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路的前夜,依旧是在书房里摆下了一桌子酒席,观应商量好似的,前后脚来到沈从云这里,看了看书房里拉开的架势,郑观应皱着眉头道:“没有姑娘陪酒的咩?”
沈从云笑了笑道:“要叫姑娘你自己去,我这不好这个调调。”
“哪里有三个大男人干喝酒的?我去紫玉姑娘那边叫几个来,她那边的姑娘不错。”郑观应掉过屁股就走了,盛宣怀看着郑观应消失的背影,突然轻声道:“这个女人不寻常啊!”
现代革命样板戏?沙家?阿庆嫂?还好盛宣怀不是用唱的,不然就成刁德一了,沈从云可不想做胡传魁。
“呵呵,看出来了?”沈从云淡淡的笑道,请盛宣怀坐下。
盛宣怀自负的笑了笑道:“子归老弟,我要没这点眼力,这么多年也白打磨了。这个紫玉说是卖艺不卖身,可手下有一批年轻的姑娘,她们可是什么都卖的。你看看紫玉交往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就什么都清楚了,寻常的风尘女子,在京城里得罪了黄带子,能全身而退么。朝廷虽然禁止官员出入风尘之地,可如今这年月,这规矩还有几个人遵守的?我只是还没搞清楚一点,紫玉到底是干什么的?”
揭穿紫玉?不,这女人以后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一瞬间沈从云拿定了主意,笑了笑道:“管她是做什么的,能给大家带来乐子就成。”
盛宣怀没想到沈从云是这么一个态度,不由将沈从云和李鸿章之间微妙的关系联系了起来。心道“子归现在和我说话。已经话到嘴边留三分了。”其实从沈从云从越南回来,盛宣怀就已经隐约地能感觉到,沈从云虽然对李鸿章表现地非常恭顺。实际上却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做事情的手法和一般李系地人做事的风格大相径庭。从这一点来看,和刘铭传有点相似,刘铭传是傲在脸上,沈从云则是傲在心里。
“只要不是存心要靠向张、左、翁之流,没有存了异心。就随他去吧。他这个人,傲到骨子里去了,树耘那套对他没用。沈子归不是潘琴轩,年轻人总是一腔抱负的。这一次朝廷把他打发道越南,主要还是为了限制老夫,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树耘糊涂啊。”这番话,是盛宣怀将沈从云在天津武备学堂里做的事情电报给李鸿章后。李鸿章回复的电文。从电文的内容上来看,李鸿章还是非常欣赏沈从云地才具和气度的。沈从云要是知道这封电文的内容的话,肯定会长叹一声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啊!”这就是李鸿章对待人才的态度,这也就是为什么李鸿章身边能聚集了那么多精英的原因所在。
沈从云不想深谈对紫玉的看法。盛宣怀也就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对于紫玉,盛宣怀也只是觉得和一般的风尘女子不一样而已。觉得她有刻意交往权贵地嫌疑罢了。就这个时代的社会现状而言,一个风尘女子要保全自己,结交权贵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吧。上一次奕劻到天津来监督谈判,紫玉可是全程陪伴的,有没有陪着上床,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呵呵,我们兄弟很久没有单独地聊天了,今天好好聊一聊。对了,上次听你说到倭国,你觉得倭国真的会和中国开战么?”盛宣怀转移话题,沈从云倒是没料到盛宣怀问起这个来,不由地一愣,随即笑道:
“倭人长于学习借鉴先进的文明,从隋唐开始就能看的出来,日本文字很多都是中文,生活习惯甚至都还延续着盛唐时期的习惯。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举国上下都认识到与西方的差距,开始全盘引进西方的文明模式,到日进已经初见成效。倭人同时又是一个野蛮且具有侵略性的民族,一直试图向外扩张,这一点从明朝的丰臣秀吉入侵朝鲜开始,就已经现出了端倪。在台湾,日本的尝试被挫败,在朝鲜日本这些年利用中堂大人以和为贵的外交思想,屡屡搞事屡屡得手得手,如今朝鲜置于中日的共同保护之下,总有一天为了朝鲜日本一定会挑起战争,这是由日本的既定国策决定的,是不可逆转的。所以,在北洋水师的问题上
直是主当不断加大投入,时刻关注日本海军发展和动上,眼下的淮军装备训练还算过得去,太平日子过久了,难免生出懈怠来。到时候就算有最先进的装备,恐怕到了战场上,一些人便会望风而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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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云说的很客气,盛宣怀听的眉头直皱,别说是十年以后了,就算中法战争之中,潘鼎新跑起来就很快。李鸿章在淮军这只起家的本钱上一向很舍得投入,淮军的装备绝对可以说是与时具进的,真的如沈从云说的那样,一旦中日之间爆发了战争,会不会出现第二个潘鼎新呢?
