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风骊渊心力交瘁,耗尽了说废话的气力,拔剑便砍,随后跟着响起一个沙哑的嗓音:“方才我听得清清楚楚,那嵇君道就是此人杀的,他就是五年前的‘落雁承影’,河间王、成都王都在找他,绝不能将他放走了!”
风骊渊冷笑一声,心道:“这两个王爷逃得逃,躲得躲,竟还有心找我一个没用的浪荡闲人,真是给足了流水大侠的面子……”约莫四五十个人,亮出了五花八门的兵器,风骊渊飞身下马,打了个响指,赤骥忙不迭撒开了蹄子跑出了城门。
“怂崽子,逃跑果然有真本事。”说完这一句,一把长|枪迎面戳来,风骊渊心中暗骂几声,脚下又过一柄吴钩,七八个汉子相继出招,登时舞得人眼花缭乱。
风骊渊当即闭上了两眼,随心所欲地左劈右砍。
这是他同李九百学的,场面越乱,心就得越静,所谓破绽百出,往往都是神思昏乱所致。
他的剑势与以往完全不同,散漫无形之间,居然环环相扣,受人围攻也能反客为主,众人只觉身畔有一股强大的旋涡,愈是使力,就愈是挣扎不脱。
拿枪的瘦高汉子跳开了数丈,气喘吁吁地道:“这人使的……到底是什么剑法?”李九百虽然武艺高强,但声名只在道法和轻功上,而且风骊渊只是承袭了其中精义,多数招式都是顺势而为,任谁也分辨不出师承门派。
“老子不陪你们玩了!”风骊渊大喝一声,回身扫剑,猛力劈开一条通途,众人知晓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由着他疾驰而过。
一人一马扬长而去,一路畅通无阻。不出两日,风骊渊已经抵达无名山前最后一道溪水,此时烈日高悬,他却觉出一丝古怪的寒意。那水流之中,一缕殷红若隐若现,不多时,竟然完完全全变成了血红。
“山上死人了!”风骊渊心叫一声不好,撂下赤骥便走,等到走进后面的山谷,熟悉的木屋中已是空无一人。
“师父!师父!”风骊渊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良久不见有人回应,心中的不详之感越来越重,果然不出几步,沿着上游的河道一眼望去,上千饥民的尸体散落在四处,汩汩的鲜血汇入溪流,世间最凄惨的景象,恐怕也不过如此。
风骊渊忍下强烈的不适感,沿着水流一路上溯,几乎所有人都死于胸前一处贯通伤。
“谁?出来!”将将走到谷口边上,风骊渊捕捉到窸窣之声,仓皇转身去追,却是一只四仰八叉的松鼠,看上去似是不小心从枝头跌落的。
风骊渊刚想伸手,那松鼠怯生,很快跑没了影,无奈之下,只能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
全无头绪之下,风骊渊动手将众人的尸体搬运到背山面水的开阔处,还来来得及掩埋,月光已然清粼粼地洒下,一副遍野寒光景象,骇得他震颤不止。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风骊渊双手支地,半仰着上身,闷声道:“我和师父留在山中一年多,究竟能惹上谁,如此居心叵测,还害了君道——”
就在此时,半空中横亘一声——“纳命来!”
撞过来一个灰衣影子,手上攥着一柄飞刀,风骊渊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躲过,慌忙喝道:“稚川,他们不是我杀的!”
葛洪瞪着风骊渊蹲下半身,捡起地上飞刀,冷笑道:“不是你杀的,先前你说是那李九百所为,将我支到这里,没想你却先行到了,若非我赶得快,等着这些无辜百姓魂归入土,寻不见一人盘问,拖着我乖乖耗上一时两日,这才给你留足了时间远走高飞,是也不是?”
风骊渊想要回应,岂料身前倏地窜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