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霄帝国,边界,隽城。
城主府内,被纪凰活捉后又被北霄赎回、自信心严重受挫的十八名北霄武将围坐一厅,进行着关于程仪的激烈讨论。
将军甲:“主帅,为何女皇让我们配合那西玖的程仪?!我们当初被那邪王擒去时,她也并未出手相助啊!”
将军乙:“就是!那程仪再怎么说都是西玖的人,怎么可能叛国帮咱们?”
将军丙:“如若那程仪倒戈相向,那咱们岂不是被蒙在鼓里打?!”
将军丁:“可这是女皇亲自下达的密令,难不成我们要抗旨吗?”
“……”
见下方议论声越来越嘈杂,徐西风一掌拍在桌上,“啪”的一声过后,满厅顿时鸦雀无声。
“皇命不可违,能让女皇的御前暗卫亲自传来密令,这程仪必然有几分可信。”
徐西风想起那个把自己生擒回去的女孩,无法否认自己心中的忌惮。
和那么一个计谋多端的女孩对上,若是没有一两张底牌,真的难以取胜。如今只希望女皇安排的这一步棋,真的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
与此同时,北霄帝国的皇宫、西玖帝国的丞相府内,严宇华和许忠义皆是难得的心情明媚,仿佛已经听到了不久后传来的西玖惨败战报。
……
翌日清晨,这本该是军营士兵晨训的时候,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整片军营的地上,躺着的全是横七竖八、“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士兵。
程仪出帐之后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起昨晚纪凰的手段,在心里瑟缩一下,连忙策马朝隽城奔去。
沿街上,偌大的黎城里依旧是百姓劳作的身影。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人里面无老无幼、尽是眼底藏着嗜杀气息的屠生影刹。
而原本城中的百姓,正在黎城通往阮城的小道上,由弑云、弑月两人护送着暂时撤离。
程仪抵达黎城城门之后,由于有纪凰的吩咐,守门人员做做样子、检查了一下程仪的令牌,二话不说就放人出去了。
纪凰在沿街的揽月楼二楼包厢中漠然看着,自顾自的牵着夫君用早膳,对程仪的行为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不过一旁,她家得暴躁母王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兴致吃东西了。
“好她个程仪,这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九族流放之罪她也敢犯?!”
纪宸吟站在窗边咬牙切齿。
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卖国求荣之人!士兵们守在前方浴血奋战,她们却在背后给敌军开门,真是气人!
“母王大清早的别这般大的火气,吓到我家阿卿了。”
纪凰一本正经的说着,伸手倒了杯茶放到淡定用膳的御弈卿面前,喝了口粥抬头朝着纪宸吟继续道:
“母王何不猜猜看,这程仪受谁指使?”
纪宸吟白了纪凰一眼,对自家小兔崽子黏夫的行为很是嫌弃,也幸好人家弈卿小子不介意。
“除了许忠义还有谁?你这小兔崽子,想问什么直说吧。”
“哦。”纪凰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头搁在自家阿卿肩膀上,接着问道:“许忠义是何时入的西玖朝堂?她的真实身份母王与舅母可曾查清?”
感觉到耳后颈边她说话时缭绕的热息,御弈卿神色淡漠的伸手在她腰间一拧。
纪宸吟转身走到窗边,找了个看不到两人秀恩爱的地方,开口缓缓道:
“当初我与你舅母结义打下西玖,天下初定,朝堂之上能用之人少之又少,我们只好提前举行了一场科举考试,选出有用之人先担任一些职务。许忠义,正是我们录用的第一批朝臣之一。”
“之后,许忠义凭借着对国家政事的熟悉、还有办事的果断利落,迅速从一个七品小官一路高升,到了今天一品重臣的官位。待我与你舅母察觉异常之时,她已在朝堂扎稳了跟,难以拔除。”
“至于许忠义的底细,我与你舅母不止一次派人调查过,但都无果而终。查到的都是什么‘一家被流寇屠尽、唯有她与胞弟潜逃出来’这类被改过的信息。”
初来西玖就已经熟悉国家政事……纪凰斟酌一会儿,慢慢在心里将调查许忠义的范围缩小了一点,思虑半晌之后还是向纪宸吟交代道:
“北霄暗子,化名许忠义,潜入西玖帝国。另外,江湖中天命门、问天门,与北霄帝国同属一主。母王与舅母调查许忠义时,可以先从北霄那边着手,但要当心她们背后的杀手组织。”
很多事情该给这两个西玖主事的三岁家长交代一下,否则向氏家族把许忠义藏得那么深,她这母王和她那舅母着实很难察觉。
只不过,这向氏家族的野心也真是大,掌控了一个北霄帝国还不够,居然把手伸向了西玖。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贪心不足蛇吞象!