身为李鸿章的洋务总管,盛宣怀对淮军的现状还是非常清楚的,训练如何就不去说了,吃空饷的现象更是比比皆是。这样的一只军队,真的打起仗来,能顶多大用处?可惜这一些都不是盛宣怀能管的了的,心里就算有想法,联想到李鸿章对手下爱将们的纵容和包庇,这个霉头还是不要去触的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够了。
“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这个正翔,怎么还不回来?”盛宣怀再次转移话题,非常无奈的转移话题。盛宣怀无疑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可惜的是在眼光上,还有相当的历史局限性,不但盛宣怀是这样,李鸿章身边的一干幕僚,又有那个不是这样?前期的薛福成、后期的杨士镶、张佩伦,在甲午年间,又有哪一个准确的认识到日本人的真实野心了?
论才具,李鸿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差的,沈从云完全是占了穿越的便宜,这才在认识上高出了一截,真要是大家都是一个时代长大的,沈从云拍马都追不上李鸿章身边这些人,更别提李鸿章本人了。
沈从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才要溜到越南去,从无到有的拉起一个集团来,才有可能去改变历史,都则呆在李鸿章身边,天天跟人玩心眼的话,哪天让这些人给卖了,没准还帮着别人数钱也未必。
两人聊起了闲话,提到青弦和玉瓶的时候,字里行间盛宣怀都带着微微的抱歉之意,这是一种无奈的情绪,盛宣怀必须要做给李鸿章看的无奈。
交谈的对象还是当初沈从云初到贵境时的两人,变坏是彼此之间的地位,也少了当初的那一份推心置腹的感觉。
“子归,你变了。”盛宣怀还是憋不住将心里的感觉说了出来,沈从云楞了一下,随即笑道:“不,我没有变,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对事物的认识出现了不同的认识罢了,原本很多东西本来就存在的,只不过这时候才显露出来而已。我没变,你也没变,是时间变了,世界变了。根绝西方人的理论,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化,我想唯一不变的,是你我兄弟之间的情谊,不论任何时候兄长都在眷顾着小弟的情谊永远不变。”
沈从云说到这里,道明了盛宣怀心内的无奈,盛宣怀也是要成就一番事业的人,所以他离不开李鸿章。
“说的好啊!不变的是你我兄弟的情谊!今天能听到子归说这一句话,为兄足矣。”
盛宣怀一番感慨之际,门外传来郑观应的笑声:“我回来了,你们兄弟没有背着我说我的坏话吧?”
郑观应是一个人回来的,盛宣怀见了不由疑惑道:“怎么?你没请到紫玉姑娘?”
郑观应多少有点沮丧的说道:“别说了,我到了那边,下人告诉我紫玉姑娘出去赴堂会去了,晚上也不回来。”郑观应一副失望的样子,沈从云看着不由心中暗道,是不是找个时候,该提醒一下还是要提醒一下郑观应的。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沈从云觉得时机还不到,今后紫玉这枚棋子,总有用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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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第二套方案?不行,绝对不行。中国这样有野心又能出头的年轻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你要牢牢的记住,中国是一个充满了内耗的国度,只有他们自己不断的内耗,我们才会有机会。”黑暗中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