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大惊伸手去捞,他的衣带滑过我的手,身体缓慢的落着嘴角还能对我露出微笑,食指竖唇,对我做了一个轻挑飞吻的动作。
我的身体倾斜,他快要落入到下面,惊了下面的人声沸腾,有人大声喊道:“抓刺客,有刺客抓刺客!”
我眼明手快扯了一个白帕子把脸覆盖起来,了胜于无。
终慎问面前已经被侍卫团团围住,宁采灵也瞬间躲在了终慎问怀里面,小鸟依人甚至造作的可爱。
楚长洵双脚稳稳的落在地,对着终慎问微微行了个礼,站的地方太远,不知道他对他又说了什么,然后他从腰间掏出类似令牌的东西。
一旁的太监把令牌接了过去,令牌到了终慎问的手,我竟然不知道公子长洵还有所谓的什么信物?
是不是得了一个机会把这所谓的信物据为己有纵横七国,来一个雌兔傍地走,焉能辨我是雌雄?
心里慢慢的琢磨着,看见终慎问亲自走了下来,特别惜才和巴结的给楚长洵行了个礼。
楚长洵身体一扭,折扇指了指我的方向,终慎问微微额首,楚长洵对我招了招手。
我一身黑衣他一身白衣,搭配的倒真是令人看得出来我俩不是好东西。不得不打从心底佩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巧言善辩,令牌是小,那张狡辩天下的嘴才是最关键。
我手撑着柱子,飞身跃下,楚长洵既然转瞬之间变成了张开手臂,似在等我自投罗落入他怀一样。
我自然不会落到他的怀,只是落在他的身旁,楚长洵对着终慎问道:“离余皇见笑了,这个孩子,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带着莫名的恐慌,再加长洵前些日子娶妻,娶的是离余凌老元帅的孙女,老元帅又不幸仙去,夫人伤心之余,让这个孩子也变得谨小慎微了!”
我瞳孔微缩,我什么时候在他心目变成了一个孩子?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说的这么暧昧,这是存心的。
他又提起外祖父,终慎问赐死外祖父不是秘密,他如此一言语,正打脸不怕终慎问恼羞成怒吗?
一个人不管怎么掩盖,双眼是掩盖不了的,双眼熟悉感更是掩盖不了的。
终慎问乐呵呵的看了我一眼,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公子爷,您这个随从,长得倒像寡人的女儿,不过寡人的女儿可没有这么好的身手!”
我向一个合格的随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帘微垂,眼的余光把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尽收眼底。
“谁说没有?”楚长洵拉了我一把,朝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一坐,双手抱拳道:“长洵一直在七国之闻言离余嫡次二公主风华绝代,布兵摆阵一流。只可惜,红颜薄命,长洵后悔没早日来到离余,不然的话,我可以和她切磋切磋!”
终慎问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我的脸,母后死了,他便肆无忌惮,在短短的半年时间没到,他原本红润的脸,出现了颓败的迹象,更加出现了过度云雨之后的疲倦。
“寡人听说了一件事情!”终慎问举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楚长洵双手一摊,回敬了一杯:“离余皇请讲!”
终慎问一旁在伺候的宁采灵连忙招手旁边跳舞的女子,围绕在楚长洵周围,把我排除在外。
终慎问眼闪过精芒,犹如一切被自己尽掌:“美女在怀,这些美女够吗?把你身边那个侍卫,留在皇宫里怎样?”
“啪!”我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抄起桌子一个果盘,近扎着一个舞女的头,引起阵阵尖叫。
手的碎渣子倾覆落地,嘴唇弯起:“离余皇,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虽然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忘了告诉您,我是夫人的侍女,夫人嫁给公子爷,该从一而终,不应该有这些莺莺翠翠们!”
“在者,夫人是老元帅的孙女,离余皇你可能有所不知,我名义是公子的侍卫随从,其实我是老元帅给夫人的陪嫁,跟着公子爷,是担忧他被不良的人给带坏了,如什么灭后宠妃的人,现在坏人那么多,不小心该如何是好?您说是不是?”
算知道我是终离落,我不相信他敢动我,更何况,他现在根本不确定,想留我在这里也只不过是想看一看,我是不是他熟悉的人罢了。
终慎问喘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宁采灵,宁采灵连忙呵笑,打着圆场:“都干什么呢,没看见公子爷不喜欢吗?重新换一批过来,换到公子爷满意为止!”
