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晖堂是主院的正堂,前无门后无窗,宽敞明亮,是李家年节祭祖、商议正事的地方。
李家众人到的时候,堂中除了李曜还有叶凡。
对上他们调侃的笑,叶凡有点不好意思。
李曜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
李曜的手宽厚、温热,中指和食指第二个指节附着硬硬的茧子,是常年拉弓射箭留下的。
是他最熟悉的样子。
叶凡的不自在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自豪感——三辈子加起来李曜都是他的,别说只是开个“家庭会议”,就算他做了皇帝,他也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他身边。
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李曜亲昵地捏捏他的手。叶凡毫不矫情地捏了回去。
满屋子的人看着俩人打情骂俏,有的憋着笑,有的红了脸。
阮玉匆匆跑来,喘着粗气,“侯爷,属下来——”话说了一半,便生生顿住,他没想到堂中这么多人,还都是李家人。
阮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无措地看向李曜。
李曜拍拍他的肩,看向三夫人的方向,“去,见过姨母。”
阮玉愣了愣,顺着李曜的力道跌跌撞撞地走到三夫人跟前。
三夫人急急地起身,想要去扶他,然而手伸了一半不知想到什么,又怔怔地收了回去。
阮玉飞快地看了三夫人一眼,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他回头,看向李曜,“侯爷,这……”
李曜背着手,沉声道:“这是姨母。”
叶凡站在他身后,视线在三夫人和阮玉脸上来来回回,面露恍然之色——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三夫人眼熟了,这张脸和阮玉的少说有七分像!
阮玉硬着头皮,躬身揖手,“晚辈见过……姨母。”
“快、快请起。”三夫人虚扶一把,温润的眸子里泛上隐隐的湿意。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李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不是想赐阮玉李姓,记在三夫人名下?
接下来,李曜说了句更加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二娘、三郎、四郎、五娘、六郎、七郎、八娘,过来,拜见你们的长兄。”
所有人都怔住了。
尤其是阮玉。他的脸色由红转白,愣愣地看着李曜,说不出话。
三夫人似乎猜到了什么,背过身,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二夫人叹息一声,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李三郎大步冲到李曜跟前,忍不住叫嚷:“哥,你这是何意?”通常,只有他犯了错或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叫李曜“哥”。
李曜的视线在弟妹们脸上一一扫过,七个人,七双桃花眼,再加上阮玉就是八双。
他摆了摆手,墨青进入堂中,将一个尺余长的楠木方盒呈到李三郎面前。
盒盖掀开,里面是一卷明黄色的丝帛,底下还压着一封厚厚的信笺。
丝帛上记的是前朝李氏皇族的族谱,裕德太子之下李曜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个名字是裕德太子临危之际起的,并亲笔抄下这卷族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李曜能认祖归宗。
至于底下的信笺,是安王写给沈雄的。
信中详细地说明了当年的事。众人这才知道,安王曾经是李将军的副将,乱军攻破京城之时两人一同护送裕德太子的家眷逃出东宫。
安王的本意是借此攻击李曜,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死了。
那卷族谱便是按照信中提到的线索找到的。
至于阮玉的身世,不用李曜多说,三夫人知道得比他更清楚。
这样的真相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偌大的中堂落针可闻。
李二娘走到李曜跟前,眼圈泛红,“兄长,你……你不想认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