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看见他们吗?”楚央盯着那三个仍然站在台阶下对他笑着的男人。
“看见什么?”
楚央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他再也没有往后看一眼,但是他知道,那三个男人仍旧在睁着一眨不眨的眼睛盯着他,直到门被林奇关上。
“把你吵醒了?”楚央轻声问,状似没事一样走向厨房去煮咖啡。
林奇看着他宛如僵尸般的脸色,眉间的担忧愈发凝重。昨晚他抱着楚央入睡,本以为会令他安心一些,没想到现在连这一招都没有用了。
但他换上一副轻快的笑容,“我有联络魏医生,她已经寄了一些可以减轻幻觉症状的药过来。”
精神分裂症患者才需要的药片……楚央暗暗想到。
不过使用了两次圣痕,竟然就已经发展到精神分裂症的地步了……他距离楼上的楚忆那样的程度,还有多远?
“冰箱里什么也没有。我们得去超市买点东西。”
“我去就好。你在家等我。”林奇说着,从身后搂住楚央的腰,“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全能小管家~”
楚央低笑几声,”‘小’管家?老管家才对吧?”
“喂!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啊,不要老是拿老人家的年龄开玩笑。”
却在此时,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楚央赶紧推开林奇冲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却见楚忆站在一地散落的CD唱片堆中,用一种做错了事般的惶然眼光看向他。
那些CD碟还是楚央小时候听过的,从古典音乐、爵士乐到流行音乐应有尽有,一直都被满满当当地挤在墙上的书架上,显然引起了楚忆的好奇。楚央哭笑不得,却也松了口气,最起码对方没有伤到自己。
“怎么了怎么了?”林奇边问着便追了过来,看到屋子里的狼藉场面,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就算失忆了,你对音乐的热爱倒是一点没减啊?”
楚央瞥了他一眼,“你赶紧买早饭去吧,这边我来收拾……”
“麦当劳还是TimHorton?”
“Tim吧,随便点就是了。”楚央已经蹲下身开始任劳任怨地收拾。林奇对着茫然无措的楚忆咧嘴一笑,“没事儿,反正都是你自己的东西。”然后就转身准备出门去了。
楚忆蹲下身,似乎想要帮忙。楚央见他拿起了巴赫的碟,眉头微微皱着,看着封面上印着的飞舞的音符。楚央心念一动,将那已经尘封了十多年的CD播放机的插销插上,伸手将那光碟的盒子接过来,拿出碟片放到播放机内,选好了曲目,按下播放键。
下一瞬,G大调第一号序曲那轻盈悠扬的大提琴乐声在小小的屋子里弥散开来。
只见楚忆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茫然而空洞的眼神像是突然间闪烁起了火花,亮了起来。他的嘴微微张开,仿佛能够看到那漫天如落羽般飞散的旋律,渐渐地,他的嘴角上扬,眼睛微微合上,似乎进入了另一个飘渺而自由的世界,他的手指微微动着,楚央认出来,那是在拉奏这首曲子的时候,按弦的指法……
看来并非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或许……楚忆还有恢复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这章会不会出现邪教哈哈哈哈(~ ̄▽ ̄)~
第100章埋葬的秘密(2)
林奇还未回来,楚央站在地下室的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拧开了门把手。
窄仄的楼梯,昏暗的光线,灰尘的味道那般浓重,呛得他打了两个喷嚏。地下室还是他上一次离开时的样子,林奇努力把他当时造成的混乱恢复原状,但显然不是很成功。
旧钢琴、旧家具、堆满了旧架,全都盖着覆盖着灰尘的白布。楚央将白布一块块揭开,甚至看到了不少自己儿时的玩具堆在一个木箱子里,连箱子盖都合不上。他随手拿起了一个用乐高拼成的宇宙飞船,残缺了一个翅膀。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刚刚看完某部跟宇宙飞船有关的动画片,在超市看到这个乐高的时候便吵着要买,结果买完了以后没有耐性只拼了几下就不拼了,最后还是爷爷帮他拼好的。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件事?
“这架飞船可以带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任何人都没有去过的地方。”他记得爷爷曾经笑着这样告诉他,“但是一旦去了就回不来了,所以你要把它藏好,等到你长大了,想要去更远的地方的时候,再把它拿出来。”
楚央将飞船放回去,目光落到被林奇割开过的地毯上。他低垂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裤袋里的瑞士军刀拿了出来。
撕拉一声,陈旧的波斯地毯被划开大大的开口,灰尘如雪片漫天飞舞。随着大片大片粗糙的毛料被撕扯开,水泥地面还有那上面纵横交错的凹槽渐渐裸露出来。尘封了十几年的秘密渐渐暴露在昏黄暗淡的光线里。
楚央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息略略粗重。除了被家具压住的部分,整个房间的地毯几乎都被他割裂开来。他有些怔然地看着地面上现出的图案。
极为复杂的阵法,甚至比他在接受圣痕的时候看到的阵法还要复杂数倍。无数他不认识的象形文字形成一条条诡秘的弧线缠绕在一起,所有的凹槽里都沉积着暗褐色的血块,偶尔可见动物毛发或是碎骨,一股腥臭味也跟着弥散出来。
楚央蹲下身,微微颤抖的手指触碰到凹槽里的血迹。要多少血才能灌满这个法阵?楚央无法想象一向温文尔雅的爷爷满身是血站在无数动物的尸体中间的样子……
忽然,一段诡异的影像灌入脑海。浓重的恐惧如混乱的黑雾包围住他的脑海,指尖原本干涩的触感也突然变成了湿润粘腻甚至带着温热的触觉,凹槽里忽然有大量的血液涌来,粘稠地冒着热气。他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身躯变得那样小,穿着一件太过宽大的黄色长袍,此时却已经被斑斑血迹染红。他好害怕,脑子里翻滚着无数尖锐刺耳的、他抬起头却见爷爷同样穿着沾满血迹的黄色长袍,站在法阵之外,用温柔却也心疼的眼光看着他,“小央,勇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