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上,我和胖墩在纵马飞驰。
‘我看那小家伙哭得挺伤心呢!’胖墩道:‘你昨晚是不是太狠了点儿?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嘛!’
‘哼!凡是把他当成孩子而加以轻视的人,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兹波林、藤田太郎,不就是明证吗?!’
杰姆的事,我一直没跟其他任何人吐露,包括胖墩在内。
‘可他对付的,毕竟都是心肠如蛇蝎的敌人嘛!’果然,胖墩还在为那奸猾的小东西辩护。
‘算了,不谈这个了!’我不耐烦地岔开话题,‘现在还是想想我们该怎样避开搜侦敌骑,安全抵达巨木堡吧!’
我和胖墩都化装成普通民众的模样,身上也没有携带刀剑等一眼能看得出来的武器,而是贴身藏带了手弩、匕首等护身工具。而且,匕首和弩枝上都涂有剧毒。
跟可怕的两蛇联盟待在一起,这些作案工具,当然多的是。
在塞尔境内,我们基本上是一路畅通无阻的。灵蛇众和蝮蛇众连续搞掉了几座驿站,伪造得难辨真假的通关牒文当然不少,我和胖墩都各揣了一份在身边备用,而路上塞尔伪军的盘查也并不严密,故而我们得以沿大路迅速抵达边境地区。
即将进入中央郡自由民行政区,情况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虽然累斯顿河东岸地区已基本落入呼兰大军的掌控,但无数的民间游击战士,不断地在敌后捅黑刀、射冷箭,把整个沦陷区变成了无限制的战场,让来自东方的入侵者也尝试到了当日走廊联军所经历的痛楚。
呼兰人毕竟军力雄厚,控制严密,还没有进入中央郡,边界地区已经戒备森严,游骑四处巡逻,岗哨密如蛛网。我和胖墩不得不转变策略,放弃那大摇大摆地沿主干道驰马飞奔的行进方式,改为走小路偷越边境。
我和胖墩从战场上逃生,跟随丹西领主逃生,跟随密尔顿的灵蛇众隐匿踪迹而行,对於潜行渗透已经颇有经验。我们又都是从小在中央郡长大的自由民后裔,对于地形也非常熟悉,故而我们得以巧妙地绕开了敌人设置的层层防线,进入到中央郡。
昔日富饶繁华的家乡,如今已满目疮痍,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瓦砾焦炭,到处都阴森森的,恍如鬼蜮。
我和胖墩一路奔波驱驰,心情却越来越沉重。战争给家乡带来的巨大破坏、入侵者的暴行,又令我们怒火中烧。
当然,与一般的战争破坏相比,中央郡累斯顿河东岸地区又有独特的地方。烟熏火焚的痕迹虽多,但却少见腐臭的尸首和累累的白骨,更看不到战乱地区经常发生的大批流离失所的饥馑难民。甚至可以说,整个东岸地区,人烟罕见,除了大批屯驻于城市、集镇和大型村庄的敌兵外,基本上见不到什么自由民的身影。
这主要是因为自治领政府早几个月时间就已在为这场大战做准备了。所有壮年男子一律加入自由军团,以军队形式组织起来保卫家乡,其他老幼妇孺则进行举家迁徙,离开危险的战争区域,疏散到西岸、闪特、詹鲁、两盟半岛等地方。牛羊牲畜、鸡鸭猪狗,所有牲畜都驱赶出栏,运往临时安家地点;所有财产一律带走,房舍自己主动加以焚毁,所有水井投入毒药,总之,不给侵略者留下一粒米、一滴水、一根针、一条线!
这是一场骇人听闻的坚壁清野,当呼兰人踏足中央郡的一瞬起,他们就感到中央郡暴民聚集地的名不虚传!
阴风惨惨,寂寥无声,见不到一个人、一头牲口,到处杳无生机,恍若走进了一座巨大的坟墓!
这种全体民众自毁家园,与敌同归于尽,也只有中央郡自由民使得出来!
其他的国家和地区,民众绝不会这般自发地配合政府实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焦土政策。如果政府强制施行,那不要敌人来打,本国就会造反频仍,自个儿先乱起来。
这对呼兰入侵者,也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这种可怕的安静,比之数十万敌军的呐喊还要吓人。
据说,呼兰兵士们都在暗地里惊恐地抱怨:我们在入侵地狱!
