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越发的密集了,听方向是城东传来的,刘永福辨明后,猛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难怪攻打指挥部的叛军半个小时内没有再发动新的进攻,原来这只是一个幌子。
刘永福想起派出去报信的护卫,心中不由一阵懊丧,连忙再叫来四个护卫,面色严峻的严令道:“给我听好了,等下你们跟着大队往外突,出去了立刻赶往甲乙两座兵营,让他们不必回我这了,立刻增援城东的丙字号兵营。”
丙字号军营,背靠城东码头,从河内运来的两百万枚供西贡地区推行的银元,就存放在军营内的仓库中。叛军也是要吃饭,要军饷的,擒贼先擒王固然重要,可是在白花花的银元面前,很显然叛军选择了集中优势兵力,先打下丙字号军营。刘永福意识到自己连续犯下的错误后,立刻作出了反应。
万幸的是,从仓库里又找到了两箱哈齐开斯机关炮的子弹,刘永福吩咐下去,集中火力往东边突出去。
黑暗中,两挺哈齐开斯机关炮一起开火,打完子弹拉倒的那种。密集的子弹打的叛军抬不起头来,叛军也是万万没有料到刘永福这时候还敢杀出来,等五百官兵在刘永福亲自带领着冲到面前的时候,叛军有的连枪都忘记放了,叫黑旗军将阵型冲的大乱。
黑夜固然是给叛军带来了掩护,可是对刘永福来说何尝不也是借着黑夜地掩护。五百身经百战的黑旗军可不比这些叛军。集中火力对准叛军,一个突击就往东边冲。围攻刘永福指挥所的叛军也不过七八百人,打打游击骚扰还行,论真刀真枪的拼命跟黑旗军没法比。叛军叫黑旗军这么一冲,倒是先乱了起来。黑旗军的士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往前冲,跑慢一点地叛军上去就是一刺刀结果了事。一些贪生怕死的叛军士兵,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前面的一跑,顿时冲乱了后面的阵型,乱了军心士气,结果是这群乌合之众四散逃跑,打算突围的黑旗军发现这个局面,刘永福惦记着东边丙字号军营,没有趁胜追击。而是领着人径直朝东边码头杀了过来。
丙字号军营因为存有两百万银元,刘永福是重兵把守的,两营的黑旗军,晚上加的是双哨,每隔十分钟有一队士兵巡逻。这样地防御状态,想偷袭非常的难。
叛军还是做了偷袭的尝试,两百人悄悄的往大门口摸上来的时候,结果让岗楼上的哨兵发现了,并及时的开枪射击,被惊动的巡逻队。立刻赶到大门口,配合架在门口的机关炮将叛军的偷袭打了下去。
刘永福带着人及时地冲到丙字号军营的时候,军营里的官兵和叛军形成了僵持状态,丙字号军营背靠红河,防御面相对要小很多。
也只能说叛军财迷心窍了,要是集中优势兵力。先吃掉刘永福的指挥部,回头再来收拾没有刘永福指挥的黑旗军,拿胜算就要大的多了。
刘永福冲到丙字号军营时,正好赶上叛军新一轮地攻击正在进行中,对面就是屁股对着自己的叛军,这还有啥好客气的。刘永福率众从后面一阵猛烈的射击,正在进攻的叛军没曾想让人抄了后路,顿时乱成一团。
军营里的官兵见叛军打乱。立刻冲里面杀了出来,里外夹击顺利的把刘永福他们给接了进来。因为黑暗中不知道叛军的兵力,看看围攻丙字号军营地叛军至少两三千人,刘永福没敢主动出击。
刘永福这一犹豫。叛军算是喘了一口气了,很快就重新配备兵力,将丙字号军营又围了起来。话说甲乙两兵营里营官,得到刘永福回救指挥部的命令后,立刻放弃了兵营,趁夜突围。两个军营的突围行动都非常的顺利,往指挥部跑地半道上,遭遇了送第二道命令的传令兵。刘永福的指挥部在西边,码头在城东,两个军营里的小两千人,算是绕着西贡跑了半个***了,冤枉路没少走。
等他们往东杀过来的时候,叛军已经判断出他们的意图,半道上集中优势兵力进行阻击,这一千多人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往东边杀,都没能突破叛军的防线,反而有被叛军包围的危险。关键时刻,两边的军官都想到了电报局,既然不能前往东边的丙字号军营,守住电报局给河内发报也不失为一个上策。
两路人马不约而同的改变方向,回头朝西边杀了过来,这是叛军万万没想到的,两路人马轻松的把叛军占去的电报局又夺了回来,在乱战中完成了一次会师。夜战中黑旗军有意无意的两次会师,总算是稳定住阵脚。电报局这边趁着叛军一时没打过来,就地借着周边的房屋构筑防线,打算守到天亮再看情况。当然他们第一时间冲进电报局,用枪顶着法国工人的脑袋,给河内发了电报告急。
刘永福这边也没闲着,虽然叛军看起来不怎么经打,可是黑暗中刘永福也不敢大意,下令就地构筑工事,同样也是打着守到天亮再说的算盘。
西贡城内打的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第一次率军出征的余震,正领着三千亲手操练出来的新兵连夜赶路。这时候距离西贡不过是五十公里的水路而已。
天蒙蒙亮的时候,余震听见了依稀的枪声,随着渐渐的逼近西贡,枪声变得越发的清晰密集起来。余震这才确定,真的出事了。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的余震,心脏的跳动的速度瞬间加快了起来。
十四艘炮艇,二十艘小火轮船组成的船队在红河上形成一条长龙,这还得感谢一下法国远征军,还有那些“弃暗投银”地雇佣兵们。没有他们带出了一支勉强能让炮艇和小火
来的“水师”。沈从云就得抓瞎。
余震没有战斗经验,不耻下问的找来雇佣兵的领队弗朗索瓦,这家伙是当初找沈从云求职的代表之一。沈从云见这家伙确实有点本事,给了他一个新编第一协参谋长的职务,相当于旅参谋长。弗朗索瓦在法军这边才混到一个排长地职务,一下让沈从云提高这许多。银子还是按照最高的一百五十两来发的,自然非常的珍惜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弗朗索瓦好歹是从非洲混到亚洲的雇佣兵,实战经验相当的丰富。余震问他道:“这仗该怎么打才好?”
