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立陪王洋去了家蛋糕店。
王洋说想去买个蛋糕,杨嘉立就使唤着叶姓司机调转车头。
路边正好有家好利来。
叶霆转动方向盘把车往路边靠的时候,杨嘉立想起什么似的,从自个儿双肩包里取岀一本房产证,递绐王洋,说:“你的房产证。之前在抵押状态,我给你拿回来了,那笔债务也解决了,你放心。”
王洋眼神微动了动,接过了房产证,说:“谢谢。”
“咱俩之前的账都清了,关于你的合同,我也会让叶霆那边撤销对你的所有限制,你可以继续工作,”说着,杨嘉立耸了耸叶霆,瞪着眼睛,“你表个态。”
叶霆平静地转方向盘,唇角轻勾:“你说撤销,那就撤销。都依你。”
车平稳地停在了路边。
杨嘉立打开车门,和王洋一起下了车。
叶霆本也想跟着下车,杨嘉立把他给按回了驾驶座,笑哼哼:“司机大哥,你就好好待在车上,等我回来就行。”
叶霆眯了眯眼睛,眼神幽幽。
杨嘉立左右看了眼,低头在叶霆耳朵边最敏感的地方亲啄一下。
叶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了驾驶座。
杨嘉立和王洋都戴上了口罩,并肩走进这家好利来,服务员鞠了一躬,笑着问他们需要什么。
王洋挑挑拣拣,选了个还挺漂亮的蛋糕款式。
服务员把定制单递了出来,说:“您在这儿写上您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制作完成后,我们会绐您派送过去。”
王洋点点头,提起笔,却写了杨嘉立的住址。
杨嘉立扯了扯他,小声问:“你写我的干什么。”
王洋笑着说:“杨哥,我很感谢你。你让我看清了很多,带着我一起逃出来,背着我走了那么久的山路,我都记得。但是杨哥,对不起,我真的没什么钱了,就一个蛋糕而已,你别嫌弃,也别拒绝。”
杨嘉立沉默几秒,放下手:“好,那就谢谢你了。”
王洋填完单子,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刚听见杨嘉立说话,眼神就已经默不作声地黏到了杨嘉立身上,收单子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在打量杨嘉立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怯生生问道:“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您是杨嘉立吗。”
杨嘉立眨眨眼:“什么?”
服务员兴奋得脸有些发红:“我听您的声音,感觉您就是杨嘉立本人。杨哥,我很喜欢你的,我是你的粉丝,你的歌我都有听!”
杨嘉立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他被叶凡绑走前录了期节目,虽然目前只有一期,但听说播出后反响挺不错,热度和关注度还挺高,圈了一小波的粉丝,倒有了那么点儿名气。
几个服务员小妹妹激动坏了,叽叽喳喳围着杨嘉立要签名。
王洋稍微站远了些,看着被围着的杨嘉立,温温地笑。
旁边有人注意到他,试探问:“您和杨哥是朋友吗,也可以要您的签名吗。”
王洋还没开口,就有另一个人扯了扯那人,小声道:“我看他好眼熟,总觉得特别像那谁,之前特红的那个,叫王什么来着……”
王洋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连忙捂紧了口罩,低着头,像过街老鼠似的飞快窜了出去。
等杨嘉立回到车上,他关上车门,问:“王洋,你怎么了。”
王洋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车子重新发动起来,载着王洋到了他许久没回去过的那个公寓。
王洋下车的时候,杨嘉立拉住了他,眼睛熠熠发亮,嘱咐说:“晚上八点到我那边来一趟吧,我下厨做饭,刚好还有你买的蛋糕,一起吃一顿,就当是庆祝咱俩逃脱魔窟,重获新生。”
王洋笑了笑:“就不来了。我今天累了,真的想休息了。”
杨嘉立虽然有些失望,还是拍拍王洋的肩膀:“那好吧,你先好好歇一晚,别的事情,等之后再说。”
王洋点点头,跨出了车门。
他站到车子外头,背影顿了顿,忽然又转过头来,看着杨嘉立。
傍晚的夕阳光线亮得扎眼,王洋的眼圈悄悄地泛了红。
他看着杨嘉立,声音磨得沙哑,轻声说:“杨哥,我对不起你。以前骂了你的妈妈,还让你惹上那么大的麻烦,是我的错,我要再次给你道个歉。”
杨嘉立温和道:“都过去了,之前的事,不用再提。”
王洋揉了揉眼睛,也笑了。
他说:“杨哥,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好。”
杨嘉立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傻儿子。”
目送叶霆开着车,载着杨嘉立离开,王洋看着那辆黑色的宾利消失在视野尽头温暖的夕阳光亮里,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半晌,才终于收回目光。
他先到附近的超市买了袋东西,才慢步上楼。
这个公寓他很久不住了,打开门就是一阵阴凉,地板上铺了层薄灰。
王洋在玄关处换了鞋,放下东西,默默打扫起来。
他没有花太大力气,只是简单收拾了一番,拖了地。
等收拾得差不多,他先去浴室洗了浴缸,打开热水器,慢悠悠放了缸洗澡水。
滚着热气的水哗啦啦淌进缸里,王洋起身去了客厅,先打开电视,又从刚才超市买回来的那袋东西中,取出
了一个小盒的蛋糕,笑了笑,安静地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电视里正播着部挺有名的港片,无间道。
电影正好演到天台那段,刘德华对梁朝伟说:“绐我个机会。”
梁朝伟说:“怎么绐你机会。”
刘德华说:“我以前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梁朝伟点点头,笑道:“好啊,去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王洋正好吃完最后一口蛋糕,他舔了舔唇边的奶油渍,笑了声,关掉了电视。
他站在安静到几乎无声的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深吸了口气,沉沉吐出。
他再次翻开买的那袋东西,从最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
里头是一排崭新的剃须刀片。
王洋取出一片,拿在手里,去了浴室。
他脱了衣服裤子,光裸地把自己浸入到浴缸的热水里,扭过头,看了看窗外。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天上有星河,地上也有灯海。
繁华的城市一如既往地璀璨着,无数人在楼里楼外,桥上路上匆匆行走,心里悄悄装了一份只有自己才明白的喜悲。
王洋转回头来,扬起手,手指夹着的剃须刀片,薄而利,刀刃寒光跳跃。
王洋神情平静极了,把刀刃抵到了手腕上。
刀刃划过手腕,皮肉割开。
鲜血滴滴答答淌下,瞬间染红了水,很疼。
王洋靠在浴缸上,仰头看天花板,眼泪安静地跟着血一起滴滴答答掉了下来。
许是意识开始迷乱了,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曾经听到过的鲸鱼的叫声。
那条巨大的鲸鱼缓慢游动在浩大的深海里,泛出海面的叫声空灵又悲凉,风声呜呜,却没有另一条鲸鱼回应它。它孤独地朝着不知道的方向缓缓游去,或许终生无伴,在某个时刻,在海的某个角落,悄悄结束了寂寞的生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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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洋脸色慢慢白了,眼皮慢慢合上。
昏睡之际,他嘴唇轻轻动了动,含着笑,说:“有人疼,真好啊……”
他偷偷地幻想,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会不会也能有个愿意对他好,愿意疼他的人,带着温柔如风的笑,背对着金亮的夕阳,一步步朝他走来。
王洋慢慢闭上了眼睛,想,会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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