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罡帝国,帝都,皇宫。
在世人眼中,历来只有南罡帝国的皇储是最为稳当的。只要被立为太女,基本上就是下一任女皇,数百年来从未有过意外。
然而世人不知的是,之所以南罡太女都能稳妥上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们都得到了欧阳家族的许可。
她们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服从、听话,这就是南罡的历任女皇,也是能让欧阳家族放心的傀儡。
所以说南罡帝国的太女,并不是因为多么优秀多么能干而成为了一国皇储,而是因为她们足够平庸,平庸到懦弱,只能依附欧阳家族而存活,所以欧阳家族才安心让她们继位。
至于其余的皇女,哪怕是再怎么优秀,于欧阳家族而言都是不合适的。
她们要的,并不是得民心治江山的女皇,而是最听话的狗。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皇女,她们不会在意。而对于那些胸怀壮志的皇女,她们会选择毫不留情的驱逐。
欧阳家族不会允许她们对南罡的统治中,出现任何不听话的变数。
……
皇宫,潜桓宫。
宫里,在太女、四皇子出使弈凰帝国之后,本来就冷清的皇宫就更加肃静了几分。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本该发配边疆客死她乡的七皇女越潼却高调归来,硬生生让宫里翻涌起了一阵风浪。
虽说皇宫里住的都是皇室,但实际上不管是夫妻之间还是母女、母子之间,其实都并没有太多的深厚感情。
现任南罡女皇的后宫里,即使有三千男颜,也都是欧阳家族为了平衡各方权势,而直接下令让南罡女皇纳娶的。
在这样例行公事一样生儿育女的情况下,所谓的感情就更是一种奢求。
……
此刻,潜桓宫后花园里,两道身影扭打成一团,一点一点从最开始的技能格斗变成了扯头发撕衣服的肉搏。
“嘶!七皇女,你最近似乎有点飘啊!”
被扯到头发的女子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踹了对面的女子两脚,抱着头跳开老远。
“彼此彼此,戎管事这不也挺生龙活虎的么!”
被踹了两脚的女子拍了拍裤腿上的脚印,扯了扯被撕开一大截的衣领,毫不客气的反刺一句。
四周围观的几人:……
啧啧!这战况可真惨烈!
“……电狸,你丫的能好好说话不?”
理好头发的女子撇了撇嘴,大剌剌的走到石凳边一屁股坐下。
被唤作七皇女的女子挑了挑眉,一边打理衣襟一边走过去坐下,坐下后还不忘继续打趣道:
“怎么?戎可星,你连七皇女都不喊了?快,你们快把这刁民拖下去,对七皇女不敬,先群殴个一炷香时间。”
闻言,四周围观的几人:……
电狸令主,你最近是真的飘。
很明显,场内无语的不止四周伪装成宫侍的揽月成员,坐在电狸对面的戎可星更是无语。
“你在皇宫里小心点,可别玩脱了,否则看主子来了怎么收拾你。”
让她伪装成七皇女,她还真的玩上劲儿了。不过电狸的伪装手段,真的是没话说,只能说不愧是号称千面狸的屠生狸令主啊!
现在的电狸,不论是外貌还是体格,看起来和南罡帝国里其余皇子皇女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点,一看就是兄弟姐妹一家亲啊。
要不是深知这家伙的伪装术,自己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南罡帝国派来曼城的卧底皇女了!
没错,其实正如大多数人早年猜想的那样,小小年纪就被发配边疆的南罡七皇女越潼,确实早已经化为一抔黄土。
而她被发配边疆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忤逆女皇,而是冲撞了欧阳家族的人。
小小年纪勤攻文治武略,甚至一再劝谏南罡女皇勇于革新采取良策,欧阳家族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
否则一旦她有机会登上皇位,欧阳家族岂不是得彻底丧失对南罡的掌控权?
于是,那样一个小小年纪的英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发配边疆,直至身染恶疾,不治而亡。
而边疆历来有野蛮部族进犯,加上皇女身死责任巨大,所以边疆知情的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都只当没见过年幼的越潼。
久而久之,七皇女在南罡就一直顶着失踪的名号。有人说七皇女是被蛮族掳走,也有人说七皇女早就身亡。
总之没有确切的消息或者尸体送返帝都,这么些年来南罡七皇女一直都顶着失踪的名号。
这,也正是如今电狸能够进宫伪装皇女的倚仗。
只要她见过南罡女皇,见过越潼的生父,就能根据这二人的样貌体格加以糅合,为她自己创造出一个旁人一眼看去觉得就是越潼本人的形象。
改面缩骨,巅峰易容。
天生的筋骨多变性让电狸可以轻轻松松的改变自己的身份,只要是她冒充的人,除非是至亲至熟之人,否则根本就感觉不到其中差异。
原来的越潼小小年纪就被发配边疆,如今过去多年,饶是亲生父母都已经认不出了,哪里还谈发现端倪?
