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下腰伸手去捻,姜翊生凤目微挑,嘲讽道:“怎么?舍不得了吗?”
我的手仍然停在他的脚边,他脚上的血染的凤钗,偏头向他望来,反问道:“您觉得呢?姜国皇上?”
我的一声姜国皇上让姜翊生眯起了凤目,凤目中的冷然就如冬月里的狂风大作,“既然南疆太后舍不得,朕把它还给你就是!”
我和他两个人,现在就像两个刺猬,拼命狠狠的扎着对方,让对方血淋淋的,找不到一块完好无缺的地方
姜翊生修长的手,拾起凤钗,向我面前递来,我慢慢的直起腰,伸手去拿他却随手从窗外扔出去,然后嘴角翘起:“这么一个东西,扎伤了朕,朕自然留它不得,姜了,你觉得呢?”
我的手停在半空,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我眼帘轻垂:“我去找别人过来,你理袍穿衣!”
姜翊生凤目通过铜镜盯着我,声音淡漠如水:“怎么?在朕人生中最大的事情上,姜了也要避之远及?这就是你所谓的希望我做一代君主?希望我娶妃封后吗?”
慢慢的吐了一口气,“你想我怎样?姜翊生你是想把我软禁在行宫里,除了皇宫哪里也去不了吗?”
铜镜里的姜翊生笑得邪魅,言语之中听不出来丝毫感情,只是问我道:“此话从何说起?朕从未限制你的自由,你看你跟别人相约冬月十八,朕都没有生气呢!”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说话,只得道:“这些跟你有何关系?我是南疆太后,回南疆有何不妥?”
姜翊生透过铜镜审视着我,漫不经心的说道:“姜了,跟朕说过与朕再也不分开,现在又跟别人相约,你说朕该如何来惩罚你?”
就算他的视线没有直接落在我身上,可是我却感觉到被人挽住脖子的窒息感,呼吸跟着重了一些:“姜翊生,今日是你的大婚和登基典礼,你该想着登高一呼之后,该如何让姜国繁荣富强,该去想着如何生儿育女,让姜国的江山后继有人。”
姜翊生冷哼一声,凤目微闭,“生儿育女之事,朕自然会好好思量,让谁生下朕的孩子!”
心中一震,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他的话无疑在提醒我,我在他的思量之内,他以前对我说过所有的话,都是认真的
姜翊生也不催促我,窗外依然稀稀拉拉的雨声。似秋雨绵绵再也停止不了。
姜翊生才缓缓的说道:“姜了,不替朕挽发,会错过登基大典的吉时!”
我这才惊醒,拿着玉梳在他的墨发之上,轻轻的梳理,似时光倒流,他小小的手儿穿梭在我的青丝之上,不知不觉眼中闪过一抹温柔
真的只是楚珑果的一句话,我才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吗?不是的,她说得天相,说的命运,现在一步一步在我身上上演,让我不得不去信她的话。
至少姜翊生现在真的是星光大盛,而我现在真的越发身体不如从前,咳血好好的人,咳血也会要人命的。
话本上说,这世界上不是没有谁活不下去,是啊,可是就是因为我了解他。他了解我,这世界上就存在着我这种,和他这种,得到了,便想一辈子得到,就像我的母妃一样,如果她一开始带我一起去死,我会毫不犹豫跟着她去死
浮萍没有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依靠,就想一辈子靠下去,若不是一辈子,一开始还不如不找。
至少一辈子漂泊,寂寞不会它伤心
漫漫一生可以寂寞,但是漫漫一生要是靠回忆活着,才真的生不如死,我恨南霁云,恨他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与他生死相依,他不要我,那八年来,我靠着回忆活着,靠等着姜翊生活着
现在若是我真的死了,我不想姜翊生靠着回忆活下来,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既伤心寂寞又漫长
他让我来,自己身上的事无巨细,全部让我给他打理,龙袍,珠冠,龙靴
那脚还在往外溢血,我捧着他的脚,用巾帕轻轻擦过,上了药,套上鞋袜,还没起身,姜翊生伸手一拽我,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把我压在铜镜前。直接入侵我的嘴角
犹如暴风骤雨般所到之处,风云搅动,荒芜一片。
手在我的腰上,探进我的衣袍内,在我的衣袍内,煽风点火,我淡淡道:“你只是想得到我吗?若是我给你便是!”
