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上马车,放下车帘。小树便拿出两个提前备好的暖手壶给两人抱上。
“我没这么冷。”白术说道,他穿的多,这点冷风还是能扛住的。见小树比他穿的单薄许多,便把那暖手壶又塞到他怀里:“你拿着吧,你穿的少。”
小树捧了那暖手壶,看白术一眼,脸上难得的红了。
白术见了便又笑话起他道:“小树长大了,怎得还会脸红了?”
小树便又恼羞成怒道:“谁脸红了,不过是热的!天这么热,这暖手壶我也用不着。”
两个人打了一阵嘴巴官司,那暖手壶最后还是放在小树手上了。
谢槐钰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嘴边始终是挂着笑意的。
马车行了一会儿,便到了县里。上香的地方是县城附近的一座城隍庙。
便是到了这个时间,也是人山人海。庙里的香客都在门口排起队来了。
谢槐钰和白术下车,给了那庙里的道长十两香火钱,那道长就让他们不必排队,提前进去把香烧了。
待他们出来,便又坐上马车回去。车行到来福楼附近时,马儿被什么绊了一下,就停住了。
“前面是什么情况?”小树掀开车帘说道。
“路上有东西。我去看看。”老冯头说。
他下了马车,走到路上,便见到马前面的雪地里有些东西,把雪挖开,原来是两个冻硬了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年岁不大,瞧着约莫只有六七岁。身上还穿着夏天的单衣,脚上都没穿鞋子。
这时,白术和小树也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是两个孩子。”老冯头摇了摇头说道:“这天太冷,怕是昨晚冻死了。”
白术心中一个咯噔,大好的心情便瞬间凉了下来。他们昨晚在白玉山庄,过得何其丰盛,但这些孩子,却活生生的冻死在除夕之夜。
这两个孩子他见过,那时他和谢槐钰在来福楼吃饭,赏了附近流浪的孩子们一些吃食,这两个孩子都给他磕过头的。
谢槐钰此时也从车上下来了,走到了他们身边。
见白术神色有些黯然,他便握住他的手道:“莫难过,待会儿找人把他们埋了,也算是好好安葬了。”
白术点点头,同谢槐钰一起回了车上。
小树便找了路边的几个人,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找地方把那两个孩子的尸身好好埋了。
马车再次向前,小树上了车叹道:“江南这边已算好的了,要是北面,冬天极冷,便是站一会儿也要冻僵,还不知要冻死多少。”
白术听了心中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自来了大宣朝后,开始并不能生出归属感。但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是与这些人相处,越是有了种归属感。
他想起小树曾说过,谢槐钰每月都会给这些孩子们分发吃食和银钱。
他现也赚了那些银子,自是花用不完,能不能也拿出一份,为这些孩子们做些什么?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白术突然让车停下。
此时是大年初一,街上是没有铺子开门的。
但他却走到那裁缝铺前,拼命敲门。
敲了许久以后,裁缝铺的老板才把门打开。见着白术问道:“白小哥儿?今日不营业的,你来是作什么的?”
“你这儿孩子穿的成衣,有多少要多少!”白术说道,拿出了一锭银子,目测有二十多两。
那裁缝见了银子,自也没有不做生意的。于是便把店里所有孩子能穿的成衣或鞋子都翻了出来。
白术统统吃下,还买了些大人穿的成衣。尤其是冬天的袄衣,是买的最多。
谢槐钰见他如此,自然也知道他想些什么。
大宣这样的孩子,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他们能救的过来的。
但白术能有此心,便是极心善的,能救得一人,便是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