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白术来自乡下,并没有高贵的血统,齐家众人自是瞧不起他,面上都流露出不屑。
以齐葛氏为首,便故意用手帕捂着嘴说道:“好在魏夫人你介绍了一番,才好叫我知道这就是最近声名大噪的谢家媳妇啊。你若不说,我到还以为是哪儿跑来的杂役呢。”
齐葛氏这话说的实在是难听,别说魏夫人,就是刘夫人脸上也是一僵。
那齐葛氏见了便道:“瞧着魏夫人刘夫人怎么认真了,不过是说笑罢了,这谢家媳妇当是不会与我这老身计较的,对吧?”
她这般去问白术,身份高贵又自称老身,若是一般小辈,说自己在乎便是计较,只得咽下这口气。
但白术自不是一般小辈,他原本便知谢槐钰同齐家也没有交情,日后更无交好的可能。又知道谢家老宅那把大火,必是与齐家有关。
这齐家害得小树死了,谢家死了那么多仆役丫鬟。连谢槐钰也身受重伤,现在身上还有许多长长的疤痕。
面对这等身负大仇之人,白术自是不愿忍气吞声。他呵呵一笑开口说道:“齐夫人瞧着也不过不惑之年,眼神竟还不如魏老夫人好了。这眼睛不好可不能小觑,需得早日调理,不然再过些年月,岂不是要变成睁眼瞎了。”
白术这话一说出来,齐家众人的面色都十分难看,魏夫人和刘夫人也是一头冷汗,没想到这白哥儿如此厉害,是个不吃亏的。
齐葛氏这些日子去哪儿不被人捧着,又哪里遇到过白术这样的,一开口便说她睁眼瞎,气的脸色涨的如猪肝一般。
齐清婉觉得母亲被人欺负了,便也憋不住了,不客气的对白术嚷嚷起来:“你这乡巴佬好生无礼,竟敢如此咒我母亲!”
白术看了齐清婉一眼,便冷哼一声道:“令堂眼神不好,大家有目共睹,我不过是劝她治病,怎么是咒她?倒是你这个做女儿的,还是多关心一下母亲的身体为好。”
刘芳菲听着齐清婉吃亏,便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让刘夫人暗地里掐了一把。更是让齐清婉瞪了一眼,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
魏玲此时便上前一步说道:“母亲,这乞巧节,自是要去吃果子巧饼和祈福的,怎得光站在这里说话?不如让我们小辈的一起到旁边玩儿去?”
魏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如得了救兵一般,立刻笑着说道:“是是是,你瞧瞧我这脑子,只图着自己热闹。你们这些小孩子,哪里能和我们说到一块儿。”
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拉了齐葛氏和刘夫人离开去茶室。剩下的便全是各家的小辈,就是有些什么,也可说是小辈的不懂事,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了。
说来这魏玲也是个妙人,在京城的内眷圈子中左右逢源。
如刘芳菲这般性子的,虽然厌烦齐清婉,但对魏玲却只有妒忌,生不出什么嫌恶来。
待几位长辈们走了,魏玲便做了主人,招待着这些年轻的世家小姐哥儿们在池塘的帐子中玩了起来。
魏玲拿出一摞纸条,对众人说道:“这边已备好了纸笔,大家便许个心愿,将自己的愿望写在这纸条上吧!”
乞巧节是未出嫁的哥儿和女子过的节日。白术已经嫁人,这纸条便不用写了。
他坐在一旁,让谢凌和谢琴去玩儿。
看着那些哥儿和姑娘在纸条上写好了东西,又装进红封挂在旁边的柳树上,心中倒是颇有些感慨。
记得自己还曾在谢家老宅中,与谢槐钰一起挂了心愿在池塘边的枣树上,可如今那枣树连同宅子一起被那把大火烧成了灰烬,似乎两人间的回忆也失去了色彩。
此时众人轮流拿着纸笔写东西,那齐清婉方才受了白术的气,自是想要找补回来。
只是白术此时不参与,她就将目光放在了谢家另外两个哥儿身上。
趁着谢凌写心愿时,她就悄悄走到他身后,趁着他刚刚写完时不备,咻的一下将纸条从他手中抽出。
谢凌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齐清婉看了那纸条一眼,扬起手道:“这字写的啊!这位哥哥也是谢家的嫡子吧,怎得连字都写不好的?”
谢凌听了便立刻要去把字条抢回来,齐清婉却是退了几步大声笑道:“愿能觅得如意郎君?我瞧着这位哥哥年岁也不小了,我齐家如你这么大的哥儿早就嫁人了,怎得谢家还未给你说亲?”
说着,还给了旁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可是你的新嫂子刻薄你了?”
谢凌被当众揭了丑,满脸胀的通红,三伏天的,浑身微微发抖,如坠冰窖一般。
他鼻子酸涩,紧紧握住拳头。心中恨极了这齐清婉,却还不敢同她动手。只恨自己的字写的太烂,不然也不至于被她如此嘲讽。
一旁的谢琴见了,也是感同身受。今日被羞辱之人虽为谢凌,但他身份还不如谢凌,一时间眼眶竟也红了。
白术皱起眉头,此时便起身过来,一把从那齐清婉手中抢过纸条道:“我谢家留着凌儿,自是因为心疼,要多养些时日。日后便是嫁人,也要让人明媒正娶,敲锣打鼓的抬回去。我家凌儿又未吃你齐家大米,你管得着么?”
“你!你怎得这般无礼!”齐清婉怒道。
“我是乡下来的乡巴佬,自是不懂你京中的规矩。”白术说道:“不过我瞧着你这京中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是不怎么样的。你这女孩儿,不过十六七岁,怎得和我村中的长舌妇一般,喜好搬弄是非。你瞧瞧这魏家和刘家的小姐和哥儿,才是各个温良淑婉,正好做你典范。”
白术这话说的,可叫在一旁看热闹的魏家和刘家人心中暗喜。
尤其是刘芳菲,本是瞧不上白术,但因着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叫齐清婉吃了瘪,倒是让她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