更有谣传,连柯库里能踏入中央郡的时候,看到全体军民展示出来的这等气魄和决心,也居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当然,若说一个自由民也没有,那也不对。至少,还有很多人留守在东岸地区,只是躲藏了起来,不让敌军看到罢了。
这些人,大多是一些年长但身体健康的老者,或者尚未到达服役期的童子军。二十到四十五的壮丁大多加入了军队,老幼妇孺也都撤离了,但也有数以万计无法加入军队,又希望打击侵略者的人,自发地留在家乡的土地上,掩身于山林水泽、平原地窖、城市里的暗室秘道,跟呼兰人及其走狗盟友打袭扰战。
一路跋涉,我和胖墩见到了很多这样的可敬老人和勇敢少年。
在勺子湖,我们遇到了两个五十出头的老渔民。
他俩是兄弟,把儿子送往军队当兵,把家小送抵闪特投奔亲戚后,就义无反顾地赶回了家园。他们荡舟于湖畔,藏身于芦苇丛,一旦发现有呼兰人牵着马到湖边饮水,就会悄悄靠近。对方人多,就远远地射冷箭;对方落单了,就靠近了砍杀,抢走马匹。一个月下来,已经有四个呼兰人被做掉,莫名其妙地当了异国孤魂。
我和胖墩也差点被他们干掉,幸好胖墩闪得快,老头们的箭术也普通,方才避免了误伤自己人的悲剧。
‘够本啦!’当哥哥的笑呵呵地捋着胡须道:‘我们哥俩,已经一人赚多了一条命哩!’
渔民兄弟划船把我们送到对岸,告别这两位老人后,我们又在鸡冠山的山道上遇到了一对爷孙。
老人六十多岁,小孩十四岁。老人的儿子,亦即小孩的父亲,已经在靛河大战中阵亡。为了给亲人复仇,一老一少都留了下来,利用自己的特长替自治领消灭敌人。
老人是猎户,小孙子在童子军参加训练。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溜近山下的白杨大道,在路面上安放蒺藜、尖刺、捕兽夹,上头搁放青草或者上头加一搓土掩饰,很难被发现。而且这些东西上头,都抹有可以毒死猛兽的毒药!
为避免被察觉,他们总是不在同一处放置,而是今天放这里,明天放那边,毫无规律可循。白杨大道长逾数百里,呼兰人防不胜防。
人的脚板、马的蹄子,被扎上就会受伤,轻微必须卧床治疗,几个月失去战斗力,严重的则会毒发身亡!
据爷孙俩说,收获最大的一次,一辆马车的挽马受伤倾覆,滚下来五六个呼兰军官,全都被布设在周围的蒺藜扎中!
最近,大概觉得道上太不安全了,故而呼兰人开始派后勤军士沿白杨大道扫地巡视。然而,这些个落单的家伙们,又开始成为爷孙俩砍冷刀、射暗箭的重要目标……
在白玉镇,我们碰到了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
他们总共八个人,全都是黑貘区的童子军,也都是镇上住户的子弟。当入伍申请被拒后,他们选择了留在家乡打游击。白玉镇属于平原地区,掩护少,但这些胆大而机灵的少年们,利用对故居了如指掌的优势,白天在地窖、秘道中藏身,每到晚上,就偷偷跑出来活动。
他们偷袭站岗的卫兵,刺杀熟睡的军官,潜入食堂在饭菜锅里撒毒药,搅得入侵者叫苦不迭,无法安卧……
在狗耳朵村,我们遇到了认识的乡亲——奈尔叔叔。
奈尔叔叔四十岁左右,是个患小儿麻痹症而需要拄着拐杖走路的残疾人,按理说无须服军役,也不能被选入军队。可奈尔叔叔却留了下来,栖身于村子附近的密林中。他手握小弩,嘴含吹箭,拐杖上也有发射毒针的机关,真可谓武装到牙齿。每逢月黑风高之夜,他就钻出林子来,在村头村尾打猎。
‘哈哈,在我手里,至少三个呼兰兵蛋子见了阎王!’奈尔叔叔非常自豪。
一路上,我和胖墩熟门熟路,对中央郡的地形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认路,故而总是挑选既快捷又隐秘的地方行走。而在这些地方,我们总是能遇到那些勇敢的乡亲们。他们神出鬼没,让呼兰人心惊胆战,备受煎熬。而且,他们的家眷都已转移在安全的后方,后顾无忧,可以放开手脚大干。
呼兰人则想报复也寻不到报复的对象,除了正面的丹西领主大军之外,很难找到这些潜藏的自由民。在广袤的累斯顿河东岸,呼兰人虽然人多势众,却恍如在和一个巨大的影子交战,无所适从,一不小心,就会牺牲人马,造成非战斗减员。
连柯库里能也气坏了,下达了一道极度残忍的命令,遇到自由民,无论男女老幼,无须审讯,一律杀掉,不留后患!
这道命令并不能稍稍减缓后方几乎无穷无尽的袭扰。自由民早已下定了牺牲的决心,连死都不怕,何怕恐吓?!