弗朗索瓦立刻找来地图,比划着在翻译的帮助下告诉余震道:“现在敌我形势不明,我地意见是船队立刻靠岸,然后把步兵放上岸,整好队伍后用一个营的兵力开路,大队稳打稳扎。在炮艇火炮的掩护下,缓缓的向西贡推进。”
应该说弗朗索瓦的这个布置,非常的稳妥,余震也表示了同意。这两个人都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过高的估计了叛军的战斗力。
计划有了,余震立刻吩咐船队立刻靠岸,三千官兵有序的下船,整队完毕后。余震叫来同样是学生兵出身的王潮,让他率本部一营人马在前面为先导。
给折腾了一年地新兵们,这一下显示出了训练成果来了。两个小时后全军集结完毕,余震和弗朗索瓦进行了一下分工,余震在岸上,弗朗索瓦领着炮艇在河里,两边齐头并进。
开路的王潮所部,一路往前并没有遭遇任何的阻击。只是听见前方枪声越发的密集了,王潮领着部下顺着枪声最密集的地方赶了过去。
河面上的炮艇和岸上地大队,基本保持了同步推进的态势,稳健的往前推进了十多公里,眼看着西贡城就在眼前了,前方王潮还是没有传来遭遇敌人的消息。余震有点沉不住气了,觉得是不是先头部队出啥事情了,赶紧又派了一个营快速推进去接应王潮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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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些学生兵现在都是军官了。可是都没有实战经验。王潮率部推进的很快,上午9点多,经过四个小时的快速推进,来到了刘永福困守的丙字号军营的外围。开路地尖刀连(哨)很快派来通讯员报告。前面发现大批叛军。
王潮听见“大批”两个字,多少有点紧张了起来,毕竟是第一次带兵打仗,谨慎为上的思想起了主导作用。王潮立刻下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戒备,自己则赶到前面去看看情况。
围攻丙字号军营的叛军,足足有五千多人,黑压压的一片一片地,王潮看见心就寒了,自己这几百人上去,不等于是送菜才怪了。
王潮赶紧的派通讯兵快马回去报告,不等通讯兵回来,接应的另一个营也跟了上来,两下一碰头,两个营官一商量,觉得丙字号军营看着还是能顶的住的,不能太莽撞,还是等待后面的大队上来再说。
王潮他们这么一耽误,丙字号军营里的刘永福可算是多受了两个小时的罪。叛军算是下了决心要打下这个兵营了,五千多人轮着冲锋,要命的是盘踞居然还弄来一门大炮,对着兵营一阵乱轰,刘永福领着一千多人打了一夜了,子弹消耗的差不多了,人员伤亡也过半。
眼看着叛军的攻击还是不间断的继续,军营外都躺下了数百具实体了,叛军还是没有暂停进攻的意思。
刘永福倒是想过突围的,可是突围了银元怎么办?再说也错过了最佳的突围时间了,刘永福只好率部继续坚守,好歹守到天黑了,再考虑突围的事情。
也记不清到底打退了叛军多少次进攻了,刘永福亲自上阵,刚刚用刺刀打退了叛军的一次进攻没过五分钟,叛军叽里哇啦的怪叫着又上来了。刘永福多少懂一点越南语,好像是在喊“第一个冲进兵营者赏银一百两”的意思。
“***,为了一百两就这么拼命。”刘永福愤愤的骂了一句,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回头对身边的兄弟们喊:“放近一点打,注意节省弹药。”
这一次正面又上来五六百号叛军,边放枪边靠近,刘永福等叛军接近到一百米左右,大喊道:“给我打。”
可是没等刘永福的喊声落音呢,天空中发出呜呜的怪叫声,刘永福一听这声音立刻往下一趴到,喊道:“大家快卧倒,敌人炮击了。”
刘永福的动作不能说不快了,可是炮弹很不给面子的落到了进攻的叛军中间,十几发炮弹打的还挺准,咚咚的响声后,叛军被炸的鸡飞狗跳,乱成一团。接下来又是不断的炮弹落下来,并却往回延伸,直接冲着叛军的本部招呼过去了。这一下刘永福算是明白过来了,援兵到了。
余震得到前面的报告后,立刻通知河面的炮艇。弗朗索瓦立刻下令炮艇直逼码头附近,到了地方就是一通炮击。
余震等炮击结束后,率部发起总攻,打头的两个营,虽然都是新兵,又不少人是闭着眼睛在放枪,睁开眼睛看见满地乱跑的叛军,然后继续闭上眼睛开枪。
还是没见过血啊!
乱战了一夜的叛军,眼见丙字号军营没打下来不说,还招来了对手的援兵,还有不少大炮,本来就是仪仗人多的叛军,这一下算是炸了营了。混在叛军里面负责指挥的法国军官,开枪打死了十几个逃兵都没能压住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