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带了铺盖,但只有一床,夜里起风以后,便冷的发抖。
还有的连铺盖也没带,便只能窝在那木板凳上将就了一夜,几乎没有睡着,早晨浑身累的如被大象踩过一般。
有些考生没有铺盖,也没与门帘的,又被安排在了风口的位置。
一夜过后,浑身瑟瑟发抖,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烧。
但这等时刻,自然也不愿意中途放弃,便还是咬咬牙坚持在考场中坐着,等待第二日的考卷。
待第二日的考题又发放下来。谢槐钰顿了顿,看到那考题是关乎的民生之计。
此乃他之长项,比那等整日关在家中闭门不出之学子更为擅长。
他心中早有许多话想讲,此时便直接提笔,扬扬洒洒写的极快。
而有些考生甚至还在写昨日的卷子,看到这第二日的考题,眼前一黑,更是不知从何谈起,不禁捶胸顿足,心中不安。
而有些原本擅长八股文章的,遇到这等实际的题目,便暴露出纸上谈兵的短处。想要写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泛泛而谈,文章便一下落了下乘。
那巡考的考官此时一路看过来,停在谢槐钰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越看越觉得这谢家小子的文章实在是好,其中谈到的各种论点,非是深入民间之人,根本就不能得知。
且这民生之计,后面的那个计字,他也是点的透彻。
写了几点解决方法,条条皆是十分可行之建议,叫他如醍醐灌顶。
“好!真是妙啊!”那考官忍不住就捋着胡子说出了声,惹得谢槐钰抬头看他一眼,旁边也有人朝此方投来目光。
那考官自知自己失仪,忙咳嗽两声,转身离开。回头却是与其他几位考官议论起此事。
那些考官也心生好奇,轮流跑到谢槐钰旁边看他卷子。
一时间,在场的四名考官竟全都看过了谢槐钰的卷子,一个个激情勃发,聚在一处讨论起那试卷中的可行之处。
谢槐钰这厢考的极顺,第二日的考题,还不到午时便已经全部誊写完了。
他这边考的顺利,谢家,白术却皱起眉头,心中惴惴不安。
只因为昨日谢爵爷被皇帝宣进了宫后,便一夜没有回来。
他带了雨郎去宫中打听,却是不得入内。问人怎么样了,便只得一句,说是皇帝留他们有事,事了之后,自会放人离开的。
回去的路上,白术路过考院外,便瞧见了一队巡城的人马,从考院外经过,瞧着却不似第一日自己看到的,各个面色严肃,为首的那一个军官,眼中的神色,让白术心脏一跳,连呼吸都停滞了一息。
白术虽过了两年平静的日子,但他骨子里那属于雌虫与军人的血性与警觉却是抹除不掉的。
那军官的眼神,分明就不是和平期士官的放松的神色,而是即将要上沙场的兴奋与谨慎。
此事不对!此事必有大问题!白术心中原本还尚有几分侥幸,此时却已经认定下来!
若是往日,他身体矫健,便在这考院外守护着谢槐钰也是无事。但是他如今已快到临盆,肚子大了,身体也不如往日里轻便,再没有能将谢槐钰守住的自信。
“停车!”白术说道,叫住了车夫。
“雨郎,你现在便去京郊,找那祁擒月祁守备。”白术说道:“务必对他把京中如今的情况说清楚,叫他做好准备,保护二殿下,再派一队人去考院外守着。”
“那你怎么办?”雨郎顿了一会才哑声说道:“白哥儿,你都快临产了,我不能走,我要护在你身边!”
白术立刻便板起一张脸道:“你若是不去,也不必再跟着我了。我如今只能信你,你若是都不帮我,我还能找谁?”
雨郎眼睛暗了暗,这才犹豫的点点头道:“那我去了……白哥儿你要当心。”
说罢,他便从白术的马车上下去。还未离开,白术又叫住他,给了他几十两银子道:“拿着钱,租马车过去,别被人看出行踪。”
雨郎颔首道:“白哥儿你放心吧。”
白术这才叫马车又朝着谢家的方向驶去,他略略皱起眉头,捂住自己的腹部。
也不知为什么,他从早上开始,肚子就微微的有些坠痛了,如今正是一阵痛过一阵,感觉越来越强烈。
待马车到了谢家,白术才叫常乐把祁擒月派来谢家的那一队士兵们找了过来,对他们说道:“谢爵爷一夜未归,今日我出门,发现城中有异样。一会儿怕是会有些不安分的,你们务必警醒,做好守备。”
那领头的军士是祁擒月的心腹之一,早在白塘村便见识过白术打熊打狼的本事,此时也不会因着他是个哥儿便看轻与他,便十分警醒的说道:“白哥儿你放心,我们奉了祁守备的命令,定是会将谢家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