不仅中央郡,后方的塞尔也出了事。
路上又有一连串的消息传来:
设于塞尔厚土郡的粮仓,突然起火,储存于此的军粮大半被烧焦。
据说,罪犯们公然打出自己的旗号,寄给柯库里能一张画有两条毒蛇的拙劣的儿童画,并宣称灵蛇众、‘蝮蛇众’组成两蛇联盟对此事负全部责任!
中央郡累斯顿河东岸的自由民自毁家园,在当地几乎没有任何粮草供应,故而塞尔厚土郡成为前方军队的主要供应仓库,聚集了大批粮草。孰料,一下子被烧掉泰半,把瑟连和柯库里能气得咬牙切齿,下令彻查严办,一定搜出这两个什么鬼蛇众出来!
中央郡的自由民自然是大为振奋,大陆各地也在传言纷纷,但谁也搞不清这突然冒出来的灵蛇众、蝮蛇众两个江湖组织,到底什么来头,是何方高手在这里帮助丹西领主?
我和胖墩知道内里玄虚,却也不宜点破,只在腹内偷笑。
若是柯库里能知道,自己被两个小孩捉弄,这个纵横大陆的魔头,不知将呈现一副何等尊容?
灵蛇众和蝮蛇众,简直一发不可收拾,隔三岔五地弄出大名堂来。
杀害安多里尔宰相的塞尔贵族亚丁被刺杀,柯库里能又收到两蛇联盟的‘恭喜信’;塞尔副相法兰德神秘死于独角堡的府邸,塞尔的亲呼兰派贵族损失一根台柱,独角堡政局动荡,柯库里能再收两蛇联盟的一份‘贺礼’;库姆奇大将军德尔玛,在厚土城突遭厄运,被几个街边行乞的小孩,用当作乞讨道具耍弄的小蛇咬伤,毒发攻心,不治而亡。这一回,柯库里能收到的不再是信件,而是咬死德尔玛的两条毒蛇,蛇身上刻着字,上书灵蛇众、‘蝮蛇众’几个大字……
一连串的沉重打击,令瑟连和柯库里能气得不行,可连对手究竟在哪,到底是些什么人都搞不清楚。原因是卡拉曼被别亚和奈丝丽斩杀后,呼兰情报机构遭到重大打击,面对的又是两路极其陌生的新建组织,很难报复。
呼兰人把气撒到能看得见,抓得着的敌人身上。
呼兰远征军与丹西领主的主力部队在巨木堡城下又进行了一场非常惨烈的大战,死伤无数。
战后,两边又各自向外发布胜利战报。丹西领主宣称胜利的原因是,我军损失七万,而对方则损失了十余万;瑟连宣称胜利的理由是,战后,猛虎军团被迫离开原有军营,撤回巨木堡据城防守。
听闻这一消息,我和胖墩都有些急了。
因为呼兰人一旦攻城,就会围住东面城墙,断绝我俩回城之路,无法再跟丹西领主联系上了。为此我们加快了行动的步伐,以最快的速度朝巨木堡飞奔而去。
尽管我俩日夜兼程,还是有些晚了。
等我们赶到城外的时候,呼兰人已经在十天之前就把东边的入城陆路全部堵死,正在紧张地进行攻城准备。
缩在一座小山头的密林里,我和胖墩遥望敌军重兵环绕下的首都,心急如焚。
显然,陆路已经走不通了,我们惟有冒险靠近敌方大营,看水路是否有机会返回本军阵营。
按我的想法,是要尽量避开呼兰大军,向北或者向南,寻找一个尚未被呼兰人控制的小渡口,然后坐船横渡累斯顿河,转对岸入巨木堡。可是,胖墩这个家伙也许是希望建立战功,却想近距离察看一下呼兰人的部署,回去好向丹西领主汇报。
没法子,我只好跟着他,在草地上匍匐前进,然后寻了棵很高的大树,一溜儿地爬上了树梢。
前面说过,别看胖墩那么胖,他可从小就是个掏鸟蛋的高手,不仅自己爬了上去,还能把我也拽了上来。
远处,城头的我军正与城下的敌军遥遥对峙。
‘呀!丹西领主站在正东门的城门上头!’我指着前方道:‘嘿,城下那个老头应该是柯库里能,那个戴金冠的家伙肯定就是瑟连了。’
眼见如此场景,我不由得自怨自艾起来,‘咳,可惜呀!把画笔和画架放在密林了。多么好的一副名画呀!就这么荒废……’
‘别吵了行不行?’胖墩恼火道:‘情况好像不大对头呢!’
‘有什么不对头的?!’
‘唉,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在军队的日子算是白混了!’胖墩道:‘呼兰人的举动明显不对劲。’
‘你想想,当年盖亚和习博卡二世进攻巨木堡,花了几个月时间准备,还是没能攻下城池。’胖墩解释着,‘而今天,呼兰准备了不到两个星期时间,就准备攻城了。你瞧,敌人全军都在行动!’
