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桌上尽可以推挡拖延,消耗时间,秘密交易也是寂寥无声,静静进行,但战场上的角力却是明刀真枪,血肉横飞,军事行动更不会因为外交谈判而稍停脚步。
九月二十八日上午,丹西的东线部队连占刺槐等三郡,兵锋抵达了荆棘堡城下。
丹西知道,想要在新国土上构筑稳固的新统治秩序,就必须要建立强而有力的基层政权,如此方能在获得民众支援的基础上,将保王党分子的破坏力降至最低。
事实上,这也是对付叛乱者、破坏分子和乡村游击队,建立巩固后方基地的首要途径。
后世有不少狡猾的侵略者都仔细研究了丹西的军事扩张史,并从中获得许多启发。
任何入侵行动,不管民心如何对外方有利,因为分属不同民族,总有心怀不满者存在,而这些人的游击骚扰,也令任何正规部队头痛。
不过,只要军队不触及兵民对抗的底线,建立起强有力的基层政权,就等于封死了游击骚扰的破坏分子的活动空间,辅之以其他怀柔手段,完全可以在短期内加以根绝。
尽管丹西收编了不少降军和山民义军,途中也陆续有保王党分子投诚加入,因为需要派部队深入民间,宣传和协助建立基层政权,此外还要留下人马据守战略要地,控制补给线,故而当丹西的东线部队开至荆棘堡城下时,仍因兵力分散而只剩九万左右。其中,猛虎骑兵、詹鲁降军和山民义军各为三万左右。
当东线的混合部队抵达时,凯鲁的北线主力部队因为地理距离较长,须占领和巩固的州郡较多,故而还得过上六七天时间,他们方能赶到参战。
保王党方面,四万禁军据守京城,十万勤王部队背城驻扎,与丹西的九万人马隔着一条宽仅十几米的浅水小河遥相对峙。
太子党在东,保王党在西,各自扎下营垒。
兵临城下的场景终于出现了,荆棘堡及周边地区一派紧张的战前气氛。
不过,这场战争同一般的入侵和防御战还是有所不同。
两边都显示亲民姿态,做出绝不扰民的庄严承诺,首都周围的老百姓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逃难现象。
比起其他州郡,比起贫困山区和穷乡僻壤,首都居民向来都会受到政府的特殊优待。因而,荆棘堡周围的大多数人日子要好过一些,他们既不作保王党,也不作太子党,而把这当作一次与己无关的政治内讧,一次难得一见的军事表演。
附近村民爬上房顶树梢,城内市民跑上城墙,希望看到两支大军对垒厮杀的壮观场景。
很长时间没打过仗的首都居民,这回大饱眼福和耳福。军队扎营筑垒,传令兵和斥候兵骑马到处飞奔,使者在两方之间来回穿梭,骂阵的战士们跑到河边,扯开嗓子吹嘘自己,辱骂对方。
这些从事心理战的特种兵,分贝之高,可以传出很远。
他们骂的都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詹鲁盆地的乡俚土语,俏皮的、辛辣的、粗鄙的、直指性器的,什么都有,听得女人耳根发红,听得男人哈哈大笑,甚至引来阵阵掌声。
当然,与一般战场两军壁垒分明不同的是,在双方北侧,即丹西的右翼,盖亚的左翼,狄龙的营地傲然矗立于一个小山丘上,一万圣瓦尔尼骑兵在此驻防。
这个第三方部队存在,使得战场的形势变得非常微妙和奇特。
狄龙一副事不关己,两不相帮的样儿,紧守军营,但谁心里都清楚,这支军队可以随时倒向某方,给另一方以沉重打击。
