了。
只要保全自己防守的营地,又有夏侯渊族叔的帮衬,想必曹洪大人不会将自己处以军令吧?
眼瞅着就要到达定军山脚时,只听一声大喊,前面官道上的火把一起亮起,为首一员大将横刀立马挡于自己的队伍面前。
“我乃前锋副都督陈到!夏侯小儿可速速纳命来!”眼前这个精壮汉子竟然是以忠勇闻名的蜀军大将陈叔至!
看着陈到手中拎着的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夏侯尚的心沉了下去,张全出事了?定军山失守了?
“定军山已被我家先锋拿下,夏侯小儿还不前来受死!”陈到大吼一声,率领黑暗中不知多少人向自己冲杀而来。夏侯尚心惊胆寒,吆喝一声,带领自己的亲卫死命杀出重围,直奔芝口而去。
天边逐渐露出了一丝鱼肚白,慢慢的一轮骄阳从地平面上打着哈欠升了上来,不急不缓的样子好似在闲庭散步。
夏侯尚经过一夜的疾驰,已经面目憔悴,身心疲惫了。
看着远处屹立在阳光中随着晨风呼呼作响的旗帜上标着夏侯家族的徽章时,夏侯尚总算放下了心。再回头看看自己的身后,仅仅有不到十人跟随自己前来,而且一个个衣衫褴褛,面目全非,丢盔卸甲,好一副凄惨的模样。
告知芝口营寨的把门军士,夏侯尚在主帐之中拜见了暴跳如雷的夏侯渊。
“对方只有区区三万人,”夏侯渊怒吼着,“定军山三万人,天荡山两万人,整整五万人就这么没有了?不是告诉过你们要坚守,坚守!坚守是什么,你懂吗?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夏侯渊在帐内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焦躁不安的走动着,“出发前我就跟你们说过,静立待援,如有机会可适时出击,看看你们,真不知道曹彰大人是如何在北方战场上将你们的小命保出来的!”
夏侯尚低头跪在地上,不敢在愤怒的夏侯渊前说一句话,只能不停的磕头谢罪。
夏侯渊见夏侯尚不言不语,只是一味的磕头谢罪,不禁怒火更盛,向侍卫喊道:“来人,将他们给我拖出去斩了!”
旁边一个幕僚见事不对,连忙跪倒在地,道:“将军,不可如此,夏侯小将军实在是中了蜀军的诡计,才如此这般模样,况且,定军山尚未丢失,罪不至死啊!”
定军山没有丢?夏侯尚不禁愕然,张全的头颅都已经被砍下,难道这是——敌人的诡计?念及于此,夏侯尚心中大恨。
这时幕僚又凑到夏侯渊的耳边道:“伯仁将军乃曹彰大人的心腹爱将,况且又是大人您的爱侄,千万不要以一时之怒犯终生之错呀!”
悄悄抬起头来,看到夏侯渊怒火渐渐平息,夏侯尚道:“还望将军能够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看到幕僚在一旁以目示意,夏侯渊也知道刚才因为怒火太盛,差点杀了这个夏侯家族中下一辈最为优秀的孩子,冷哼一声,道:“再分给你一万兵马,前去定军山死守,定军山若失,不但汉中门户大开,中原震动,更兼我等粮草无以为继,你可清楚了?”
夏侯尚那里还不知机,连忙道:“多谢将军,我必以此带罪之身保全定军山!”
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夏侯德兄长如何?”
夏侯渊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淡淡的说道:“天荡山全军覆灭,阿德战死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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