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岑之修打开扇子,挡住脸上止不住的笑。光棍师兄也不算太傻嘛……瞧把人姑娘说得,脸都红了。
曲悠仿佛抓住救生绳,立马转向岑之修:“恕晚辈眼拙,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岑之修放下扇子,微笑:“在下岑之修,两位姑娘可称我——”
妍贞低呼一声:“是岑长老!”迅速站起来,紧张得朝他行礼,“弟子妍贞,拜见岑长老。”
点香大会时,岑之修也曾出席,但她们只远远见了一面,完全没想到……
曲悠连忙跟着起身行礼:“弟子曲悠,拜见岑长老。”
岑之修颔首:“客气了,坐吧。”
玄冥不满了,敲敲桌子:“我呢?”
妍贞吓死了,急忙朝他行礼:“弟子妍贞拜见尊主大人。”
曲悠:“……弟子曲——”
玄冥摆手:“你凑什么热闹,又不是第一回 见。”
曲悠:“……”
妍贞:“……”
岑之修忍笑:“无需太过拘谨,坐下说话吧。”
“是。”
俩人再次落座。
岑之修担心有些人不会说话,索性自己打开话题。他也不找正尴尬的曲悠,而是看向拘谨的妍贞:“你们刚进宗门,可有不习惯的地方。”
妍贞:“多谢岑长老关心,我们一切都好,师兄师兄姐们对我们都很关照,我们也学到很多东西——”
玄冥看向曲悠:“才几天功夫,你学到什么?”
妍贞:“……”
这难道不是客套话吗?
曲悠暗自磨牙:“……我们昨儿上山海峰修习,学了点灵气运用、术法运行的原理,稍微了解了点阵法、符篆、认识了几种灵草、灵兽……前辈需要我展开仔细讲讲吗?”
玄冥:“。”
岑之修又想举扇子了。
妍贞心惊肉跳,借着桌子遮挡,扯了扯曲悠袖子。
曲悠压下郁闷,挤出微笑:“是弟子糊涂了,前辈们对这些内容想必都是信手拈来,说了徒惹两位前辈笑话了。”
玄冥半点不客气:“学那些玩意作甚,还不如找人多打几场架。打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曲悠:“……”她想起被灵兽追着跑的阴影了。
岑之修也很无语。怪不得打光棍,师兄以为他真是在教训晚辈吗?“这种野蛮法子只适合你,你别误人子弟。”
曲悠非常肯定地点了下头。
玄冥:“……”
妍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识趣地不吭声。
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台下咿咿呀呀的戏曲正唱着——
“……把脸儿假狠,口儿里装做硬。我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那一声?(注1)”
玄冥脸上郁闷顿时云销雨霁。他轻咳一声,将桌上糕点往前推了推:“不是爱吃糕点吗?快吃。”
……谁说喜欢吃了?曲悠差点没怼回去,好悬在最后一刻拉回理智。
咽下到嘴的话,她默默伸手,捻起一块糕点。
入口软糯,清甜透酸。
曲悠眼睛一亮。果然好吃。
正好借着吃东西不说话了。
玄冥看她低头小口小口地咬,乖得像只小灵兔,手指痒痒的。
连头上乱翘的蓝毛都服帖了不少。
一个埋头吃东西,一个只盯着看不说话……气氛尴尬得一笔。
岑之修无奈,只得又去找妍贞说话:“你叫妍贞?姓什么?”
妍贞正襟危坐:“禀长老,弟子出身道门,妍字辈,取字贞。非是俗家名字。”
岑之修恍悟:“哪个道门?”
妍贞迟疑了下,道:“是霞光城南边一个无名小道观。”
岑之修识趣,没再往下问:“如今是在哪儿当差?”