丹西和盖亚都得到了狄龙的出兵相助承诺,都不想去冒犯于他,更希望他加入本方作战,但谁都不敢轻信这一承诺,为小心起见,都派出部队防范,以免本军的侧翼遭到突袭。
在对垒的两支大军中,都存在速战派和缓战派的分歧。
丹西希望尽早结束荆棘堡战役,好马上赶往半岛参战,那里的形势,实在不容乐观。贝叶则建议稳妥行事。一旦凯鲁的大军到来时,狄龙也可以完全置之不理,全军都能放手攻城。
君臣的意见最后统一为四个字──见机行事,敌速战则速战,敌守御则不主动进攻。
荆棘堡方面,盖兰主张坚守。
他认为,敌军一路乘胜而来,气焰正盛,锐气逼人,打起来并无必胜的把握。
如若据城防守,争取打成长期消耗战,令丹西无法分兵进入半岛参战,也许对方会同意和谈,开出合适的价码。而且,长期坚守可以静观其变,寻求度过难关的机会,比如,丹西长期在异国攻城,粮草不济,引发民怨,后方不稳,甚或沙漠帝国统一半岛后赶来相助等。
如果一意出城,孤注一掷,成功了当然好,失败后却是彻底丧失一切。席尔瓦在巨木堡坚守半年,最后不也能奇迹般地反败为胜么?敌军之计,我军也可以效仿。
盖亚恼恨不已,急于出胸中一口恶气。
他认为,兵法云:“背城借一”,在本军兵力并不吃亏反占有优势的情况下,进行城下野战对守城方有利。
凯鲁率领的猛虎军团主力不日即将来临,到时对方将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可以长期围攻,荆棘堡守得再久也避免不了落败的命运。
现在敌军尚未汇合,必须抓住机会各个击破,击溃丹西,至少可以缓解危机,如果能擒杀丹西,则大局笃定,凯鲁的数十万大军不战自解。
丹西有数万部队乃新附降军,作战意志薄弱,内战热情不高,而山民义军虽然骁勇,却善于山地游击而不擅长阵地攻防,都是可以利用的薄弱环节。
詹鲁各支部队的战斗力,盖亚一清二楚,用精锐的王都禁军迅猛突击新附降军,他们必然抵挡不住。一旦他们溃败,防线被破,则全局可定。
还有重要的一点,狄龙已经同意协助本军,丹西将会承受来自侧面的致命一击。
在这一边,盖亚的主张最后压倒了弟弟盖兰的意见,詹鲁王室下定出城野战的决心。
时间定于当晚深夜,趁对手营寨尚未完善,立足未稳,远行疲惫,又最需要休息的时候动手。
兵力布置上,除留一万部队守城外,余者皆出城作战,盖亚、盖兰全都亲自带兵上阵,誓死一搏。
整个作战计划完全是一副有去无回,胜败由天的惨烈架势,充分体现了保王党此刻被逼入死角之后的赌徒风范,要么全部,要么全不,宁可覆师亡国,也要把能够筹集到的全部赌注,押在一笔足以令对手倾家荡产的输赢上。
“您看,隔水相对的两军,谁会赢,谁会输呢?”站在军营的哨塔上,利祖问道。
“如果盖亚龟缩守城的话,丹西兵力少于对手,当然没有胜机。”狄龙皱眉盘算道:“如果野战的话,进攻者赢,防守者败。”
“哦?”
“这两边,内部都有些不稳。丹西尚未有效整合詹鲁降军,山民义军也没得到什么正规训练,三万猛虎骑兵的实力确实很强,但也是利攻不利守的兵种。趁着连胜的势头、旺盛的士气,突然猛攻,把詹鲁的城外部队击溃或者赶进城去,是完全做得到的。远来不战,斗志必然怠惰,仗就不好打了。丹西现在带领的,可不是手下那支身经百战的猛虎老兵喽!”
“那盖亚呢?”
