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宫地下,五六十平方米的狭小密室里,四男一女,
“陛下深夜召见各位元老,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
刚刚坐定的杨正金首先开口——显然他还不知道,至少已经有两位元老,没有任何理由要受他代表。醉露书院
“——刘百良还没到啊,要不要再等等?”
细心的胡克追问了一句。
“不必了,他跟张遥前去宪兵司令部了。”千桦昂首说完,眯眼观察杨胡二人的反应。
杨正金只是嘴角微微一搐,旋即恢复了平淡颜色,不紧不慢道:“哦,我怎么不知道?宪兵司令部找他们有什么事?”
胡克则闷声不语,似乎对此并不惊奇。
“协助调查一桩案子——这么晚叫大家来,也正是为了这桩案子。”千桦顺手抄起桌上一叠资料,一一分发给四位元老。
杨正金迅速浏览几页,机械性地做大吃一惊状:“什么?军部有人谋反?我怎么不知道?”
一小时前刚刚被张志高拉入伙的莫宁故作怀疑地从喉咙深处“恩”了一声,推推鼻梁上的厚重方框眼镜,扮起了白脸:“这些情况,可靠吗?”
张志高立即附和:“是啊,我们内政部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千桦俏容坦然,这种时候,她必须全身心融入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她也深信,她的对手,也必定会顺势而为,不得不扮演起她想要他们成为的角色。
“这是宪兵司令部与总参情报处联合提交的密报,按程序是应该先上呈国防大臣和总理大臣。由内阁议决处置措施后再上呈到我这里签字批准。但由于事出紧急,牵涉敏感,当事主官慎重考虑后,决定直接递呈御前,所以我比你们早几小时看到这份报告——请大家认真读完,了解事态地严重性。醉露书院”
“陛下不会是怀疑臣等也有嫌疑吧?”胡克倒是不吝坦诚。落落然垂手问道。
千桦莞尔一笑:“如果我怀疑你们,你们还会坐在这里吗?”
“那刘百良和张遥前呢?这里面提到的嫌犯,大多与两人关系密切啊。”
杨正金显然更急切地想搞清楚千桦对刘张二人的定性。
千桦正了正身子,敲着手中的报告肃然道:“我个人认为。这件事,很可能是下面的人脑子坏了乱搞,想玩什么黄袍加身,逼宫上位之类的。刘元老和张参谋长嘛,跟随先帝多年,功勋卓著。品性忠纯,我还是信得过地。但他们身为军部重臣,疏于监察,差一点酿成大祸,其咎难辞啊。”
杨正金与胡克听罢面面相觑,似乎还要究心品味其中意思。早被张志高一声怒喝打断:“岂有此理!前方打仗,后方谋反,这还让人活嘛?如果这份报告里说的都是实情。那就等于说,我们已经被叛军包围在这北京城里了!老杨啊,你得快点拿个主意啊,可不能坐以待毙!”
一唱一和,莫宁也跟进上场,急切催促道:“怎么办?要不要先出动警察和国安,擒贼先擒王,把这些人都抓了?对了,张一叶到底可不可靠?他从赤塔负伤回来以后就一直没露面,兼着禁卫司令的位子,却一次也不来开会,到底在搞什么?”
千桦忙举手安抚——这当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剧情:“OK,静冷静,听我说。”
张志高与莫宁听话地闭上嘴,按着膝头聆听女皇训谕,而杨正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怒然朝胡克使了个眼色,胡克却不动声色,仿佛早有预备。
“首先我要跟杨元老跟胡元老说声对不住,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电脑语音合成地办法,打电话给刘百良、张遥前、张一叶的家人和亲信,说他们今晚要在总理府过夜,以为缓兵之计。醉露书院另外,在得知两位元老出门后,我用同样的手法嘱咐了你们的家人和亲信,一方面交代说,你们两人已经入宫觐见完毕,将另往他处商量要事,可能彻夜不归,一方面又要杨元老的家人对询问刘百良他们下落的人证实说,他们地确在总理府。”
千桦说了一通实话,此时又低头以显诚意:“我这么做,不是不相信两位,只是不想走漏消息,为人所趁,请两位谅解。”
杨正金楞了一下,很快领悟到对方并没有打算针对自己,瞬即顺水推舟:“情势危急,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这么说,张一叶也被请去宪兵司令部‘协助调查’了?”