围绕着楚长洵的所有舞女包括被我砸了头的那个,都眼含惊惧的慢慢的后退离开。
宁采灵拿着酒壶亲自过来,酒水倒满一杯,“公子爷大驾光临,本宫敬公子爷一杯,公子爷请!”
楚长洵缓缓端起酒杯,把酒杯的水直接向身后倒去,宁采灵脸色微变,声音微沉带着不悦:“公子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酒水里有毒,让您喝不下去吗?”
楚长洵微微一叹,把酒杯放在桌子:“实不相瞒,离余皇您应该知道,长洵娶得妻子是长公主终离墨,旁的事情不说,老元帅尸骨未寒,是一件顶级的事情,不知道离余皇给个薄面,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了?”
终慎问像被酒水呛了一样,猛然咳了起来,宁采灵急忙去拍他的背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全是颓败之气,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看似很凶悍,早虚弱不堪一击。
终慎问咳得满脸通红,宁采灵一直在给他顺背,拍好之后,终慎问有些双目欲裂的说道:“公子爷,你可知道,老元帅他老人家不听寡人宣召,实属罪大恶极,这是要造反了!寡人把他赐死,拉到京城验明正身有何不妥?倒是公子爷你!”
“你娶了寡人女儿,算寡人的女儿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姓凌…但她也是寡人的女儿,你是寡人的驸马,对寡人如此说话,不觉得欠缺礼仪吗?”
楚长洵抓起桌子放的折扇,眸子瞟了我一下,低首浅笑的回敬着终慎问:“什么叫礼仪?我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过来给你行礼,这里还不够重吗?不管你如何了,这老元帅的一世英名,在七国之自有定论!”
“我今日前来只是知会你一声,明天早晨我去义庄,把老元帅的尸身领走,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到下面去和先皇后汇聚!”
“大胆长洵,你真当寡人是死人吗?”终慎问脸色铁青的叫道:“这皇宫岂能是你说来来说走走的地方?”
楚长洵缓缓的撑在桌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楚长洵嘴角一勾:“话已说到,明日我带老元帅入土为安,后日会携带长公主进宫拜见,到时候离余皇您可要好好准备准备,听说漠北的国师也会来哦!”
漠北国师也会来……这个活在传说的人也会来这里,楚长洵什么时候跟他勾搭的?
他真的是公子长洵!
我还是不太相信。
终慎问气的没再言语,宁采灵倒是灵活的把她儿子拉了起来,“漠北国师要来了,那敢情好,到时候可得请驸马让漠北国师好好瞧一瞧太子!”
楚长洵嘴角微微一勾,“名不正言不顺有什么好瞧的?倒是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名正言顺了,再来瞧瞧也不晚!”
宁采灵脸色瞬间变化无穷,还小心翼翼的看向着终慎问,见终慎问没有任何神色变化,才安下心来:“公子爷这是什么话?本宫怎么名不正言不顺?本宫是名正言顺的离余皇后,太子是本宫的儿子,更加名正言顺不是吗?”
楚长洵意味深长的轻声一笑,话题一转:“天色太晚了,离余皇和皇后早点休息,明日老元帅入土为安,两位不用惦念,一切都由我来安排,两位一定要准备好后日家宴才好!”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楚长洵为何要赤果果的威胁?算他本事再大,请来漠北国师,可是他也太猖獗了点。
猖獗的让我打从心底害怕,他的这种猖獗不是目无人的猖獗,仿佛自己才是这天下主人的猖獗。
终慎问直接挥挥手!
做一个简单的挥手动作有太多的解释,是同意后天带我进来,还是同意后日的家宴办得红红火火?
楚长洵怎么来的带我怎么走,手圈在我的腰身,直接带着我几个跳跃而走,我转身看向下面的终慎问,不解道:“你如此挑衅他,他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楚长洵眼眸微垂:“这是强者跟弱者的区别,你以为漠北国师会来?他根本不会来,我只是告诉他,我和漠北国师交好,跟漠北国师交好了,我这要有什么事儿,漠北不会放过他!”
“你真的是公子长洵?”