“盖亚一方,教皇那纸敕令确实威力巨大,又败绩连传,更兼凯鲁的大军即将到来,全军士气非常低迷。当此之时,背城出击,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唯一的取胜之道。如果收兵入城,仗就没法打了。荆棘堡可不是巨木堡,丹西也不是习博卡二世,詹鲁盆地更没法与暴烈的中央郡相比。”
“呵呵,那咱们可有好戏看喽!”利祖咧嘴笑起来。
“不,咱们不仅要看戏,更要演一出好戏。”
白昼在喧嚷和骂声中消失,夜色逐渐降临。
这是詹鲁盆地一个标准的秋夜,宁静而清凉。
弯弯的新月躲进了云层,微微的风儿拂掠大地,宁静的小河静静流淌,不知名的虫儿低吟浅唱。对垒双方的营火和警戒灯,在微风中摇曳,远远看去,像万千只萤火虫在眨动。
荆棘堡东侧是夹着一条小河的广阔平原,也是进行大会战的良好战场,除盖亚一方背靠城池,如若战败尚有逃回城去的后路之外,双方皆有机会,条件大致相当,都可以满意。
平原会战是一个古老,但又非常有现实意义,非常有研究价值的军事课题,统计自古至今的历次大型野战,平原会战的出现频率是最高的。
一般而言,双方实力相当,都愿意以会战方式解决政治歧见时,平原地区成为首选。如果一方占据了过于有利的地势,除非对方因某些非军事因素的制约而迫不得已,一般不会同意这种安排。相反,对手将自己选择战场,寻觅一片对己方有利的地形扎营布阵,向对手挑战。如此博弈的结果是,最终战争将选定在一片双方条件大致相当,两边都可接受的战场上进行。
平原视野开阔,地表的凹凸状况和植被对军队运动造成的影响最小,调度方便,命令下达迅速,易于指挥,故而军队规模越大,越乐于选择这种地区开战。
丹西和盖亚的部队都在十万左右的级别上,荆棘堡东侧也是丹西进军敌方首都的必经之路,盖亚可以背城而战,丹西可以兵临城下,最大限度地压迫对手的运动空间。当盖亚在此陈兵以待的时候,丹西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挑战。
丹西的营地沿河布列,左翼为詹鲁降军,中路为山民义军,三万猛虎骑兵则放置在右翼。
很显然,丹西把最精锐的部队放在右边,是想打出一击势大力沉的右拳,捣碎詹鲁人的侧翼,然后再转马斜刺,直插中路,以神威大帝著名的左旋战术,一举夺取会战的胜利。
盖亚平行布营,思路与丹西大致相似。三万勤王民军布置于中路,七万正规军分列左右。
另外,为避免惊动敌军,四万禁军依然在军营后五公里的荆棘堡据守,待天黑后方才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出城,力图打对手一个猝不及防,争得先手主动。
黄昏很快过去,用过晚餐的将士们都陆续返回营房歇息,不祥的宁静笼罩着战场,只有一处地方,丹西的山民义军营区,篝火热旺,喧闹不已。
在所有部队中,无论丹西、盖亚,还是狄龙的部队,山民义军是最缺乏训练的一支,甚至连盖亚的勤王民军都不如。
那些武装民团好歹也参加过操练,做过治安、后勤等辅助性军事活动。
丹西虽然给了山民们配备了标准制式的武器装备,但从隐龙峡谷起事至今,他统帅这些山民义军尚不足一月,沿途还要不断行军,不断分兵侵占各处城镇村寨,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对其进行训练。
而且很多山民都是闻讯后陆续于进军途中加入的,一些最简单的战术动作都有很多人尚未学会,真打起仗来,只能让他们凭自己的本能作战了。
但同时也必须说,山民义军是各支部队中战争热情最高的一支。与历代詹鲁王室摩擦不断,他们对于打倒一直欺压他们的暴君盖亚充满了渴望,对于即将到来的血战充满了期待。
战前的兴奋,使得他们彻夜难眠,唱歌跳舞,把军营变为一个大舞台,军队也成了一支乐队。
山民们不停地弹奏洞箫等各种山区独有的乐器,有些人甚至含一片柳叶就能吹出动人的曲子,其他人则在篝火边饮酒、聊天、载歌载舞。
丹西对这种目无军纪的行为不仅不加阻挠,反而亲自参与其中,与山民战士同乐。
未经训练的新兵战士,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士气高昂,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所以也不怕危险,敢于奋身直蹈死地。
丹西此刻,当然不会去浇灭他们的热情,反而要添柴加炭,让这股好战之烈焰越烧越旺。
“弟兄们!”丹西举着酒杯,在山民义士们的篝火边缓步穿行:“晚餐吃得怎么样?”
