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洋看见李大,惊了一下。
他目光变得有些讶异,好半天才踏下台阶:“早。”
他问李大:“你这个时候,在这儿干什么。”
李大脸色微有些冒红,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被冬日寒风给生生刮红的。他故作自然地抱着胸,眼睛斜斜看着别处,说:“那什么,我,晨练,刚好就路过这儿,你说巧不巧。”
李大干笑两声,又没话找话地问:“那你呢,为什么这么早在这儿。”
王洋皱眉,奇奇怪怪地看了李大一眼:“因为楼上是我家啊。”
李大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噎出了声:“是这个理。”
一番尬聊结束,李大摸摸鼻子,从车里头取出一个茶色的纸袋子,递给王洋,神情有些不自在:“那什么,你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先吃这个吧。热豆浆,以及这附近最好的小笼包,皮薄肉厚,早上还挺多人排队的。”
王洋挑眉:“你专程给我买的?”
李大一愣,迅速挺起了胸膛,装着不可思议地拔高了声音:“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我只是晨练完
吃早饭,点多了,想到你在这附近就晃荡过来了。”
王洋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说完,王洋抱着手里的箱子,转身就要走。
李大忙问他:“你去哪里,我送你去吧。”
王洋一开始说不用,可耐不住李大反反复复地问,还是松了口,被李大半强硬地拉上了他的黑色奔驰,一路驶去。
等到了地方,李大招眼往外一看,瞧见松鹤墓园四个大字,吃了一惊:“你大早上的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王洋这时候却没再回答,道了声谢,默默抱着东西下了车。
李大跟着他下了车。
王洋小步快走,到了墓园门口,和电话里的俞斌见了面。
俞斌瞧着颇老实,笑容憨憨,一身旧棉衣,没多费心打理的头发乱糟糟横七竖八,面上也不怎么拾掇,只是眉间一道好像刀砍的疤痕隐在眉毛中。
俞斌笑道:“王先生过来了,东西都拿来了吗。”
王洋看着手中抱着的箱子点点头:“都好了。”
俞斌爽快道:“成,跟我过来。”
王洋跟着俞斌往墓园里头走。
虽然俞斌笑得憨实,可李大锐利的目光一眼就瞄到了俞斌眉间的刀痕。他不易察觉地拧了拧眉,总觉得看到这个俞斌,心底里浮出了一股莫名其妙又巨大的敌意。
他抬腿,也跟上了王洋的脚步,就要往墓园里头走。
王洋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起,转过了身,表情略略有些认真严肃,说:“你能不能先不要跟着我了。”
李大刚想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没跟着,可看到周围墓园的环境,晨练这个借口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得缺心眼到什么份儿上才会来墓园晨练。
他挠挠头,好容易才挤出一句:“我就是有点不放心。”
王洋说:“我没关系,你回去吧。”
李大眼睁睁看着王洋跟着那个俞斌进了墓园。
俞斌是常在这边工作的,帯着王洋在偌大又幽静的墓园里东拐西绕,到了一座还没封上的小墓前,一旁还有几个帮忙办事儿的,扛着刻好了字的碑石。
俞斌指着墓:“你把东西放进去吧。”
王洋点点头,打开了箱子,最后一次不舍地抚摸着里面的衣服和项链,然后把箱子封好,安静又郑重地放了进去。
办事儿的几个男人把墓口封上,又安好了碑石。
王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俞斌。
俞斌数了数没错,朝王洋笑笑,眼睛又在王洋身上打量两遍,帯着人走了。
安静的墓园里头只剩了王洋一个人。
晨雾未散,熹微的天光照得低云一片迷蒙。
王洋在墓碑前头坐下了,反复摸着上面刻好的,他妈妈的名字。
好半天,才听到王洋小声地说:“妈妈,我来看你了。”
“对不起,直到今天,才终于给你做了个衣冠冢。”
王洋深吸口气:“其实以前也不是做不了,只是以前,我还总是不死心,总是抱着侥幸地想着,你只是在那天早上出门了,可能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或许,你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这些年,我没敢给你买墓地,就是想等你回来。”
“但是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我才相信,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洋笑了,笑得眼圈一片鲜红:“我还是好孩子,但我的圣诞老人,永远不会再给我送礼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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