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听闻之后,下午便请了沐修假,急匆匆去找了那主管授官一事的大臣,向他打听魏琼去向。
这一打听,却是与魏琼所言的差不多。
魏琼的确是去找人,说了自己要去北疆赴任。只是他到底是世家子弟,那主管授官之人,就怕他一时冲动,自己依言划分,却得罪了魏侯爷。
因此斟酌之后,便给他划去了一处富庶些的地方。虽不是分去了北疆,但外放做官之事,却已是板上钉钉跑不掉了。
文大人长吁短叹,回家将此事告知了文夫人与文秀娥。
对文秀娥道:“我去瞧了,魏琼分配之处,并非北疆。地处南方,也不算是太过贫苦。且因着他自请外放为官,那官职也比京中的稍大一些。过去便是从五品的外官。”
“外官再大又能怎样!”文夫人气道:“不在京中,几年都见不到皇帝一面,不过数月就会被忘了,日后还有什么前途。”
文秀娥也是说道:“这外官不如京官之事人尽皆知。魏琼偏偏要选外放,谁家闺秀还要嫁他,跟着他去乡下吃风砂么?只怕去了那处,人生地不熟,想要回家一趟都难了。”
“这魏琼也实在是太迂腐了一些。”文大人摇了摇头道:“如此一来,魏家这边的亲事,便要慎重考虑了。”
“再待几日,等那秋闱的榜单下来,看看陈家表哥考的如何,若是也有功名,那便与他家定下算了。”文夫人无奈道。
文秀娥心中有些不甘,但也无法改变,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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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魏姜氏得知魏琼自请去了北疆,已是闹得天翻地覆。
她与魏瀚去求魏侯爷,为魏琼奔走一番,改了魏琼的授官,让他留在京中,哪怕是去刑部那等地方也好。
魏侯爷却是叹道:“弟妹,此事我已经去打听过了。这名单已经过了皇帝的眼,他听说琼儿自请一事,还大大夸奖了他,给他破例授了从五品官衔,此事定是不能更改了。”
“好在那授官之人是个机灵的,也并未给琼儿真的丢到那北疆之地,而是挑了个富庶些的地方,你也无需过于担忧。”
魏侯爷话虽如此,心中却是难免有些埋怨。
魏琼自作主张去了外地,他魏家在京中必然又少了一道助力。便是日后魏琼干出些功绩,回了京城,那时京中局势又有何变化,就谁也说不清了。
事已至此,魏姜氏哭哭啼啼也是无用。
她精心培养了魏琼,确是指着他在京中有一番作为,为魏家三房光耀门楣。
然而儿子毕竟不是死物,也不是她想要如何便能如何。
孩子大了,便有了自己的主意,要效仿圣贤为国尽忠,说出去也只能得一个美名,她再去闹,却已是于事无补了,还反会落得一个恶名。
“琼儿做出这等决断,也不知应如何与文家那边交代。”魏姜氏擦着眼泪说道:“说起来,好在是先前便与文家说了这门亲事,不然若是琼儿外放的消息传扬出去,京中那些名门淑女,不知还有哪家肯嫁给他了。”
魏琼如外放出去做官,那文秀娥必然也要跟去。文秀娥乃文家疼爱的嫡长女,这般一来,那文家定是不会满意的了。魏姜氏想到此处,便想起自己先前同文夫人做的那些保证,心中难免心虚,又觉得亏欠了他们。
然而又过了几日,京中一下子放出了两张榜单,一张是秋闱的榜单,一张是春闱三甲的授官名单。
魏姜氏就忽然得了消息,说文家嫡长女文秀娥订了亲,是文夫人娘家一个远亲家的表哥。
文家那表哥出身侯门,又是嫡子。在此次秋闱之中,获了三甲头名。
虽功名不高,但加上自身身家,与魏琼相比也是不差了。
更何况魏琼被授官外放至了南沙,那里靠近南洋,地处偏远。
虽因靠着海岸,也还不算贫苦,但毒虫甚多,民风彪悍,莫说与京城想比,便是富庶的江南都比不上。
魏琼的身家,也在京中一落千丈,从名流淑女看好的香饽饽,变成了无人问津的黄花菜了。
魏姜氏一时傻了眼,也不知说好的文家姑娘,怎得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定下了别人。
她匆匆赶去文府,找文夫人理论。人是客客气气的请进去的,文夫人也笑着出来相见。
只是她刚开口提到婚约一事,文夫人便笑着说道:“魏三夫人此言诧异,那不过是我们长辈间的玩笑罢了,怎能作数?那订亲之事,是需得如秀娥与他表哥那般,送了聘礼和文书才得算数的吧?”
“再说了,魏三夫人还曾说过,你家琼儿必定在京中做官,日后仕途有望。如今不也外放南沙了么?此一时彼一时,这样的道理,就无需我再多说了吧。”文夫人轻飘飘的,就将此事轻轻放下,叫魏姜氏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那文夫人后面又拉着她夸赞自己未来的女婿如何有风采,将来是何等前途。
魏姜氏喝着文家的茶水,心中也不知是怎样的麻木滋味,直到坐车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茶水太烫,自己嘴里烫起了一圈燎泡。
魏琼年后即要离京,除非丁忧或调任不能回来。她与魏瀚自是不能跟去,还要在京中照顾魏樱与小儿子魏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