楚长洵脚踩过屋顶,跃出宫墙外,落在地,月色下,他犹如一个世外高人,让人看不清摸不着,“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可以如此猖狂?”
“有什么信物可以证明吗?”我被雷劈了一样,劈的七荤八素,还傻乎乎的问他要信物。
不过楚长洵没有如我的愿,把他刚刚给终慎问令牌拿给我,而是把那碧绿色的短箫搁在了我的手心:“这是最大的信物,可以召唤不死鸟,棒不棒?”
“我又不会吹箫!给我也没用!”手心带有凉意的短箫在月光下散发出碧绿的光芒,绿得像一汪春水。
楚长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抬起步伐走,我说拿着短箫跟他走,楚长洵脚下的步子很急,有些凌乱,边走边道:“学一学总是会的,没有一个人天生什么都会!”
我看着他的步伐,皱起了眉头,跟他:“小黄鸡呢?怎么许久不见他?”
楚长洵走到大街,目视着前方:“他现在回家了,我女儿需要他,你说他会不会变成人?”
“什么?”我脱口而出:“那小黄鸡会变成人?守护着你的女儿?你为什么把你的女儿放在家里?不让她出来?”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我听过他有女儿,我还揣测他的女儿是别人的给他养的,还是他自己的……
现在他又再一次提到他的女儿,难道他真的是有女儿的人?现在已经是二婚了?
这样的认知,我在心闷笑了两声,怪不得对我这个下堂妇情有独钟,原来他自己也是二婚,可是在古代男人二婚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说完又觉得不对,没等他开口自己又自说自话的问道:“为什么你有女儿的事情七国之无人得知,你女儿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按照他的个性,要是真正是女儿的话,还不得弄得天下皆知,他有个宝贝女儿啊!
楚长洵步伐猛然一停,我一个没刹住直接撞在他的背,他伸手一捞,把我拽到他的面前,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看向远方。
我看的心一惊,挣脱他的手要往前去,他却紧紧的圈住我的脖子,把我卡在他的胸前,声沉如水:“来不及了,有人故意让你的外祖父不能入土为安,你节哀顺变吧!”
那黑烟滚滚的地方是义庄,外祖父躺的地方,我一下低头一口咬在楚长洵手臂,楚长洵闷哼一声,另外一只手摸在我的头:“在你们那个国度里,不都喜欢把人烧成了灰进罐子里吗?你的外祖父现在烧成了灰,等一下你找一个漂亮的罐子,把他装起来好了!”
把他的手臂差点咬下了一块肉,嘴角带着他的心血,转过身来望着他:“你走的那么匆忙,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要放火?”
除了皇宫他的步伐快了起来,而且他的目标是义庄,是不是他早知道什么了?
楚长洵撩开了衣袖,我的牙印在他手臂凸凹的躺着,他掏出了药粉撒去,动作轻柔,声音无情:“不是我早知道了,是你今日已经去看过了,因为你看过了老元帅的尸首,所以别人留不得。终离落之后不要被表面的东西所蒙蔽,越是近的东西,越容易模糊了你的视线,视线一模糊,你看不清楚了!”
看着那滚滚大火,我的声音提高凌厉的问道:“你什么意思?拐弯抹角说什么?有什么事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口吗?”
楚长洵在手臂撒好药,衣袖放了下来,犹如跟我鸡同鸭讲:“刚刚还说让你准备一个漂亮的罐子,突然我想到不用了,因为整个义庄烧起来,尸身不止你外祖父一个人,装不起来了!”
我后退了两步,找不到支撑的东西,只能蹲在地,看着那滚滚浓烟夹杂着滚滚大火,久久不能回神。
楚长洵站在我旁边陪着我,街道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更别说是什么救火的人了。
这样不知道蹲了多久,楚长洵用折扇轻轻的敲打了一下我的头:“事已至此你应该打起精神,离余后日之后,你的父王得死,他死了之后,这江山会落在继后的今天所谓的太子手,离余接下来不堪一击,只要有人有心,它将不复存在!”
我没有哭出来,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听到他的话,站起身来,问道:“后日能让他死吗?宁采灵我也想让她死,先让他们俩一起去死吗?或者说,让皇宫里的人都死了,一把火烧掉,你说怎么样?”
楚长洵微微颦起眉头:“你是认真的?让整个皇宫的人都去死?”