胡克想要确认他所重视的信息。
千桦点点头,更感觉到
定,决定进一步施加压力。
“是地,另外,新任直隶军区司令肖烈日大将也牵涉其中,宪兵司令部已经派人到保定请他了——我想你们都理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怎么精妙的布局,今晚一过,也难保消息不会走漏,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不必再用别的方式暗示,张志高已经配合默契地接了过去:“我倒有个消息,我的人打探到,国家主义阵线地人最近可能会在京城发起大动作……只是不知道,跟现在这桩谋反的案子有没有关联。”
莫宁紧跟着再抽上一鞭子:“看来这不仅仅是军部的问题了,事态已经超出正常程序可以控制地范围,没有时间一步一步的来了,现在就得做决定,现在!我提议,以防范国家主义阵线可能引发的骚乱为名,出动警察和国安连夜实施全城戒严,怎样?”
张志高继续唱双簧:“难保不会打草惊蛇啊,叛军听到消息,起兵进城怎么办?”
莫宁挥挥手上的报告:“现在名单在手,让宪兵司令部连夜去抓人就好了嘛。再以御前阁议宣布更换总参谋长和京畿各部队主官,以新任总参谋长名义宣抚各军,同时征调外省可靠部队进京勤王,不就行了?”
张志高无奈摊手道:“这么干之前,我们得先保证就算有叛军突然要进城,我们也有力量挡住一阵子——可光靠京城里的警察和国安是没办法抵挡正规军的。”
杨正金最后看了一眼胡克,无力地叹口气,不情愿地接过话:“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做决定之前,能先让我跟刘百良谈一谈吗?单独谈谈,不要旁听,也不要——窃听。”
千桦故作大度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对了,刚刚忘了说,我已经让最可靠的部队,连夜赶过来保护大家了。”
“梁根生和潘国臣?”胡克一语中的。
千桦暧昧地眨眨眼:“看来胡元老知道得很多啊。”
“当然是自己人最可靠了。”胡克又一语双关,“说到这个,以我跟杨总理在军内的影响力,打几个电话,也还是顶得上三五个梁根生和潘国臣的。”
“咳咳……”
杨正金有意无意地清了清喉咙,虽然之前尽力掩饰,不过此时千桦已经敏锐地注意到,他脸上暴露无遗的忐忑神色。
“我现在就打电话,不过请保证我能单独会见刘百良,请大家相信我,这是不流血解决问题的惟一机会。”
……
两小时后,帝都宪兵司令部,后门。
灯光黯淡,铁门铿铿打开,一部王虎轿车缓缓驶入墙高树深的后院,独自等候在这里的帝国宪兵司令章渝中将快步上前,扭开左后车门把手,恭敬地搭起一位披着套头斗篷的女士,做贼似地四面张望一番,便赶着投胎般携伊快步前往院内一座隐匿于幽暗树丛中的漆黑小楼。
绕过小楼正门,到了紧贴后门的一间杂物棚前,章渝才鬼鬼樂樂地掏出钥匙,打开门,拉开灯,到这时,那位女士方才掀开头套——没错,如假包换的女皇陛下本人。
“章司令官,这次多亏你费心了。”
千桦一边道谢,一边褪下身上宽大松垮的斗篷,露出下面被紧身工作服死死包裹着的诱人曲线。
章渝暗暗吞了吞口水,赶忙低头应道:“这都是老臣的本分,先帝知遇之恩,陛下栽培之情,老臣便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
千桦媚然一笑,摆手催道:“好了,快让我进去吧。”
章渝答了声是,麻利地搬开角落的杂物,手指在墙脚一块地方连按几下,“咔”一声,靠近墙脚的地板翘起了一小块。章渝提着翘起的地方往上一扳,顿时现出一条深入地下的垂井,垂井边缘焊着钢条、架着木板作为楼梯,回旋而下。
踏上楼梯之前,千桦随口问道:“杨总理走了?”
“走了,我们亲自护送去总理府的,那边也都布置好了,不会有差错。”
千桦点点头,往下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抬头追问:“房间检查过了,真的不会被窃听?”
章渝偷偷俯视着女皇陛下那过于低开的领口下晃眼的白皙山沟,打起了包票:“老臣亲自查过的,绝无可能。”
“辛苦了——把门关了,你守在外面,没有我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