刹那之间,所有的动作停止,姜翊生慢慢的离开,慢慢的远离我,满目受伤合上双眸,声音低沉沙哑:“姜了,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我的忍耐已经快到了极限”
我的眸光静地毫无波澜,伸手解开他刚刚没有扯掉的腰带,“只是一夜吗?一夜就可以让你放弃吗?”
姜翊生猛然睁开双眸,满目诧异不可置信,踉跄后道,珠冠乱颤,声音低喃:“姜了,你知我不是如此,对你,我不忍心有一丝伤害,姜了”他的呼唤,仿佛句句带血,句句刺心般呼喊着。
手中的腰带在他面前滑落在地上,我盯着他的双眼:“你不愿意吗?既然不愿意,就去好好准备你的登基大典,登基大典过后好好迎娶你的皇后,君临天下这才是你的宿命!”儿女情长,帝王家,谁家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哈哈哈!”姜翊生哈哈大笑起来,整间屋子充满了悲怆的气息,眸中残虐冷意一片,转身就走。
龙袍上的龙身摇摆,一双眼睛似想它的主人一样,夹杂着绝望与悲怆,可是既然选择这条路,孤家寡人在所难免。
我慢慢的伏下身子,拾地上的腰带,艳笑匆忙的进来,见到我衣袍凌乱,上前给我理衣袍:“娘娘,您没事吧?”
我慢条斯理的系着腰带,摇了摇头,我这次恼了他,他没有就此要了我,至少在未来的时间里,他的理性战胜了他的冲动。
艳笑给我整理青丝,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唇瓣红肿,口脂已经错乱的跑到嘴角上。
没了鲜红的口脂,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苍白无力的,艳笑拿起了湿帕子,给我轻轻擦拭嘴角染上的口脂
口脂刚擦拭干净,浅夏领着人进来,十几个宫女,把内殿从里到外挤的满满地。
精致华贵的凤钗头面摆在我面前,浅夏笑说:“殿下,皇上说,殿下的凤钗不小心落在地上摔坏了,殿下身为南疆太后,定然不能不顶着凤钗出席观礼,特地命奴才给殿下送凤头钗过来。”
凤钗,所有的凤钗都是大同小异,比得不过是谁比谁的精致,谁比谁做工更加细腻。
一只凤凰欲展翅,艳笑看了那一枝欲展翅的凤钗,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转身问我自己以前住的地方走去,回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一个盒子,盒子里丝绸上,躺着一只看起来有些旧了珠玉凤头钗。
浅夏惊喜道:“原来这个珠玉凤头钗,贵妃娘娘留给了殿下!”
我从盒子里把珠玉凤头钗拿了出来,若仔细看去,钗子细缝里面还有清洗不掉的血迹,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染上去的。
“用这个吧!”我把珠玉凤头钗递给艳笑,艳笑接过去重新给我整理了青丝,把珠玉凤头钗捌在我的发髻之上。
浅夏有一瞬间的错愕,“殿下,可是对送来的凤头钗有什么不满?若是哪里不好?奴才命人重新打过!”
我微微抬手,“挺好的,就放在本宫曾经住过的屋子里!”
浅夏一个欣喜,连连称道,还暗暗的舒了一口气,似现在的一切都是姜翊生交给他的,他若不完成,姜翊生会怒火中烧,责罚他一样!