我磨着牙齿,咯咯作响:“如果有可操作性的话,那让整个皇宫的人去死吧,人也不多,连宫女太监加宫的妃嫔,也三万不到,其实我想如果把禁卫军算去,有十几万人,你说能不能开启你口修命改运之法的禁忌呢?”
楚长洵眼出现了惊悚之光:“你想回去?想利用十几万人的命,撕裂时空,回到你原来的地方?”
我冲着他阴深深的笑了,笑完之后转身走,楚长洵声音如夜寒凉:“搅乱了七国,七国鼎立划分之后你能回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不要跟我合作?”
“不要!”我想都没想的拒绝,跟他合作都是他率性而为。
自从认识了他,我从来没有主动过。我所有的主动都化成了被动,再和他合作,我害怕到最后我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手拈着黄纸,在十字路口烧的纸,听说人死了之后下到下面去,得需要过路费的,烧点纸钱,让外祖父能早日过去,不用等待。
风一吹,烧完了的灰,夹杂着零星火光,被吹散到远方,梵音拿了一坛子妃子笑,“主子,您伤心,喝酒了不心伤了!”
一坛子妃子笑,被我倒在了地,“外祖父喜欢喝烧刀子,他总说妃子笑有一抹甜味,没有烧刀子来的大汗淋漓畅快!”
梵音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垂着脑袋,满目自责:“都是属下无能,属下看到那里火光起,没来得及救出老元帅的尸首,都是属下无能!”
微微牵起嘴角:“不关你的事情,凌子烨到底有没有活着?”
梵音停顿了片刻:“属下查不出来,在京城之内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多余人员波动!”
发完最后一张纸钱,站起来,“那回去吧,我困了!”
“是!”
趁着月色回到客栈,还特地洗漱了一番,全身水气的躺在床,对着梵音道:“后日叫我,我先睡了!”
梵音这次给我搭了搭被子:“我会守着你的,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你!”
闭眼睛,微微把头一蒙,睡不着也睡,我得养精蓄锐,迎接着后日的宫廷盛宴。
睡多了精神好了,精神好了,还找店家的磨刀石,慢悠悠的在那里磨着簪剑。
磨着磨着对着阳光看了看,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一物打来,一转身,簪剑把袭向我的物件一分为二。
凤非昊嘴巴边吞咽边道:“请你吃梨子,算你不吃,你也不能浪费我的一番好意啊!”
看着落在脚边的梨子,我弯腰把梨子捡了起来,席地而坐,用着自己磨好的簪剑,开始削的梨子皮:“你怎么来了?闲着没事干?还是说一直没走尾随着我呢?”
“很是抱歉!”凤非昊随即落在我的旁边,突然对我道歉:“义庄那把火是我放的!”
削着梨皮子的手直接转了方向,簪剑他的脖子划过去,他身体向后一仰,簪剑紧贴着他的额头而过,他手一打我的手,我咬牙又划了过去。
“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声带着无尽的杀意和恨意。
凤非昊急吼吼的说道:“你先别动怒,我不得不这么做,你听我说完,再动怒也不迟……我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我刺杀他的动作一停,手那半个梨子已经不能吃了,直接给扔在地,捡起地另半只梨子。
拿剑的手都在抖,“你说,我听着!”
我太过冲动了,他是一国之君,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完全不需要过来承认………
凤非昊嘴角露出一抹惨淡:“我并非有意要跟着你,我只是想要知道公子长洵他要做什么,你离开义之后,有人要换尸体,要把老元帅的尸体给换了,而且他们来的人不少,将近百号人,所以我不得不放一把火,把老元帅的尸体烧了!”
“我也知道他是你唯一亲人的尸体,如果不把他的尸体烧了,有人会拿他的尸体来威胁你,终离落你现在被别人逼了绝路,你很被动,你一点都不像传说干脆利落的终离落!更多的像一个无头苍蝇乱窜,更多的像一只狗被别人牵着跑!”
无头苍蝇,像一只被别人牵了链子的狗,谁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不是也想牵着我走。
我把梨皮削了,一口咬在梨,梨子水分甜味蔓延在我的嘴里,咀嚼吞咽:“梨子,一个梨子分两半,是分离的意思。凤非昊,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