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枫,他还有什么脸来看她的凤儿?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裴家,才会害得她的凤儿到如此地步……
他还有什么脸说来看她的凤儿?
许皇后冷凉的眼神,就像是两把刀子剐在裴少枫身上,恨不得剐下裴少枫一层皮才好!
虽然裴少枫不是罪魁祸首,但归根究底,难道不是裴少枫的错吗?
若不是他迷惑公主,她的凤儿何至于会跟裴家来往?
也不会有这般灾祸。
如今,裴少枫又来做什么?!
许皇后冷凉的瞅着裴少枫,像是随时会把他赶出去。
听闻许皇后的质问,裴少枫眼睛里的自责就更加重了,衣摆一掀,当场就给许皇后跪了下去,“是微臣对不住公主……是微臣的错,求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只是想看看公主,亲自给公主赔罪……求皇后娘娘恩准…”
他下跪,不是因为他是裴家人,也不是因为他是裴正浩的大哥,更不是要替裴正浩赔罪。
他给许皇后下跪,只是因为慕溪凤喜欢他罢了……
裴少枫,这也算是把罪责,不,准确的说,是自责。
把自责往自己身上揽。
不可否认,裴少枫的话,再次令许皇后心痛了。
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如今那万念俱灰的模样,便忍不住揪心的疼。
作为一个母亲,在裴少枫面前,许皇后眼睛里慢慢积攒出了泪光,显然是裴少枫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触动到了许皇后。
多少也缓和了些她对裴少枫的冷眼,“如今,你赔罪又有什么用……凤儿她……”
说着,许皇后便忍不住擦着眼角的泪。
声音哽咽,话都说不下去了。
如今,即便裴少枫赔罪又有什么用?
赔罪能挽回她的凤儿受到的伤害吗?
不能!
瞧着许皇后伤心擦泪的样子,再加上她那哽咽的话,裴少枫心里更是不好受。
何尝不是揪心的难受。
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恩情上,他都欠了慕溪凤……
都说钱债易偿,情债难还。
他欠慕溪凤的,该如何偿还?他又能拿什么偿还?
裴少枫眉心皱的已经不能再皱了,这简直比他自己在战场上被人砍上一刀还要难受。
就在这时,寝殿里隐约传出了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听不太真切,但很像是砸东西的声音。
裴少枫一听,立马就心下一惊,连忙向许皇后请求道,“求皇后娘娘恩准微臣去看看公主……”
是慕溪凤在砸东西吗……
许皇后自然也听见了寝殿里的动静儿,裴少枫的请求又在眼前,一时间,许皇后似乎有些犹豫。
犹豫着要不要让裴少枫进去?
但,一想到凌王曾与她说,她的女儿一心只有裴少枫……
或许,裴少枫能够安抚得了她的凤儿……
想到这儿,许皇后便也就没什么好过不去的,“若公主出了什么事,本宫一定不放过你!”
最后,许皇后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很明显,就是把剩下的时间,留给裴少枫。
只要能安抚得了她的凤儿,让裴少枫进去又如何?
什么都没有她的女儿重要。
“谢皇后娘娘。”裴少枫低头,对着许皇后的背影道了声谢。
然后迅速跳起来,脚步极快的往寝殿里去。
“出去!都给我出去!”
果不其然,裴少枫一进来,就听见慕溪凤声嘶底里的声音。
带着浓浓的痛恨和厌恶,声音都是沙哑的。
地上打翻了一碗汤药。
慕溪凤眼神凶狠,不要任何人靠近她,一句惊弓之鸟怕是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慕溪凤。
裴少枫一眼,就看到这样的慕溪凤,没意识的心揪了一下。
他清楚的看到了慕溪凤眼中透骨的恨意,以及厌恶。
只是这个厌恶,却是对她自己的。
她厌恶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
就像一只发狂的刺猬,防备着所有人。
“公主息怒……”伺候的宫婢跪了一地,谁都不敢轻易靠近慕溪凤。
“出去!都滚出去!”慕溪凤冷厉的眼神横扫着每一个人。
以往,慕溪凤也不是没有发过脾气,但是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吓人。
没人敢靠近她。
像是谁上前,慕溪凤就会杀了谁一样。
下面跪着的宫婢们都瑟瑟发抖,想走又不敢走……
走不走倒霉的都是她们……
她们若是走了,没伺候好公主,皇后娘娘不得扒了她们的皮!
看着这样发疯的慕溪凤,裴少枫一阵心紧,“公主……”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听在慕溪凤的耳朵里,愣是令她呆滞住了。
木讷的扭过头,裴少枫就站在门前……
一瞬间,慕溪凤便红了眼眶,眼中的泪,便像是开了闸的阀门,一发不可收拾……
看到裴少枫的那一瞬间,仿佛积压在慕溪凤心底的痛苦,伤心,委屈统统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倾斜了出来。
她心好痛,痛到快要不能呼吸,痛的她几近发疯。
裴少枫……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早些回来?
为什么他现在又要来这里?
为什么……
那一瞬间,慕溪凤哭都没有声音,看着裴少枫的脸,喉管仿佛都要被酸涩感刺破。
刺的她好疼。
如果说看到裴少枫的那一秒,慕溪凤心是疼的,是委屈的。
那么下一秒,她便像是如梦惊醒一般。
猛地往后缩,也不管自己后面是什么,角落也好,哪怕是有刀尖也好,只知道往后缩。
她不要,不要看到裴少枫……
不要让裴少枫看到她这个样子……
不要……
“出去……我不要见你……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慕溪凤像是彻底失控了,发疯一样的大吼。
看似是在吼跪了一地的宫婢们,其实何尝不是再跟裴少枫说?
她不要看到裴少枫,不要……
她还有什么脸见他……
还有什么脸见他啊……
像是被这样的慕溪凤吓到了,下面跪着的宫婢们都抖了一下,但还是没人敢就这么走了……
而慕溪凤,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拼命的往床里面的角落里缩,又惊又怕,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可她现在,不就是见不得人吗?
她还有什么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