无尽的秋雨,秋凉渗骨,我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艳笑,艳笑机不可察的冲我点了点头,走出主殿,梅树的红绸飘荡的有些萧条,似旁人欣赏它这种飘荡。似无论它飘荡起多么美的姿态,也没有人驻足观望一样。
出了挽心宛,我踏上了凤辇,那一箱子医书,真的摆在凤辇之内,从挽心宛到前朝正殿,慢一些约莫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根本不足以分翻这所有的书,我又迫不及待的想找到线索来否定我心中的想法,急急忙忙打开书,快速的一页一页翻着,之前那一本书是有笔注,那其他的书,肯定也是用笔墨注解出来的。
我焦急万分,急忙喊道:“艳笑!”
凤辇停顿了一下,艳笑掀开帘探进来,我招手她进来,她看着凤辇中书顿时就知道我想做什么,吩咐了抬着凤辇的人。要行走缓慢一些。
“娘娘,要找些什么?”艳笑随手拿着一本书开始翻看。
我冷静中带着一抹焦急:“医书上的注解,每一页看看有没有什么注解,找到了拿给我看!”
艳笑点了点头,认真的开始翻找起来,我希望姜翊生不要把重要的东西,另隐藏在别的地方,不然的话,我也是找不到白找的。
满满一大箱子医书,小半个时辰,两个人也就翻了二十几本,还有一大半,没有翻找完。
落轿的时候,我恨不得宫道再长一点,再长一些,艳笑神色有些复杂的望着我:“娘娘,什么也没有,还剩下一些,等回到行宫。奴婢再帮您仔细仔细的好好查看一番!”
我把手中的书,慢慢的放下,理了理衣裙,“令人好生看着,不要丢掉一本,哀家晚上回去,再好生查看!”
艳笑恭敬的应声,下了轿,掀起帘幔等着我,秋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姜翊生登基大典,举行的仓促,各国来不及恭贺,有的只是姜国的文武百官,皇亲贵胄,以及文侯将相!
宫人们执着黄罗伞,艳笑撑起了一把雨伞,无论雨伞怎么被艳笑倾斜,秋雨还是打湿了我的脸,还是在我的青丝上停留了下来久久不散
“啪!”长长的静鞭甩在地上。鞭子是用黄丝编织而成,鞭梢涂有蜡,打在地上的声响很大,在皇宫内中,飘向云层,落了下来,又是一声巨响。
风雨之中,红毯早已被雨水淋湿,我到的时候,姜翊生站在红毯的起端,龙袍有些许的潮湿,像故意等候我一样。
我双唇轻颤着,竟不敢上前,可是姜翊生转过头,长长的睫毛上布满水雾,身旁的黄罗伞,随风荡着,再也起不到任何遮雨的效果。
姜翊生似看出来我的抗拒,缓慢的走过来。一步一步仿佛踏在我的心尖上,狠狠的踩踏着我的心,不由余力的用脚碾压着我的心,心阵阵的痛着,冰凉冰凉仿佛被融入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的心思诡异难测,手段狠辣无情,心计如海深沉,对着我道:“对于朕来说,姜了是朕唯一的亲人,如此重要的时刻,姜了定要与朕好好一起见证,才不枉费你这么多年对朕的期许!”
面对那冷漠悲悸地凤目,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姜翊生上前了一步:“姜了,你在害怕?朕什么都不做也让你害怕了?”
我看着他眼底的那一抹伤痛,心头一震:“翊生坐上皇位,姐姐自然是高兴的,姐姐不害怕!”
姜翊生轻笑起来,“不害怕就好。在姜国皇室宗亲里面,朕现在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呢!”
他的笑意,让我心如刀绞,那笑根本就没有达到眼底,那笑容仿佛淬了冰刀,一刀一刀的扎进我的心里,等到冰一化,看似没有任何凶器,却是早就把我的心扎得支离破碎。
他微微侧起身子,把红毯上的一半让给了我,新帝登基,他又不是像南行之登基为王时那样,需要我的垂帘听政,他此时此举有太多的不妥。
至少在姜国中原里,没有新帝登基,与他,与一个女子一齐踏入金銮殿的
我手指轻轻的颤抖,往旁边移了移,我的这个动作惹得姜翊生眸色霎那间阴鸷。似在竭力压着满身的戾气,“姜了嘴上说不怕,可是姜了做出来的事情,却无一不在证明,姜了在害怕!”