“好极了!”
“太棒了!”
“呵呵,上帝保佑大家胃口好!”丹西打个酒嗝:“至于河那边,那些不敬神的人,上帝会叫他们消化不良的!”
四周响起一片哄笑。
人们饮酒作乐,玩得更加起劲了。
凯日兰受丹西之命,负责带领这支山民义军作战。
此刻,模样凶悍可怕的“狗鱼”大将,正坐在一堆篝火旁,给围在身边的年轻山民战士们讲故事。
惨烈的战争经历只听得小伙子们热血上涌,激动不已。
“我第一次上战场,也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参军才五天,行军四天,然后跨越奔流河去教训圣瓦尔尼。”凯日兰晃着那光秃秃的脑袋,嘴里喷着酒气:“真是山里伢子,圣瓦尔尼都不知道?!告诉你们,就是咱们北边那群缩头乌龟的故乡。”
“当时敌人的指挥官很厉害,叫做鲁伊。鲁伊,就是现在那群乌guī头子狄龙的叔叔。”凯日兰手指北方:“那一仗,打得可真叫狠。敌人在奔流河岸边布下重兵,箭如雨下,我们却必须冒着矢石强行登陆,然后顶住敌军骑队的来回冲杀,占领滩头阵地,为大部队开辟安全的上岸场所。”
“告诉你们,我当时创造了闪特军界升官速度的最快记录。当我坐上冲锋艇的时候,我只是资历最浅的新兵蛋子一个;当我下船登陆的时候,哈,我已经当上了小队长!”
“咦?那是怎么回事?!”
“还没想明白吗?傻小子!”凯日兰痛饮一口米酒道:“我下船的时候,全队的人都被射死、淹死了,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上岸后,我砍死了四个圣瓦尔尼人,抢下了一面敌军战旗,到晚上的时候,维涅夫将军直接把我提升为中队长。一天之内,连升两级,而这距我参军之日算起,还不到五天时间!”
“那天,五千抢滩先锋部队,最后只剩两百多人站在了沙滩上。凡是活下来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后来都成了闪特军界的精英。现今带领右翼猛虎骑兵的索司将军,还有那个大肚罗汉,闪特军事总长尤里奇,都是那一仗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
“第一次打仗的时候,你怕不怕?”
“也就没开打之前那一阵子,咱们那新兵里头,连尿裤子的都有。不过,只要跟敌人过上一刀,你就什么都忘了。”因为兴奋,火边的凯日兰,脑门子上也开始冒着丝丝的蒸气:“记住,上了战场,千万别手软,管他娘谁,见了就砍!不停地挥刀,挥刀,挥刀!一个劲地砍,砍,砍!不砍死他,你自己就活不了!”
凌晨四点,黎明前的静夜,展示出自己最黑暗深沉的一面。
“盖亚的部队从城里开出来了,看来是把最精锐的城内禁军调出来作战了。呵,为了保密,连火把都不点。”狄龙眯目倾耳,再度发挥其听音辨火的绝技,在浓暗的夜幕掩护下,也把荆棘堡的兵力调度情况猜得八九不离十。
“怎么城内有人发射火箭?!”利祖讶道。
从荆棘堡的城墙里,突然窜升出一枝火箭,拖着长长的红线,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丹西的间谍真是无孔不入啊!”狄龙感叹一声,转身下令:“利祖!乌雷!博格腾!”
“在!”
