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矜有记忆的开始,自己就已经是在孤儿院里面了。
里面有很多孩子,跟她一样,被抛弃了,被送到这个地方。
有一天,院长妈妈领着一个男孩到她面前,跟她说,“阿矜,这是陆深。”
六岁的叶矜抬头看向陆深。
那个时候的陆深还小,可是满眼的冰冷,像是把世界全部隔离在世界之外一样。
他身上传来的孤寂使人心疼。
“你好。”叶矜有些腼腆,可还是乖乖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陆深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连个反应都没有。
院长妈妈说了,陆深遭遇过很多难过的事情,所以叶矜一直陪在陆深身边,即使对方从来不理她。
每一次,都是叶矜主动跟他搭话,陆深偶尔会回她一两句,态度冷淡。
陆深第一次跟她说话,是在两年后,叶矜不小心摔了一跤,满脸泪痕的时候。
“哭什么?”陆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叶矜小声地抽泣着,咬着唇,“膝盖破了。”
“擦药。”陆深淡定道,扫了一眼叶矜泪包的样子,很是嫌弃。
叶矜擦了擦眼泪,很是委屈,“起不来。”
陆深看着叶矜几秒,最终妥协,蹲在她的身前,“上来。”
叶矜捏着手,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和陆深也认识了一段时间,可是她始终不敢跟他太过接近。
“我很重的。”叶矜小声地说,“你可以让院长妈妈过来吗?”
“上来!”听着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叶矜只好慢慢地爬上去,双手紧紧地攀着陆深的肩膀,生怕陆深把她给摔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院长妈妈的房间,院长妈妈看见叶矜出血的膝盖,心疼得不得了,“哎哟,心疼死我了。阿矜等一下,我去拿药箱。”
孤儿院里面没有所谓的医务室,穷人,有时候连生病都不配。
院长妈妈拿来了碘酒和棉布,叶矜膝盖伤口有些大了,消毒的时候,疼痛传来,她止不住地掉眼泪。
“很疼?”陆深看着她,似是不解。
院长妈妈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能不疼吗?这么大的伤口,下次可注意着,千万不要乱跑了。”
叶矜边点头边掉眼泪,小小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很是可怜。
陆深皱了皱眉头,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颗糖,“给你吃,别哭。”
叶矜一抽一抽地拿过糖,向他道谢,“谢谢你。”
“不用。”
膝盖刚刚褪下疤的时候,膝盖上面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印在白白嫩嫩的膝盖上面,很是显眼。
叶矜抱着自己的膝盖,忍不住偷偷地哭了。
陆深抱着书过来,“又哭了?”
赶紧擦着眼泪,叶矜仰着一个小脑袋,狠狠地摇头,“没有哭。”
陆深看了一眼她,“哭什么?”
“留疤了。”叶矜抱着自己的膝盖,垂着小脑袋,“很丑。”
“可以去掉。”陆深坐在她身边,“有祛疤膏。”
“小哭包。”陆深忍不住说了一句。
叶矜大,赶紧反驳,“我不是……”
陆深坐在她身边认真看书。
叶矜又突然拽着陆深的衣角,“我只是想陪陪你,你别讨厌我。”
陆深身体一僵,过了很久,叶矜才听到他说。
“我不讨厌你。”
叶矜认识了陆深四年,才总算走进了一点他的内心。
孤儿院里面的生活很是无聊,平时要上学还好,可是一到了暑假寒假,们就只能在孤儿院里面活动。
陆深不爱说话,叶矜性子喜静,所以两人就经常坐在角落里面默默看书。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叶矜背着诗句,问他,“陆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已经步入少年的陆深越发的高了,身上那股冷漠的气息也越发的浓烈。
微微狭长的眼睛看了一眼她怀中的书,“上面没有注解?”
“有,太长了,看不懂。”叶矜有些不好意思。
“意思就是,花开相似,人却离开。”陆深简单地解释。
叶矜了悟地点了点头,这就是她喜欢问陆深问题的原因。陆深总是会把很难的东西全部简化了再告诉她。
“花开相似了,人却离开了,是不是很悲伤?”叶矜歪头看着他,想了想,问他,“陆深,前些天小月被接走了,有一对很好的人收养了他们。那你以后也会离开吗?”
这些年,想收养陆深的并不少,叶矜也见到过很多次。只是全部被陆深拒绝了。
“不会。”陆深说,眼中满是厌恶。
叶矜放心地点了点头,轻声道,“陆深,我会一直陪着你。”
陆深微微垂眉,看着她还稚嫩的脸蛋,“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叶矜点了点头,“我不会离开。”
陆深移开视线,沉默不语。
来初潮的那天,陆深一天都没有看见叶矜。
他们已经陪伴对方六年,从陆深孩子时期到如今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陆深态度冷淡,但是对于陆深来说,叶矜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找到叶矜的时候,小姑娘正在看着书。
“今天怎么没来?”
叶矜抬头,看见陆深,咬了咬唇说,“我来生理期了。”
陆深比叶矜大几岁,如今已经是高中生了,对于女生的那些事情,也略有所闻。
冷硬的脸微微红,陆深有些不自在,“疼?”
“就是害怕。”青春期的小姑娘,总是对未知的身体变化充满了恐惧。
她才刚刚上初一,对于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
轻声叹息,陆深也顾不上害羞,“等会,我去给你泡红糖水。”
捧着红糖水,叶矜看着陆深线条已经逐渐英朗的脸。有些怅然,原来他们都已经那么大了。
“在想什么?”陆深把她赶上床,替她盖好被子。
叶矜摇了摇头,把杯子递给他,“只是想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这几年,她也曾经有过几个朋友。可是随着时间,都离开了。
只有陆深,一如既往地陪着她。
陆深看着她不说话。
如果不是叶矜,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中。
明明那么小一只,可是却很温柔。
“别皱着眉头。”柔软的小手爬上他的眉间,叶矜声音轻轻的,“你总是皱着眉。”
抓住她的小手,陆深道,“好好休息。”
叶矜以为,陆深真的永远不会离开。
可是某一天,她从学校回来,却再也看不见陆深的影子。
在她的房间里面,摆着一盒祛疤膏。
后来她才知道,陆深走了,他去到一个别墅里面。
她曾经去偷偷地看过一眼,别墅很大很漂亮,陆深穿得也很好看。那些佣人恭敬地喊着他“少爷”。
叶矜知道,说不会离开的陆深,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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