我一看,可不是?
在呼兰一方,数十台攻城高塔、上百撞城锤和大型冲车、几百架云梯、密如蚁群的步兵战士,都已经按次序陈布完毕,就等柯库里能一声令下,立刻发起攻击!
反观我军,城头上的守军寥寥,除了身披金色铠甲的丹西领主及一众亲兵之外,根本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不过,我和胖墩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自从数年前那次著名的巨木堡守城战之后,大陆军界都在仔细研究巨木堡的城防结构,以从中吸取值得借鉴的经验。普遍认为的结论是,猛虎军团守城,虽然在城头上看不到太多兵士的身影,但实际上,他们都隐藏于防御塔楼、棱形堡、女墙,及城墙下的藏兵洞之中。这种守城办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敌方远程攻击对守城卫士的伤害,而待敌人的地面部队接近城墙时,他们又会迅速冲出,各就各位,给予敌军劈头盖脸的矢石打击。
另外,蛟龙水师的严整阵势,也令我们心中宽慰。
累斯顿河面上,几十艘铁甲舰、数百艘商船改造的辅助战舰,全都沿河一字排开。上面的舰载投石机、弩车、弓箭手等,尽皆引弦待发!
虽然在靛河大战中被撞沉撞伤了几十艘铁甲河舰,但这样的损失,自治领完全承受得起。而柯库里能也并未因此夺得制水权,因内陆强国呼兰,手里并无舰队。塞尔的亲呼兰派势力则是刚刚掌权,尚未整固国内形势,遑论来得及重建水师了。靛河之败,只损皮毛,未伤筋骨,无论海洋河流,都仍旧是蛟龙军团的天下!中部大陆各国,任何水师暂时都撼不动他们的霸主地位!
‘呼兰人在干嘛?!’望着城下呼兰攻城部队的异动,胖墩不由得惊叫出声!
‘啊?!’我伸颈细瞧,也禁不住痛骂狂叫,‘无耻!太无耻了!太他妈的无耻啦!’
我们远远地看到,柯库里能的帅纛摇动!
从呼兰阵营里冲出来的第一波打头阵者,不是攻城器械部队,亦非攀爬蚁附的云梯步兵,而是我们的战友——靛河大战及之后一系列战役中被俘虏的我方战士!
人数多达十五六万!
据说,为了赎回俘虏,丹西领主曾无数次派遣使者向柯库里能、向瑟连恳求以金币赎人,包括退还像缠头客康瓦斯等几位名将及一些被我军俘获的呼兰俘虏,这些条件也都做了重大让步。然而,所有的恳求都被呼兰人傲慢地拒绝了!
他们知道,我们是不屈的勇士,丹西领主对于战士们具有无与伦比的号召力,赎回来后,我们仍将聚集于猛虎帅旗下奋勇作战!
他们也不愿承担杀害俘虏的罪名,让呼兰成为千夫所指、万人所骂的对象,让瑟连和柯库里能的名字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但他们还是要斩尽杀绝!要假我们自己人的手来斩尽杀绝!
跑出来的被俘战友们,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显然都遭受过非人道的虐待。
他们都赤手空拳,因为一旦给他们武器,遭殃的可能就是呼兰人!
他们每人身上背一袋土,准备来填平壕沟,堆积土山。用这些土袋,用自己的尸首,供后续的呼兰人践踏着登上城墙!
然而,和其他的驱民众攻城场景不同,这些战友,虽然是俘虏,可依然是战士!
我们曾耳闻过,他们在狱中坚持斗争的惨烈故事,并深为感动,而到此刻一见,更觉那些传闻非虚。
他们依然目光坚定,秩序井然,并听从同样身为俘虏的各级指挥官的指挥。
为了求生,他们在奋力地冲向城墙,但绝不像普通被驱赶的老百姓那样乱成一团糟。哪支部队在前,哪支部队殿后,哪支在左侧,哪支在右侧,如何行进,都有章有法,不见丝毫混乱。
我军俘虏基本上以较快的速度跑步前进,而持刀背弓驱赶他们的呼兰人,则慢悠悠地迈步前行,小心地跟他们隔开一段距离。
他们害怕巨木堡那精准而严密的远程打击武器,他们想等待我们被俘战友们的土袋和尸体填平壕沟,堆满城墙脚的时候,再向城墙发起冲击!
被俘战友们越冲越近,已经进入了投石机的射程!
丹西领主没有动。
进入远程弩车的射程!
丹西领主仍然没有动。
进入布鲁斯长弓,甚至是普通弓箭的射程!
丹西领主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前排的被俘战友们已经抵近了护城河!
丹西领主终于举起了手中的旗帜!
我和胖墩都别过脸去,不忍再看这幕同胞相残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