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冯帅垂着脑袋，藏不住自己的脸庞，直接在寒冷的冬日里，哭得脸上蒙了一层白白的冰雾。
翁瑞士当时也是个摇滚青年，不过，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摇滚天分。
所以，他在乐队，纯粹就是混。
认识冯帅，是在公园演唱会的现场。
两人惺惺相惜，留了联系方式。
猝不及防的再次见面，竟是这种尴尬的场景。
翁瑞士冲过去，以一当十，和黄光的人搏击，以不要命的打法，和一身淤青，赶走了黄光的人，把三轮车上的冯帅救了下来。
把冯帅背回胡同巷另一头自己不足八平方的小屋里，翁瑞士给他捂上大棉被，抱出了自己所有的衣服盖上，又烧了滚烫的热水，吹了几下，逼着他趁热喝下去。
冯帅这一冻，病了近一个月。
每次去复查，医生的说辞都是：“风热早好了，就是他有点心理抑郁，建议去精神科看看。”
冯帅揪住医生的衣领，两眼圆瞪：“你才是神经病！”
翁瑞士照顾了他整整两个月，眼看着他从一个热血的摇滚青年，变成了一个动辄暴怒、脾气诡异的狠戾变态。
他大概听说了他的故事，但无能为力。
帮冯帅抢回小百合？
拿什么和黄光竞争？
帮他克服心里阴影？
心病还得心药医，而他的药，早已死。
翁瑞士忍无可忍，把他暴打了一顿，没想到，这倒让他有了短暂的清醒。
“你说得对，弱肉强食，我们都是垃圾的时候，别奢望别人看得起自己。”
然后，冯帅第二天就凭空消失，直到两年后出现在翁瑞士的小屋前，笑得温润如玉地问他：“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私人助理？每时每刻在一起，帮我善后各种事情的那种？”
翁瑞士吓得抱住了瘦弱的自己：“我不卖身只卖艺。”
冯帅身后的人，笑得腰都直不起，冯帅也哈哈大笑起来：“你要卖身我也不介意。”
……
助理想起那一段尘封的往事，再想一想这十六年来，冯总在大家心中的那些凶残形象，又是一阵莫名的心酸。
理智上，他应该掐掉冯总这个危险的想法，不能让他再和沈心澈有任何联系。
十六年来，但凡冯总真心实意想投入情感的时候，都会出事。
小百合是改变冯总命运的人。
两年，就让一个胡同巷里的摇滚青年冯帅，摇身一变，变成了娱乐圈内掌握生杀大权的投资大佬冯总。
没人知道，冯总的真实身份，也没人了解，冯总的真正实力。
冯总仿佛一夜之间横空而出，但是，大家都知道，在娱乐圈，有了他做靠山，就有了红的保障。
在他手里，出来的一二三线，都成了段位不低的咖。
翁瑞士从不问，他怎么平地起高楼，从不提曾经的峥嵘岁月。
只是每一次发病的时候，默默地给他找医生，陪他做治疗。
更多的时候，是他和圈内那些想要快速上位的女孩，玩s.m，翁瑞士一直劝，却又劝不住。
“她们想要从我这里要钱、要资源，不付出点代价，那怎么能行？若是这世间所有的好事，都只是献出自己就能达成，那这世界未免太美好了。”
话糙理不糙。
翁瑞士每每被冯总这一句，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过：“那时候他还太年轻，不知道每个命运的馈赠背后，都在暗地里早早地标上了价格。”
是呀，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急功近利的女星们，似乎从不吝于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而冯总对此，深恶痛绝，却来者不拒。
只不过，他和别人纯粹地享受年轻的身体不同，他喜欢玩那些小工具。
心理医生也是和冯总合作了十几年的老伙伴，从意气风发的青年到了沉稳持重的壮年，心理医生终于发现：治好冯总，是不太可能了，只要能减少他发病的次数就阿弥陀佛了。
因为，他的执念太深。
小百合之后，先是龙女钟，再是天仙胡，又有清纯唐……
他看上的，整齐划一的，都是二八年华、容貌清秀的小姑娘。
冯总说，他没有执念，也没有留意这些人长得像谁。
但是，心理医生和翁瑞士一点都不信。
他要不是还对小百合念念不忘，怎么能找的人年纪和长相都和她那么像？
他要不是放不下那一段过往，怎么会儿子都有2个还是孑然一身？
他要不是心伤难愈，怎么会当时留下的心理阴影，至今还没有消弭？
是的，被脱光游街之后，冯总就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ptsd）。
每到冬天，他总要把家里的暖气，烧得让人一进去就冒汗，但谁要敢在他面前露胳膊、露腿，绝对会被打半死。
很多人以为，他喜欢s.m，是因为性情暴虐。
只有翁瑞士知道，他真的见不得人在他跟前赤身裸.体。
虽然无法窥探冯总的床事，但是他真的好好奇，他到底怎么生下那两个儿子？
毕竟，很多女孩在他这里，从来得不到身体的抚慰，只有鞭子的创伤。
这些女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管是抚慰还是创伤，都甘之如饴。
她们也十分配合地，从不透露关于冯总的任何信息。
因为她们接触过就知道，冯总说一不二，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握着她们的生死命脉。
但这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
冯总这些奇怪的癖好，还是被散播了出去。
他的名望，让他被奉在神坛上。
但他的名声，却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别人背地里都说他是活阎王，催命鬼，他从不解释，也混不在意。
他默默地一个人承担着所有的压力，似乎再大的绯闻都是小事。
就连那两个儿子的亲生母亲，对他各种抹黑，他也乐呵呵地接下，从不回应。
做助理憋屈，做冯总的助理，尤其憋屈。
有时候，助理翁瑞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应？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澄清？”
冯总永远只有一句淡淡的：“为什么要回应？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