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钰便对他说道:“你先前也去过京城谢府。可见过那谢家之中的富贵?”
白术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大院子,里面有各种池塘花园假山奇石,还有成堆的下人们,各个都穿着精致,更别提谢府几个主子的穿用了。
“京城里宅子是先帝赏赐,但每年需要修葺,便要花数千两银子。”谢槐钰淡淡说道:“除此以外,谢家有上百下人,每年的月银就要五千两左右。谢伯爷对吃极为讲究,府内各种山珍海味不断,每年又是要花用数千两。更别说他们穿用的那些衣服,首饰。”
“娄氏喜奢华,最爱大摆宴席,摆一次宴席,就得花费上千两白银。她和谢琪的衣料都是特地定制,光是一身缂丝料子,便价值千金。而谢琪平日里喜去青楼花街,更是一掷千金,没把钱放在眼中。”
谢槐钰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突然问道:“白术,你猜猜谢伯爵一年的俸禄多少?”
白术将谢槐钰之前讲的那些在心中粗粗计算了一下,试探的伸出个手指说道:“十……十万两?”
“错!不过万两而已。”谢槐钰摇头笑道:“不过就算是万两,在当官的俸禄当中,已算是非常多了。旁的那些官员,若是没有爵位,一年也不过二三千两。”
“那怎么够他们花用的?”白术愕然说道。
“自然是不够。不过伯府里还有封地,每年的租子也有几万。”谢槐钰说道。
且当年他娘经营了不少生意,给伯府攒下了多年的积蓄。
也正是因着这些积蓄,娄氏和谢琪如今才能穿着价值千金的缂丝衣裳,戴着满头的珠宝首饰,过这般奢华无度的生活。
“京城里的勋贵子弟,多半是如谢家一般,过着如此奢华的生活。”谢槐钰说道:“俸禄不够花了,便要从他处找补。这找补之处,自然是商贾最为便利。每年的孝敬银子,便成了他们收入的大头。”
白术听得谢槐钰讲这些潜规则的事情,直听的云里雾里,心中一阵阵波澜。
若他不是遇见了谢槐钰这样的懂行之人,怕是过些日子被人关了庄子都不知是为了什么。
谢槐钰又对白术交代了许多暗处的规则,才把话题转到了别处,两人又是一顿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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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塘村的冬天,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这里地处江南,气温并不太低,因此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下雪。
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时而夹杂着冰冷的雪珠,倒是比大雪纷飞还要更为难忍。
白术推门只走出几步,全身就要被那小雨打的透湿,身上不管穿上几层衣服都不顶用。
这些日子,连睡觉的被子都潮乎乎了,要是白术如今还住着那破屋子,怕是已经被冻的半死了。
这样的天气,不管是谁都变得有些疲懒。
就连每日最爱去村学的粒儿,近日都不爱起床了。
离真正的大雪封路之时,还有大半月之久。此时白术便要准备起来,把直到来年春季的物事都预备好了。
这预备的第一样事物,就是吃食。
白术采购了一百斤粳米,一百斤白面、几十斤油和若干调料。又收了几十斤猪肉、几十斤牛肉,摸了盐腌了风干,制成肉干。
除此以外,他的鱼塘中还有些鱼,冬天自然是不再送到那来福楼去,便可以自己吃了。
置于那些蔬菜瓜果什么的,村里不少人家都有。便是冬天的时候,也可高价收上一些,白术便没有储存。
一下子要处理这么多的食材。白玉山庄全部人手便齐齐上阵,连白术也是换了身粗布,下场帮忙。
他正把那拌着香料的盐粒往一块儿里脊肉上抹匀时,忽然便被白宝山找进了门,让他去他家里一趟。
白术也来不及换身衣服,便净了净手,随着白宝山出去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白术同白宝山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白老三一家死了,又过了七七,他们遗留下来的产业,如今也要好生分配一下了。
对白老三那些产业,白术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但依着白塘村的规矩,白老三无后,他的遗产自是要留给最亲近的亲戚,而白术便是他最亲近的亲戚之一了。
若是只有白术一人,此事倒也好办,白老三下葬当日,便可开会办妥了。
但除了白术之外,白家却还有一户亲戚,只是这亲戚已离开了白塘村数年,在府城里安家立业了。
便是此番过了一月有余,白宝山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叫白家族人把此人在府城中找到。
这人如今也算是在府城小有家业,并不屑与白老三一家来往。也是因着那人说了,白老三一家留下了近百两的产业,才随着那族人一起回到了村中。
白术到了白宝山家里,便见到石凳上男男女女的坐着几个人,这些人神情倨傲,均穿着细棉布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