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轻蔑闪过覃衍的黑眸,原本的关心消失。“既然当初有胆做假账,现在又何惧被查?”
“我早猜到你会这样说,可你以为当初我做假账是为了利益而做的选择吗?”安苒的眸底掠过一抹深沉的痛意。
覃衍薄唇紧抿,没再说话。
安苒似沉浸在兀自的思绪里,幽幽地说道,“那时候我刚刚从大学毕业,就被录取了这家大公司……当时我没有工作经验,作为财务,只知道按照老板的吩咐去做,直到某天公司突然给我的户头汇了两百万,我才知道,原来我帮公司做了假账……我当时有想过报警,可我想到两百万已经汇入我的户头,万一公司反咬我一口,我恐怕也脱不了关系,于是只能离开了那家公司……之后我又去美国进修,进修毕业后就来帮我叔叔,而这件事成了我心底的一块疙瘩。
“难怪你现在做任何事都小心精明,看来这件事给了你很大的告诫。”覃衍道。
安苒点头,“从此已经我做任何事都不敢再掉以轻心,所以我在安氏集团才能够这么快爬到我叔叔副手的位置。”
“可是按你这样说,这件事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就算这家公司现在被查处,应该也不至于立即就把你牵扯进去……”覃衍疑惑地说道。
安苒点头,稍稍恢复冷静。“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觉得是有人刻意举报了我……因为就算这家公司被查处,我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被查到。”
覃衍黑眸阴冷一眯,“靳云?”
“我也猜测是她。”安苒冷声说道,“靳云见秦建华的事情没能分裂我们三个,于是再生一计……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我多年前的这件事的。”
“靳云知道你伤害秦建华,也知道你多年前曾经帮大公司做假账,原因很有可能是她调查了你并一直派人跟踪你。”覃衍分析道。
安苒错愕,“你说她一直派人调查我?”
“如果不是这样,她的手里怎么会有你和厨师见面的照片呢?依我的猜想,应该是你选择帮我的时候,她就已经调查你,以便对付你。”覃衍深敛黑眸,幽深的眸底如浪潮般汹涌。
“看来我还是粗心了……”安苒捏着眉心,无奈说道。
“走吧,先去警局再说……如果你不配合警方的话,事情只会发酵。”离开椅子,覃衍捞起西装外套。
望着覃衍,安苒的眼底流露一丝感动。“谢谢你……有你陪着,我会安心很多。”
看到安苒眼中闪烁的无助和担忧,覃衍这才知道,一贯优雅自信的安苒,原来也有小女人的柔弱……
他来到了安苒面前,轻轻拍了下安苒的肩膀。“不用担心,事情远没有你预想的那么糟糕。”
安苒对住覃衍幽深的眸子,眼圈泛红。“覃衍,其实我不怕坐牢,我只怕……”
覃衍似乎猜到安苒想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好了,别胡思乱想,何况你不会入狱的。”
安苒欲脱口而出的话只能哽在了喉咙里。
其实她想说的是……
她不怕坐牢,她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可是显然,覃衍不想听到她说这句话。
安苒黯然神伤地敛下眼,轻点了下头。
……
覃衍和安苒都没想到,他们刚刚来到公司门口的时候,一大群记者已经围了上来。
“安小姐,您涉嫌为cn集团做假账,现在警方要您去警局协助调查,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覃总您和安小姐此刻是要赶去警局协助警方调查吗?”
“安小姐,您可以透露一下,您当初为cn集团做假账是迫于无奈还是利欲熏心呢?”
……
听着这一连串的质问,安苒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覃衍见状,护住安苒,冷声对所有记者道,“安苒是否涉嫌为涉事集团做假账,这件事自有警方的公断,而你们在事情未被警方证实之前就来质问安苒,安苒可以控告你们诽谤。”
听闻,原本嘈杂的一众记者,突然安静下来。
看到还有记者仍赌在覃氏的门口,覃衍不悦又道,“你们如果再不离开非要在这里闹事的话,我会让我的秘书记下在场所有的媒体,然后一一以骚扰罪给你们的公司发去律师信。”
记者们终于散了开来……
覃衍冷冷扫了他们一样,随即护着安苒上了自己的商务车。
耳边不再有嘈杂纷乱的记者声,安苒这才把双手从耳朵上放了下来。
覃衍看到安苒的脸色苍白,沉声道,“你身为安董的副手,却连这点场面你都把控和解决不了,我真的很怀疑你是如何能成为安董的副手的?”
安苒无力地把头靠在椅背上,美丽的清眸失去往日的光彩,低落地说道,“我害怕世人轻蔑和谴责的目光,这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覃衍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淡漠道,“原来是你的骄傲在作祟。”
安苒侧过头,凝望覃衍没有表情的侧颜,幽声这样说道,“覃衍,你得知了这件事是不是也觉得我根本就不像我一直表现出来的那般完美?”
覃衍闭眼假寐,淡淡吐出,“人无完人,最重要的是记住教训,不再犯错。”
安苒其实想试探的是自己在覃衍心底的形象,然而覃衍回答她的却是避重就轻的答案,她的心感到一丝难过……
他依然只当她是合作伙伴,对她并无感情上的一丁点在意……
安苒只能深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我会的……谢谢你陪着我去警局,这个时候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安心。”
她努力表现出自己对他的需要……
然而,覃衍只是平淡地回应,“我也不希望你出事,毕竟我们是合作伙伴。”
安苒的心重重一抽。
为什么他连一丁点念想都不给她?
她不求奢望能和他在一起,更没想过破坏他和浅浅,她只是希望他对她是在意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在意……
闭上眼,安苒只能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