她倒要看看这一战过后,向氏家族还有多大的余力,朝着西玖发难。
纪宸吟被纪凰的话震得不清,缓了许久才消化了这个消息,正想开口追问两句时,御弈卿清冷的声音缓缓在包厢内响起。
“程仪带人进城了。”
御弈卿目光扫向窗外街道,只见程仪身后跟着十多人,策马奔向西玖大军的驻扎地。
看来北霄的统帅也不蠢,还知道先派一小队人马打探虚实。
纪凰看着那一小队人马朝军营方向奔去,准确来说是朝军队驻扎地西方奔去,眸中满是趣味。
西玖大军军队驻地的西方,驻扎的是她的破晓军。
……
此刻,军营地上依旧横七竖八躺着的众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挺尸,头一回觉得躺着比训练还累。
其中有几个人察觉到敌军还没来,贼溜溜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在地上挪动翻滚。
“你丫的电榆!压着我了!”
“我去你的!雷宏你不在营帐里睡着,跑出来瞎滚什么劲!”
“喂!苏靳!你起开点,很重啊!”
“……你丫的踢到我了!”
“……我这不是在睡觉呢么!”
“……怎么睡呢你?!”
“……”
诸如此类的声音在这片营地此起彼伏,但过了一会儿之后,所有人都陆续闭上了嘴,极其默契的在地上四仰八叉昏睡。
原本寂静的营地,慢慢响起了细微的马蹄声,一阵一阵由远及近。
程仪领着北霄的一小队人马疾驰过来,见地上满是昏睡的人,却依旧不敢懈怠。
而在程仪身后的那些人就没这么拘谨了,在看到面前这一幕之后,原本警惕的意识也开始松缓下来,左一脚右一脚的踢着地上的人。
地上被踢的人都依旧一副睡死了的模样,然而心里已经扯出了一抹友好的微笑、默默拔出了自己的大砍刀。
程仪见这一幕,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朝那一小队人马中的领头人道:
“快发信号弹让徐将军攻城吧,再过几个时辰药效就会开始消散的。”
领头的人再在四处检查了一遍,感觉没什么异常之后点了点头。
来的一群人中,有几个人偷偷摸进了风鸣的营帐,见床上“昏睡”的人,一人一句的讨论道:
“这人谁啊?能睡在营帐里面,应该是个管事的吧?就是不知道这脑袋砍下来值多少赏钱……”
“天呐姐们!你不认识她?!这人可是个大刺头,邪王麾下这个破晓军的首领,就是她!”
“我记得我记得!这个叫风鸣!邪王麾下不是有两个首领吗?还有一个叫风啸的呢?”
“……”
就在这几人激烈讨论风啸在哪个营帐、这两人的脑袋值多少赏金的时候,营帐外一道信号弹的声音在空中炸开,数万北霄士兵策马冲进黎城。
而床上,昏睡的风鸣也已经没了踪影。
就在营帐内其中两人聊得正欢之时,随便就往身旁同伴身上一靠。
然而就是这轻轻一靠,她们身旁的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脖子上那一抹血痕和瞪大凸起的双眼,都昭示着她死时有多不解。
“两位可讨论出了,在下的脑袋值多少银两?”
风鸣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轻轻擦拭着刀上的血迹。
只见那两人惊慌失措拔腿就跑,她也并不阻拦,只是提刀跟了出去。
那两人慌张的跑到帐外时,才发现与自己同来的人已经全部死光一个不剩。就连带她们过来的程仪,也被她们刚才讨论的另一个首领——风啸扣押起来。
看着面前精神饱满的破晓军、躺在地上的同伴、还有后方提刀走来的风鸣,两人眼前一黑……完了!
“瞧把这两人吓的,刚才不是讨论咱们两位首领的身价,讨论得挺欢嘛!”
雷宏悠哉游哉地走过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脚印。早知道她刚才就不乱滚动了,白白给那几个家伙挡了几脚。
“你丫的雷宏还敢说!刚刚是不是你抢着宰了那个踹我的北霄玩意儿?”
电榆狠狠的拍打着胸口上那个脚印,眼里那个火苗啊噌噌噌就窜上来了。
去她丫的那群北霄士兵,居然一脚踩在了她胸口,重点是那玩意儿居然还敢在她胸口碾脚!
她本来打算留着那人好好玩的,结果直接被雷宏给抹了!
“还说呢!踢我的那个也是被她抹了!雷宏,你最近很秀啊!”
电岑站到电榆身边,朝雷宏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才觉得爽快很多。
“那帮家伙穿的一样,我哪分得清谁是谁?干脆全抹了算了!”
雷宏说完之后,电榆揉了揉胸口,目光中还是火气横飞啊。
“好了,都消停点。”
风鸣朝说话起哄的几个家伙抛去一个白眼,走到北霄剩余的两人面前,然后手起刀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亡魂。
“按计划行事!”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