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是让娘操了不少心,可这些心,娘根本就不必操!
孩儿和萱儿过得十分幸福,何必为孩儿操心,又为何非要拆散我们?
至于父亲……父亲真的担心过孩儿吗?”
白丘的整个童年,都没有雪衣的陪伴,雪衣只是他的一个念想,他受了委屈时,才会跑到雪衣的床边哭一哭,说一说。
但是,白献是可以参与白丘的童年的人。
可在白丘的童年里,大多只有白献远远的背影,和发怒责罚他的怒颜。
在白丘的脑海里,白献最平和的表情,也只是板着个冷漠脸,从没对他笑过,更别说露出为他担心的表情。
“我没……?!”
闻言,白献却是被白丘的话气得语塞。
“天下父母,有哪一个不担心自己的孩儿?!”
白献大声地反问白丘,白丘没有回答,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认同这句话。
读懂白丘表情的白献一愣,又深吸几口气,缓和缓和了自己的情绪,接着道: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我!
怨我在你娘生你的时候,没有陪伴在你娘身边,害得你娘昏迷千年,又害得你被抛弃荒山。
你还怨我总是打你骂你,不陪你吃饭,不陪你玩闹,不陪你去看你的娘亲……
你心里是怎么怨我的,我都知道!
可你却从来都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你出生时,我不在你娘身边实在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你娘她脾气太大,婚后总与我吵个不停,没有半点婚前的模样。
在你出生前几日,我们又吵了架,我在这府里实在待不下去,才会外宿在锻造坊!
可谁知道,你娘突然就生了!
而且也没人来禀我!
我还是在第二日,你已被人抱走时才知晓!
那时,他们跟我说,你是个有病的,一生下来就不行了,直接扔到荒山去了。
呵!但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你祖父有多讨厌你娘,有多讨厌你。
所以,我才会偷偷去求你祖母。
你祖母一向心善,又顾全大局,我与她说就算你死了,你娘好歹也是正经娶进门的白家夫人,你怎么也是该入我白家墓园的,她这才出面把你寻回来!
你祖父因此也才不好再说什么!
说到底,没有我去游说你祖母,你以为你还能回到白家?
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你平心而论,你有两个哥哥,可我花在谁身上的心思最多?
我打你骂你,都是希望你专心修炼,希望你知书达礼,好让你祖父挑不出刺!
我虽然时常下手狠了些,但那些时候都是因为你祖父在场,谁叫你每次总要被他抓到把柄?!
我是要你长长记性!
可每次最后还不是我暗中使人去给你送药、给你上药的?
不然你以为谁敢管你?
你以为我要是真不关心你,不管你,这府里还有人会搭理你?”
白献的话句句戳进白丘的心里,很多事情不是白丘不知道,而是他想要的爱,和白献给的爱,不一样。
“父亲,你希望孩儿小时候能尽早懂事,了解你的良苦用心,不给你添麻烦,一心只在修炼上。
可孩儿只希望你能在祖父责罚我时,为我袒护一句,为我庇护一下!
但你一次都没有!
从小到大,你在我身上留下了多少伤痕,我不是屡教不改,长不了记性,我也不在乎这些伤有多痛,要多久才能好。
我在乎的,是为什么你不能亲自来送药,为什么你不能亲自为我上药,为什么你非要打我不可,为什么你就那么害怕祖父,一点都不敢反抗?!”
白丘眼中含泪地质问出压在自己心头千年的问题,他不仅是为自己质问,也是为他娘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