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和青婷虽然听杨瀚说到了风如意是他的家传至宝,不过都没有多问,更没有在意。
当年眼见神人的轮舟炸裂,神光四逸,她们醒来后已是遍地残骸,她们主仆三人各自得了一件神人遗物,因为怕被人发现,便匆匆离开了。
在她们想来,杨瀚的所谓家传,应该是他的祖先当时也见到了轮舟爆炸的场面,从现场得到了一件宝物,最先接触到神人神舟的就是她们,不可能有人比她们更早。
因此,杨瀚这家传的宝物,应该是她们当年没有发现的那一件。当年苏窈窈得了金钵,经过研究,发现它似乎是一件可以调度如意能量的法器。
从它上边的痕迹与符号、还有上古文字的标示来看,应该是有“地水火风”四件如意型的法器配合其使用。
她们早知道除了苏窈窈得了“金钵”,她姐妹二人各持水火如意一件,外边应该还遗落有“地、风”两件,如今这风如意的下落算是有了结果。
它曾经落入了杨家的祖先手中,不过现在显然又被苏窈窈得去了。
从清河坊到众安桥大街以及两侧坊巷的所有店铺,一到夜间便似苏醒了似的,比白天还要热闹。
十里长街,灯火辉煌,人流如潮,摩肩接踵,这些店铺大多是到三更以后才打烊的,有些饮食店则会通宵买卖,至晓不绝。
寿安坊一带是御街中心,这一地段是最繁华的街市,主要以经营玩物为主,花篮儿、竹马儿、香鼓儿、鱼龙船儿、螺玩物、时样漆器、悬丝狮豹、仗头傀儡、梭球、合色凉伞、奇巧玉屏风等……
这些玩物商品也特别注意时令季节的变化,如今是夏秋里节,促织笼儿、细画绢扇、青纱、黄草帐子、挑金纱、异巧香袋儿、木樨香数珠、梧桐数珠、藏香等便成了主要销售对象。
唱曲儿的、杂耍的、说书的,看相算卦的、演杂剧的,以及玩踢弄(武术)的,参差其间。一路行来,杨瀚身上便挂满了东西,吃的、玩的、穿戴的……应用尽有。
这回还真不是小青捉弄他,而是“激情购物”的白素白大小姐一出手就收不住。杨瀚做为一个男人,得有君子风范,所以很客气地说了一句:“我拿着。”
他客气,白大小姐可是很率直,于是就毫不客气地把他当成了自动行走的载货架儿。
这一趟长街逛下来,白素什么都好奇、什么都喜欢,拉着小青进进出出,逢店必入。杨瀚走得两脚酸疼,两眼发直,目光呆滞,摇摇欲倒。
“呀,这里有家卖灯的铺子呢,节令未到,就有灯铺了,难得遇到一家,妹妹,我们进去瞧瞧。”
“好呀!”姐妹俩手挽着手儿,很快乐地冲进了灯具店。
杨瀚挂了一身的杂物,站在店门口很是纳罕。她俩下午真的有过那么激烈的冲突吗?当时瞅着都要从此决裂似的,怎么……
算了,女孩儿家的心思我不懂,我还是趁这机会歇歇脚吧,我的脚都快断了。
杨瀚摇摇晃晃地走到店铺台阶旁,对一个正以“思想者”造型坐在那里,身上挂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年轻人有气无力地道:“兄弟,请挪一挪尊臀,给我腾点儿地方。”
那年轻人慢慢抬起头,一脸呆滞地看了看杨瀚,表情像“闪电树懒”一样,很缓慢很缓慢地挤出一个向上的弧度以示微笑,有气无力地道:“杨~大~哥~~~”
“啊?小宝?钱少爷?”
杨瀚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啊?我陪小兮姑娘逛夜市啊,不过她好能走啊。我觉得吧,要是从这儿到幽州,沿途开设各种店铺,她能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你怎么在这里啊,你这是……”
钱小宝看看杨瀚,他这要是蹲下,就被一堆杂物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摆的一个杂货摊呢。
杨瀚听了却是会心一笑,小兮姑娘?两个人能一起逛夜市,看来小兮姑娘和小宝进展迅速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两人现在已经算是有了情侣的架势了。
钱小宝一边说,一边挪了挪屁股,杨瀚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长长地吁了口气,把两只脚脚底对着,摊在面前。
“我也是陪女人逛街来的。哎,陪女人逛街,简直是一场灾难啊!”
“杨大哥才来临安没多久啊,就有相好的了?”钱小宝碰了碰杨瀚的肩膀:“长什么样儿啊,漂亮吗?”
杨瀚沉吟道:“嗯……模样儿嘛,怎么说呢,不能用漂不漂亮来形容。这世上有一种女人,你只看她一个背影、一个侧影,都会觉得很妩媚、很女人,哪怕看不见她的体态模样,就只瞧她一个动作,看见她一缕头发,都会觉得很有女人味儿……”
钱小宝的嘴角都快咧到耳丫子上去了:“有没有那么神奇啊?反正,不会比小兮姑娘俊俏。杨大哥,我可是从小在临安府长大的人,漂亮姑娘见多了,小兮姑娘呢,不是最漂亮的那个,但是那股子很特别的味道,谁也比不上。”
一说起李小兮,钱小宝便眉飞色舞起来,也有了几分精神:“你才刚到临安,能结识什么出色的姑娘。小兮姑娘心气儿高,也只有我这样人优秀、家世也优秀的男人才能打动她的芳心,你这种做她房客的就不要指望了,不过小兮有几个闺中腻友,模样儿也是相当不错的,我见过,到时给你引见引见……”
钱小宝好心地给杨瀚介绍着,这时黄员外带着黄玉郎从前边走了过来。
夜市上人流熙攘,很难走得快起来,这父子俩也没什么急事,步伐更是悠哉。
黄玉郎迟疑地道:“爹,其实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优容自在,没必要冒那个风险……”
黄员外打断他的话道:“这是什么话,没志气!你爷爷当年就一条船,也能保证一家衣食无忧。爹若是没点志向,那现在也还是一条船,比起如今,你要哪个?”
黄员外站住脚步,瞪了儿子一眼,道:“爹打拼一生,也不过是给你攒下一份家业。如果有机会留给子孙一座江山,这机会安能错过?”
黄员外说到江山二字时,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其实这街上熙熙攘攘的,要不然别人也听不大清楚,更何况大家各走各的,许多人都在说话,也不会有人注意他们父子在说什么。
但杨瀚就坐在他们身旁石阶上,因为他和钱小宝都是披挂了一身的各色杂物,往那一坐毫不起眼,黄员外父子也未注意到,所以被杨瀚听着正着。
杨瀚听了,便是一笑,多大的买卖啊,居然比做江山,这位员外蚊子打哈欠,口气还不小……
这时候,黄员外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