我大气不敢喘,似现在我什么都不怕,我却害怕他,害怕从他身上传来浓重的绝望,这绝望,也会让我跟着绝望起来。
艳笑屈膝弯腰道:“启禀姜国皇上,无论中原还是南疆,娘娘身份都尊贵,可是娘娘不能与姜国皇上一起踏上那金銮殿之上,不必先扶娘娘去观礼台,失陪了!”
姜翊生阴鸷地眸光一扫,艳笑全身一颤一下,甚至有些抖,强压的镇定扶着我往一边走去。
姜翊生眸光一直跟随着我,我脚下的步子仿佛麻木一般,艳笑扶着我往哪里去,我便跟她往哪里去。
绵绵秋雨变成了斗大的珠粒,姜翊生在秋雨之中视线一直跟随着我,知道我坐在观礼台之上,秋雨如珠帘一般往下落,打湿了他的龙袍,打湿了两边的文武百官,周围的侍卫也是无一幸免,个个全身湿透,身上的水,往地上滴答。
“啪!”静鞭又响起,姜翊生这才缓缓的往金銮殿上走去,步伐果断,不如他的性情一样冷漠杀伐无情,阴沉晦暗无边。
整个观礼台上,太后没有来,就说我身份最高,其他的人,在他踏入金銮殿的那一刻开始,此起彼伏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云端。
他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站在龙椅前方,抬手,文武百官个个起身,他冷然地凤目扫过文武百官,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喜乐微微上前展开明黄的圣旨,声音有些尖锐的喧道:“奉天承谕皇帝诏曰,朕即日登基,追风生母,凤氏飞飞为固伦孝静皇太后,皇陵棺椁,重新修缮,以皇太后之名重新厚葬于皇陵!”
我一下子捂住了嘴,凤贵妃曾经说过,“你个小丫头骗子,本宫将来是要做太后的人,等本宫做太后之位,在姜国后宫里横着走也没有人敢阻拦,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那个时候你就是姜国的长公主,姜国身份最尊贵的女子!”
她对我说的时候,神彩艳丽无双,眼中仿佛有无数颗星星在跳投。
想到此处我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了下来,就跟下的如珠帘般的秋雨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慢慢的抬头看向阴霾的天空,哽咽张嘴轻声问道:“凤贵妃,你看见了吗?你终于坐上太后之位,在这姜国后宫里,你可以肆意横走,有烧不完的银骨炭,都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伺候,你变成了姜国后宫最尊贵的女子,你看见了吗?”
“本宫看见了”仿佛我的耳边,凤贵妃轻声回了一语,“姜了,本宫看见了,本宫终于变成了太后,身份尊贵,再也不用担心被任何人残害了!”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听,眼泪迷糊了我的眼,我看见大雨磅礴里,凤贵妃一身红衣似血,跳着最美的舞,容颜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烈焰红唇,妖娆艳丽无边
大雨磅礴里,雨水没有打湿她的衣服,她跳着舞,嘴角含着笑,蓦然间,她笑着对我勾了勾手,似在说,姜了,快过来,有本宫在,谁也不能把你欺了去。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就像我的母妃一样,从来不肯在我的梦里逗留。没有来看过我一次,仿佛她们死了之后,就再与我无关一样。
“姜了!过来,到本宫这里来!”
凤贵妃的声音空旷幽深,充满着魅惑,不断的引诱着我,“姜了,快过来,本宫教你琴棋书画,虽然你的资历尚差,本宫那半吊子对你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扑通一声响,我从座位上噌的站起来,带动座位上的茶盏酒盏,艳笑没来得及阻止我,我就撩起裙摆奔了下去。
一直奔到殿外,一直奔到大雨磅礴中,可是无论我怎么奔跑,凤贵妃离我都是有一截子距离,我想伸手去够她,可是每回处到她鲜红豆蔻般的指尖,她离我就会更远一些
我不知道她带我去哪里,可是我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去追寻她,跟着她!
