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尘却是听见了,神情猛地一变,看向那边的花慕青——杜少凌唤她,云儿?
那是杜少凌从前还是皇子的时候,唤过的宋云澜的乳名。
为何会唤她云儿?
他邪眸阴森慑人,上下扫了一通花慕青,最终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那件烟云色的裙子上——这衣裙有问题?
便又扫了那边的花想容一眼,不想花想容竟然也是意外震惊的神情。
慕容尘蹙了蹙眉,片刻后,忽然看向底下的庞泰。
果然见他,眼含满意笑容地扬着唇,慢慢地举起酒杯。
慕容尘幽眸微眯,朝身后招了下手,鬼二即刻上前。
“让鬼六去查一查太师府那位大公子,挖得深一些。”
鬼二点头。
慕容尘勾了勾唇——若真是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说明这人,还确实有几分手腕的。
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可见,还是个坐不住的蠢东西而已。
他的小花儿,果然是最好的诱饵,把这一条条大鱼,都给他钓上来,让他一刀刀毙命。
哼。
……
芍药红毯上,花慕青站住脚步,看面前像满眼狂热痴迷的杜少凌,有些意外——怎么是这副神情?
却不想,杜少凌居然微微有些激动地紧紧盯着她,说道,“爱妃,可是要穿这身,给朕跳惊鸿舞么?”
花慕青疑惑地点点头。
杜少凌更是欢喜了,连连点头,“这件衣裙极好。”
花慕青又有些懵——这人魔怔了?
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破绽地笑道,“多谢皇贵妃娘娘准备的衣裙,臣妾穿着,竟是极其合身。”
这话,就完全将裙子的功劳推给了花想容。
旁边看热闹的众人只当花慕青是为了讨好花想容,却不想,那边花想容却心头怒火骤起!
分明不是她准备的那条裙子!
不管这裙子到底是好是坏,因着花慕青这句话,所有的干系都到了自己身上!
这话,完完全全就是个恶毒的陷阱!
若是她应下了这功劳,那这裙子再出现什么意外,那不就成了她的别有用心?!
可偏偏如今这个状况,她不说好,也得说好!
所以,不管这裙子有没有什么问题,她现在都必须要往好的方面去故意说去。
深深地看了眼花慕青,笑道,“本宫也是听说,跳惊鸿舞时,配着这样的衣裙极其美妙,便命人赶制了一套出来。皇上与青妃妹妹不嫌弃,本宫便安心了。”
这话,倒是又把自己从这语言陷阱里挖出了几分。
花慕青低低一笑,杜少凌已经十分高兴地点头了,“爱妃做得极好!惊鸿舞,确实该配这样的衣裙!好,有赏!”
花想容当即行礼,“多谢陛下。”
花慕青却满头雾水——这人疯了吧?这可是当年自己穿过的裙子!他是在装模作样,好叫有心人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那这般模样,也太过夸张了吧?
不过花慕青没有说话,而是笑着对杜少凌又福了福身,然后往后一退,无奈道,“陛下,臣妾自小并不从会什么舞蹈,惊鸿舞也只是……偶然见过,如今也是依葫芦画瓢,望陛下莫要见怪臣妾粗陋。”
杜少凌摇头,满眼是笑,“不会不会。”
同一时间。
牢房里,一个面如僵尸的太监走进牢房,打开锁着褚元春的锁链,将旁边的黑色小蛊塞进她的手里,转身就走了。
褚元春从水里爬出来,喘息地靠在水坑边,露出腰部以下,竟然自大腿根部,全被砍断!
那样子,简直凄厉如恶鬼!
她看了看牢房外头,然后拿起小蛊,打开看了一眼,面上闪过狰狞扭曲。
随后一张嘴,从嘴里吐出一个黑乎乎的虫子。
虫子落进小蛊里,蠕动起来。
小蛊里原本的另一只小虫发现敌人,立刻警觉地竖起触角,随后,露出尖利的牙齿,猛地扑咬过去!
褚元春抱着小蛊,看里头厮杀的两条虫子。
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咯咯咯——”的笑声,回荡在水牢空旷的上方,阴厉如催命恶鬼。
……
乾清宫。
花慕青挥舞起长长的水袖,扫过杜少凌的身边,杜少凌也丝毫不肯离开,就是要这样看着她跳舞似的。
让一众人都惊疑不定——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啊?难不成还要一起共舞不成?
花想容更是脸色难看。
刚要出声提醒。
突然,下方花慕青水袖再次一扬,却猛地顿住。
像是想不起舞步来,尴尬地站在原地似的,旁人的脸上都露出讥诮讽刺的神情。
杜少凌却温柔地笑问:“爱妃,怎么不……”
“噗!”
一口乌血,从花慕青嘴里喷了出来!
满堂哗然!
慕容尘一下子就飞了下去!
杜少凌变了脸,刚要去扶倒下来的花慕青,紫色长袍已落,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
同时喝道,“林萧!林……”
没说完,忽然想起,林萧回了药王谷!
杜少凌也已经转身喊道,“传太医!太……噗!”
不想,杜少凌居然也一口血吐出,直接跪倒在地!
这下整个乾清宫都乱了!花想容一下子站起来,神情剧变地朝底下扑过来!
福全在旁边尖声吼道,“有刺客!护驾,护驾!!!”
“啊!刺客!”
“救命!”
乾清宫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花想容被人撞了几下,差点摔倒,被含萃扶到了一旁。
看着那边吐血倒地的花慕青和杜少凌,突然低声道,“快去,褚元春手里有控制皇上的母虫,无论如何把她活着带去华榕宫!快!!”
含萃神情一变,飞身便走。
同时,那边的慕容尘捏住花慕青的脉搏,神情越发阴森诡异。
倏然,一把掀开花慕青的袖子,竟然看到她半条手腕都散出淤青颜色!
春荷神情裂变,猛地跪倒,“殿下,是奴婢失察!小姐怕是前两几天就中了毒!”
慕容尘皱眉,沉声问:“何时出现这痕迹的?”
春荷细细一想,说道,“是那日在太液池遇到木朵和褚元春的时候。”
毒,苗疆之女,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