“百草园。”妍贞看了眼低头的曲悠,补了句,“阿悠在天工峰。”
“都不错。我看你现在已经是筑基中期,再努力努力,结丹不是问题。”
妍贞顿时激动了:“是!弟子会努力的。”
岑之修:“修炼中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竟是要当场给开小灶的意思。
这下,妍贞更激动了。她知道分寸,先看向曲悠——这一连串下来,她若是还不清楚曲悠在此间的重要,她这些年都白活了。
曲悠也有点激动,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她确实有许多修行上的问题,但她的问题,在这种大佬面前,就像是幼儿园小孩去问研究生1加1等于几……太羞耻了。
再者,对方这话明显就是客套,她何必当真。
因此,虽然她接收到妍贞激动灼热的视线,还是决定开口婉拒。
“弟子们基础浅薄,光是山海峰上师兄师姐们教导的东西,就够我们受用许久……岂敢劳动两位前辈解惑。”
岑之修挑眉,看了眼旁边失望不已却不吭声的妍贞,点了点头:“也行,日后若是有困难,尽管来找我。”
这句更客套了。曲悠虚伪地笑笑:“多谢前辈关照。”
妍贞跟着谢了句。
岑之修见玄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笑道:“也没帮上忙……听曲儿吧。”
几人遂不再说话。
曲悠听了会儿咿咿呀呀的戏曲,又开始走神,回忆起方才那口甜中带酸的糕点。
她偷觑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玄冥,再次伸手摸向糕点。
还一次拿俩,分了一块给听戏的妍贞。
玄冥一回神,便注意到俩丫头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挑了挑眉,戏谑地盯着曲悠。
曲悠假装没看见,埋头继续啃糕点。
一场戏唱了接近一个时辰。
岑之修、妍贞俩人是听得全神贯注,甚至还能一起讨论几句。
曲悠对戏曲没兴趣,坐了半天,东啃一块,西咬一口的,对着两包糕点毫不手软。
对面的玄冥一直盯着她吃糕点,神色愉悦非常。
曲悠想到他即将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事,就不想给他一个眼色,只拿这美味的糕点泄愤。
这出《玉簪记》一停,早已解决两包糕点的曲悠立马拉起妍贞告辞——开玩笑,听一出戏就尽够了,难不成还要连听几天啊?万花戏台的人累不累她不知道,她现在就听得脑子累了。
何况还有面前这两位主儿,拘束得很。
好在,玄冥并没有为难,只勾着唇角看看桌面两张空了的油纸包,意有所指道:“你放心,我有很多钱。”
曲悠:“……”关她屁事!!
她涨红了脸,拉着妍贞飞速逃跑。
回去路上,妍贞不停看她,欲言又止。
曲悠用脚指甲想都知道她会问什么,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拼命找话题,将妍贞的问话堵住。
一路东拉西扯的,回到舍院,她口水都快说干了。
终于回到舍院,妍贞伸了个懒腰:“今天——”
“我累了我先回去歇息了明儿见!”
话音未落,曲悠已经钻进自己屋。
妍贞尔康手:“……”
妍贞并不是那等嘴碎好奇之人,既然曲悠不想说,她便不再多问。
俩人再次回到早出晚归当社畜的日子。
一直到下一轮的修习日。
与上回一样,第一堂课,是灵气运行理论。
曲悠与妍贞来得有点早,就找了个角落位置盘腿坐下,再拿出各自笔记,低声交流心得。
直到一阵惊呼声响起。
俩人从笔记中抬头,顺着众人惊喜激动的视线望向授课高台。
上回授课的元婴期师兄正恭敬地站在台子边沿,一名身着月白绣银长袍的蓝发青年大摇大摆走到台中间,站定。
殿里四壁镶嵌着萤石,半人高的台子上光晕更甚,落在那人身上,照得其身上金丝银线、珠光宝气愈发刺眼。
蓝发张狂的青年环视一周,单手背在身后,傲然道:“今日,由本尊给你们授课。”
已有所预料的众人再次惊呼,这回呼声更加惊喜。
妍贞跟着哇了一声,扭头看曲悠。
曲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