我哭的泪流满面道:“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为什么?凤贵妃我可以去学会铁石心肠,心若磐石,心狠手辣,决绝无情,为什么你们还要骗我?”
凤贵妃裙摆被秋风荡起,大雨丝毫沾不了她的身,那长长的裙摆弧度,似从她身后的天际上荡下来一样
她转了一个圈,飞扬的神采,绝世无双:“姜了,本宫当了皇太后,你是姜国最尊贵的女子,可以肆无忌惮的活着了,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你高不高兴?”
我哭着摇头,疯魔了一般叫道:“我不高兴,我不开心,原来活着是这么的难,凤贵妃,为什么活着这么难,从小到大,我就没有真的开心过,我就没有真正的肆无忌惮的活过!”
凤贵妃忽然离我近了,似伸手摸着我的眼角,可是那一点温度都没有,可是她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我的脸颊眼角被泪水被雨水爬满。
“姜了,不哭,哭是没有用的!”
我疯了似的吼道,“哭没有用,你说什么有用?这么多年了,我都忘记了怎么哭,我都忘记了怎么笑,活着肆无忌惮的活着,到底怎样才算真正的肆无忌惮,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我的质问让凤贵妃沉默了,那长长的裙摆,就像她沉下的脸色一样,慢慢的垂落
我伸手一下子抓住她的衣摆,温热的触感,我不敢置信的怔怔的望着她,我摸了她身体有温度。
我拼命的摇头狠狠的眨了一下眼,入让我眼帘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南霁云
一个活生生的南霁云他二十四岁时的模样,他死在我怀里那消瘦的模样…
我唇瓣抖了起来,手上不自觉的紧紧拽着他,狠狠地瞪大眼睛,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眼泪横流,没有一刻停止过!
四周静寂无声,除了雨青砖石声再也听不到其它,我也不知道我奔到哪里来了,我也不知道我去追凤贵妃怎么就看见他了?
手中的温度越来越炙热,炙热的仿佛提醒我,我面前的现在是一个人,不是幻觉,不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尸体。
我号恸崩摧,道:“南霁云,你终于回来找我了吗?八年了,你终于回来找我了吗?”
南霁云被雨水淋湿了脸,双眼全是茫然,声音却是异常爽朗干脆,问出的话,陌生极了:“殿下,你怎么了?”
殿下,你怎么了?
我一下子顿住了,抹泪挨眼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眼前的人,还是南霁云的模样,没有变成其他人的模样
我狠狠的拍着自己的脑袋。自从听到姜翊生追封凤贵妃为皇太后那一刻开始,总觉得我不受控制一般,看到了凤贵妃,现在又看到了南霁云活生生的南霁云
南霁云神色严肃的说道:“殿下您认错人了,顾某名轻狂,不是已故南疆先王南霁云!”
顾轻狂?满脸胡须,有一双和南霁云眸子相似的人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拼命的抱着自己的头,“为什么你活着不来看我?你明明是有温度的?为什么?”
南霁云慢慢的蹲下来,伸手扶我:“殿下,臣见您在观礼台上向外奔来,臣刚从京外赶来,担心殿下有事,就紧跟殿下,没想到短短的晨光里,殿下竟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我抬头环顾四周,破败的殿院,杂草丛生,乱石杂放,我正跪在满是淤泥的青砖石上
可是这明明是南霁云的脸,我急急捧住他的脸,哭泣道:“南霁云,你也知道我活不久,来接我了吗?这一次你愿意带我一起走了吗?”
南霁云愣住了,伸手抓住我的手,神情越发肃穆:“殿下,你现在不清醒,臣带你回去!”
我像疯了一样扑进他的怀里:“为什么撩拨我之后,为什么在我心软之后,你却不与我生死相依?”
“殿下”
“姜了!”
