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玄当年放弃在刘表那边优渥的工作,为了照顾他们,千里迢迢到了徐州,而又为了他们的安全从徐州搬家至昌邑。
如此深情厚谊,让诸葛家的男儿郎如何能不感动?无论是长子诸葛瑾,还是自己诸葛亮都通过自己的渠道向曹营求助。但是即便最后曹操都被惊动,而派出了兖州城最好的大夫,也只是勉强控制住了诸葛玄的病情而已。
曹操又明言感动于诸葛玄此人的一片赤诚真心,赐下珍奇补药,但是也只是堪堪吊住了诸葛玄的性命。
其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就是不见痊愈。
也就是此刻,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们脑中闪过,诸葛玄得的究竟是风寒还是……
春疫?
无论答案是哪一个,都没有人敢于轻忽。
夏安然亲自下令以诸葛家范围为中心,搭建隔离区。
此时代的人可谓闻疫则生变,一场大疫可以轻松夺走一城人的性命。
虽然根据他对历史的了解,诸葛玄得的应该只是普通疾病,但是他赌不起。
没人能够赌得起。
夏安然不能确定三国时代的疫病究竟是什么病,后世的猜测说可能是流感。
如果是流感的话,那么被污染的物品也可能是传染源。
周围的街道全数封锁,诸葛家住宅附近均被撒上了石灰水作为消毒。往来的医匠也又一次戴上了口罩,但凡曾经入过诸葛府的全数被看管了起来。诸葛家的伙食均由外人提供,每一次送到门口,里面的人和物品均都不允许外出。
就连负责送菜的小吏也必须每日诊脉,确定他们的体温和身体状况。
一时之间,诸葛府和外头的交流全靠吼。很幸运的是,这似乎并不是疫病。
因为在一个星期之后接触过诸葛玄的人并没有人被传染,这令人松了一口气。但是消毒工作并未被停止,整座城池开始了一场大扫除工作。
这般消毒工作之下,也可能是运气好,这一年兖州和豫州都只发生了个例的小疾,并未发生疫病。
但同时诸葛玄的状况也不算美好,他的体温升升降降,夏安然知道,这是他体内抗体在和病菌做斗争的表现。
在诸葛玄卧床刚开始,曹营便在兖州和豫州城县布告栏中贴了榜子寻找良医,奖励极为丰富,就指望着这个消息能够被往来的商队带到远方。
但是很遗憾的是,一直没有人来揭榜。
直至这一年春分,终于有一个人揭下了榜子,来到了衙门应榜。
说来也凑巧,这个人也是诸葛玄的旧识,南阳人张机也。
张机,正是后世称为的医圣张仲景。
夏安然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人是谁,他也属于后世那种记住人字、号,却没有记住他名字的典型学院派,直到此人自我介绍,他才恍恍悟。
张仲景出身书香世家,他本人也是被举了孝廉。可以说他学医,完全是因为个人的兴趣,并不以此谋生。但是有些人的天赋就是如此,只能说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当意识到这位中年文士究竟是谁之后,夏安然立刻蹿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带着人上了马车,直奔诸葛府。途中他才得知,张仲景其实是听闻诸葛玄得病一事特来探望的,谁知到了门口却被拦住,盖因当时诸葛府还在封禁状态,不允外人进入,无奈之下他说自己是医匠,却被人带着去揭了榜,硬生生绕了一个圈子,才又到了这儿。
夏安然只得赧然道歉,又将封闭诸葛宅的前因后果同他说了。
张仲景对于夏安然在诸葛府门口的这一番布置,有一些好奇。
此刻封锁已撤,但是出于对诸葛亮几个小辈的身体考量,诸葛府的消毒工作依然还在进行,每日都会有衙役在诸葛府内铺撒石灰,吃饭用的餐具都经过水煮消毒,衣服也被艾草薰之过。
明明是春雨湿润的季节,但是走入了诸葛府之后却发现,地上没有一个水坑。室内燃烧的炭炉使得空气极为干燥。
张仲景虽有些好奇这一番布置的来历,但是此时情况紧急,他心系友人,来不及多去询问,而是直直的寻了病床,压下了面露惊喜之色意欲起床的诸葛玄,为他细细把脉。
他浓眉紧锁,换了诸葛玄两只手切脉,又观察了他的舌苔,询问了他的症状,正当他向侍疾的诸葛家郎君们讨要之前医匠们开的方子时,却发现这些都已经被人准备好了。
在心中赞叹了一句诸葛家人做事周全,张仲景又令人拿来药渣一一进行比对,他又去检查了一下曹操赐下的补品,确认都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后,他眉头才稍稍松开了些。
酝酿了半响,他才下笔落方,令人前去采买煎药。然后他便见到有童子接过了他的方子,进行了抄录,抄录下的药方被安放在了他方才看先人方子的木匣中。
他这才恍然,明白这留方之事当是有人吩咐。不由感叹好生精巧的心思。
见他下笔有神,似是成竹在胸,夏安然便没有再过多关注这儿,只吩咐人好生照顾,倒不是他不关心诸葛玄,而是因为此时曹军已经和徐州袁术军开战了。
这一战是众人意料之中的,只是起因倒让人有些意料之外,竟然是袁术军帅兵过界意欲劫掠兖州边境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