所以说,就算只凭着电狸如今这五分像爹五分像娘的的外貌,这七皇女的身份就没人敢给她说半个不字。
“得了吧!我办事,你们放心。再说了,主子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到时候明有群臣进谏,暗有屠生威压,越岽仪没有那个胆量反抗。”
越岽仪,也就是越阑和越溪的母皇,南罡帝国如今的一国女皇。
电狸这话说得嚣张至极,要是传了出去,妥妥的灭九族大罪。
但此刻四周全是揽月屠生的内部成员,而且她这也并不是瞎说大话,所以一时间还真没人觉得哪里不妥。
“行吧,那你捏着点分寸玩。”
戎可星坐在桌边,也不知道从哪个兜里掏出来一把瓜子,一边嗑的咔嚓咔嚓的,一边继续和电狸聊着:
“主子她们从弈凰帝都赶过来,再怎么快马加鞭也得二十多天。但主子给我们下达的命令是半月内解决,恐怕我们得提前行动了。”
……
十天时间,在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世界,简直是转眼即逝。
冬季到来,年节将至。
对于许许多多的人来讲,十天时间而已,真连准备年节货物都不够。
然而她们却不知道,对于某些争分夺秒日夜兼程的人来说,十天时间足以跨越万水千山,甚至飞越一个辽阔帝国。
……
弈凰帝国,狄喀部落。
没了以往人来人往的繁华喧嚣,空无一人的偌大地界显得分外萧条。
这里的一切布置仿佛都还是有人居住的模样,就连街边运货的推车上都还整整齐齐的堆积着几口箱子。
只是那堆积起来的一层无人清扫的白雪,化了又积,积了又化,有些还在寒冷天气下结了一层薄冰,清楚的向来客宣告着这里的空荡。
确实,整个狄喀部落里面,除了原先居住的向氏家族族员消失了之外,其余的物品分毫未动。
……
狄喀部落外围,接近部落边界的小镇上,因为皇城禁卫军的到来,让这座安静宁和的小镇显得有些局促拥挤。
与皇城禁卫军同来的,当然还有浩浩荡荡的各方使臣。
数万人的大队伍涌入,将这小镇上所有的客栈都住了个爆满。素来习惯了金楼玉阁的使臣们里,大多都是不适应这种两人一间客房的夜晚的。
但是如果他们放着这好好的暖和客栈不睡,非要来个单人间的话,那就只能跟着禁卫军去镇外露营了。
嗯,单人帐篷是有的,但是是在刮风下雪的镇外。
……
镇内,福满客栈。
这小镇上的客栈,说好听叫客栈,但实际上就是稍大些的楼屋,多分了几个房间出来罢了。
这环境自然是和城池里的客栈比不得,那就更别说和帝都的驿馆行宫相比了。
客栈的掌柜也是这镇上的人,家里稍微景气些,才开了这家客栈。平日里工作轻松,偶尔碰上几个过路人,赚点小钱谋个生计。
今天这样的大场面,自打她开这家客栈以来,还真是头一遭。
看着这么多华贵不凡的小姐公子们入住,掌柜心里那是一个喜忧参半,一边高兴来了这么大的一单生意,一边又担心怠慢了贵客。
这批人一看就非富即贵,要是伺候好了,她们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东西出来,都够她安安心心少劳碌半辈子了。
但这大富贵的人住在她家这小客栈里,要是这不满意那不满意,嫌她没伺候好,那她这条命都得悬在裤腰带上。
这可真是,富贵险中求啊!
不过也还好,在赶了这么多天路之后,眼看着马上就到狄喀部落了,一众使臣又疲累又欣慰,哪还有心情去在乎环境,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回房睡去了。
……
后院客房的烛灯一盏接一盏被吹灭,唯有一间房内还透着微暖的橘光,随着房间内人的走动而摇曳颤抖,明灭不定。
房内,一名白袍男子坐在桌边,看着房内另一名青衫男子走来走去收拾衣物,沉吟半晌突然开口问道:
“越溪,弈凰当真是主动说起不需要烈阳草?”
他一路上越想越觉得奇怪,以弈凰的财力、实力、还有傲气,应该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向人开口要东西的人。
既然她开了这个口,必然是深思熟虑许久之后才确定必须要拿到那样东西,这才会派人宣召他们入宫商议。
既然是深思熟虑许久之后确定要得到的东西,又怎会轻言放弃?
欧阳珩熠坐在桌边,皱着眉头望向越溪,眼底带上了几分审视。
希望不要是这个自作聪明的东西,惹了事之后不敢说,这才随口胡诌个理由搪塞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