“按计施为,马上行动!”
“遵命!”
小河两岸的军营,都是一片喧腾。
盖亚原准备来一次暗夜突击,打丹西一个措手不及。谁料到,丹西在荆棘堡早已派出了卧底间谍,密切监视詹鲁人的动向。
当三万禁军从悄然洞开的城门出来,奔赴城外战场的时候,立刻有人偷发火箭,向对岸的丹西报警。
侦知敌军的行动后,军营内警钟骤响,鼓角齐鸣,负责守夜的部队纷纷奔赴各处防区,在帐内睡觉的将士,几分钟之内就披挂好甲胄,抄起武器,前往各集结点整军列阵。
夜袭已经失去了突发性的效果,当盖亚的十三万大军完成集结,开至河边的时候,丹西一方的部队也基本做好了战斗准备。
战争的发动机已经轰然转动,可不是说停就停得下来的。何况,与丹西交锋,盖亚也没有怎么指望一次突袭就将其击溃。
盖亚的策略与丹西非常相似,都师法神威大帝的左旋战术,猛击右翼,然后回旋中路。
出城来的三万禁军,全部集中在盖亚的右翼,与原有的三万五千部队合成一股极其雄厚的力量,与之相对的则是威达率领的三万詹鲁降军。
猛虎骑兵威震走廊,实力强劲,山民义军虽遭轻视,却因刚刚组建,盖亚也拿不准其战斗力到底如何,但对于投降太子党的詹鲁本国正规军,盖亚却是知根知底。
禁军的战斗力强于普通正规军,盖亚对此是非常清楚的,本次更以两倍的兵力实施冲击,誓要将其一举击破!
战争态势非常明显。浅浅的小河、宽阔的平原,没有什么可依托的有利防御地形,上午刚抵达此处的猛虎军团,军营设施也很不完备。
在这种情况下,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也没有什么奇谋诡计可使,故而两军都选择了全力猛攻的策略,一上来就是毫无花假的硬碰硬的血战!
被逼到山穷水尽,詹鲁王室今晚决心来一场生死豪赌,盖亚、盖兰全都披挂上阵,亲自参战。
“詹鲁人在荆棘堡兴兵立业,建立起了强大王国!如今,山河破碎,外侮临头,勇士们,历代祖先在夜空中看着你们!”盖亚领着右翼禁军向前挺进。
“只有打败侵略者和叛国贼,詹鲁才能避免亡国灭种的命运!”盖兰手擎大旗,带着左翼的保王党部队冲锋。
丹西一方针锋相对,也是呼声震天。
“无道昏君,克扣你们的军饷,建起了眼前那座美轮美奂的都城!他那奢侈的王宫,一砖一瓦,都渗着子民的血泪!”独臂威达手举长剑:“弟兄们!推翻暴政,重立明君,就在今晚!”
“站好了,站直了!刀把子攥紧了,腿肚子别打哆嗦!”凯日兰狂性大发,赤着上身,舞着弯刀:“山林武士们,我一声令下,大家就随我猛冲!什么也别管,什么也甭想,见人就砍!把盖亚和他的爪牙斩尽杀绝!”
唯一不作战前动员的,是右翼的三万猛虎骑兵。
丹西跨虎携狮,横棒立于阵前,身后的骑士全都轻勒马缰,冷峻地看着对面河岸涌过来的洪流。
看到敌军抵达河岸,丹西将乌龙棍高高举过头顶。
但听一阵“刷拉”“呛啷”的清脆金属撞击声,三万把战刀几乎同时出鞘。
这片阴冷逼人的寒光,直刺得月亮滴泪,星星揉眼!
成千上万只马蹄和军靴,将十余米的浅浅小河踏得水花飞溅,无数繁密的火把,将水面映成一片赤红。
仅施两次弓弩齐射,詹鲁勤王部队刚刚踏足河岸,丹西的部队就立刻发起了反冲锋。
荆棘堡会战,终于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