秋雨一下停了,我呆呆的顺着声音望去,头顶上一把纸伞,姜翊生寒星般的眸子,暴雨将至,明黄色的龙袍上,雨水滚落。
姜翊生伸手一把拽过我的手腕,把我从泥沼中带起来,把我从南霁云怀里拽了出来。手上的劲,恨不得把我的手腕给扼断了。
雨伞从姜翊生的手中脱落,凤目扫过南霁云带着满满的杀意,拉着我就走。
我甚至想伸手去牵南霁云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他好像变成了一尊石像,蹲在地上,眸光平静地目送于我!
大雨磅礴,泪湿了眼,南霁云好像消失在大雨之中,就像凤贵妃匆匆而来,匆匆的消失一样
我再也看不到他,我再也找不到他
姜翊生一言不发,全身气息凛冽,在如珠子般的大雨中,拉着我一路奔向凤梧殿。
入目便是血红一片,我的眼泪没止住,看见这满目的刺红,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姜翊生。你闹够了没有?这是你皇后的宫殿,拉着我来做什么?”
姜翊生砰的一声把门一关,凤目就跟这一屋子的大红色一样,鲜红地让人刺目,“你说我要做什么?”他扯过我的手腕,将我拦腰抱起,内殿之中,龙凤喜烛正在燃烧,衣架上撑着一件血红的凤袍嫁衣,正是他送给我,我让艳笑转送给谢轻吟的!
他不给我丝毫反抗的机会,粗暴地吻过我的双唇,铁锈般的血腥,在我跟他的口中蔓延。
掠夺,残虐悲怆,整间屋子得胶着着如此悲愤的情绪,还透着丝丝绝望。
我的心沉了下来,“姜翊生,别让我恨你!”
“嘶!”姜翊生一把撕裂我的衣袍。血红带着掠夺地凤目,冷笑道:“我说过,我已经没了耐心,你已经让我彻底没了耐心!姜了,南霁云他已经死了,你要做,不是对他念念不忘,而是该取悦于我!”
“啪!”我伸手打在他的脸上,想让他清醒一些,可是他非但没有清醒,而是越来越狂暴疯狂
直接把我压在床上,把我的手牢牢的扣住,让我不得动弹半分,“姜了,既然要恨,那就恨吧,拼了命的恨吧!”手指甲狠狠的镶在他的肉中,他没有任何感觉,想察觉不到一般。
啃着我的嘴角。我越抗拒越挣扎,他就越步步紧逼,全身湿淋淋的龙袍,摩擦在我身上,我让全身颤抖起来!
蓦然间,他龙袍轻解
凉薄的唇,横扫千军般扫过,阵阵痛意袭来,我的身体瑟瑟发抖,犹如秋日落叶
他现在的理智全无,似全凭本能在行事的野兽一样,粗鲁的啃咬着…
“姜翊生”我叫着,他扯过床幔丝条,绕过我的双手,眼帘轻抬,狂傲邪魅
痛感袭来,我痛呼出声,似声音更加激发他眼红,呼吸变得紊乱起来。一床的血红,跟着变得讽刺起来。
泪水划过眼角,我犹如呢喃般说道:“姜翊生,我恨你真的恨你了!”
腿被姜翊生直起腰身,那纵横交叉的新伤旧疤,触目惊心,沙哑低沉的声音,就如魔鬼一般,让人痛恨欲绝:“恨吧,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强势而入,我痛的失声尖叫:“姜翊生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不会!”
姜翊生动作随之一凝,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我感觉温热的血液从我身体深处缓缓的流出。
“姜了”姜翊生赤红的双目,似有了一抹清明,唤了我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情深与绝望
痛仍在继续,我的手被绑。全身痛的就要弓起来,姜翊生忽然笑了,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俯身重重地吻在我的嘴角上,在我的耳边轻语道:“来不及了,姜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我爱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一次次的撞击,一次次的痛,我狠狠的咬住嘴唇,把这痛就这嘴中泛起的血腥咽进肚子里。
“你是我的姜了,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他的动作越发狠烈,床吱咯作响,想嘲笑的音符一般,嘲笑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