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金丹来到长史书房,直接往里闯,门口的值守修士刚问出两个字:“诸位……”
就被申唯义一袖子甩了过去,顿时翻出去,跌落阶下,好半天爬不起来。金丹之于一个炼气士,修为差别难以道理计。
宁不为当先直入书房,在几个老吏惊愕的目光中站定,环视左右,走到靠墙的书柜处伸手一拽,将锁拽断,里面是大小不一的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标签:
长史印、别驾印、司马印……
宁不为微微一笑,将抽屉一个个打开,怔了怔,转过身来问道:“印章呢?”
一个老吏战战兢兢道:“这里是空的,印章都在顾长史那里……”
宁不为踢飞身前的书案,大步赶了出去,直奔长史院。
刚到长史院,就见自家大弟子带着人已经把长史院围住了,各持法器,全身戒备,有些路过的修士正疑惑的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宁不为瞟了那些过路的闲杂人等一眼,心中冷笑,算尔等运气,见到了南吴州大变的一刻。
大弟子尹书见了宁不为,躬身道:“弟子已遵师命,将长史院围住,不知下一步如何打算?”
宁不为整了整衣襟,深吸一口气:“开门,见见咱们这位顾长史!”
尹书干咳一声,上前低声道:“顾长史没在……”
宁不为怔了怔:“你说什么?”
尹书看了看其余几位金丹,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顾长史没在里面。”
宁不为好悬没打了个趔趄,照着爱徒就是一耳光,正扇在脸上:“人没在,你跟这围着做甚?”
尹书捂着脸,垂头劝道:“师尊,要不咱们还是散了吧……”
宁不为气得发抖:“胡说八道!你以为是过家家吗?”
尹书嚅嗫着道:“顾长史这人吧,还是很和善的,咱们散了,再赔个不是,也许人家就真当咱们是在过家家……”
旁边的老六看不下去了,向宁不为道:“宁掌门,你这弟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宁不为没搭理老六,指着徒弟的鼻子骂了一通,然后道:“今日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你更不能犯糊涂!顾佐小儿去哪了?”
尹书耷拉着脑袋,回道:“在演武场,武林风竣工了,顾长史召集众委员去验收,灵源道长、尚前辈他们都在……刚才弟子来的路上正巧见着原道长,他说让新来的这些道友去户司登记,还说让弟子传话,请您去武林风一起验收,那边很是壮阔……老师,真的没必要啊,好好的不行吗……”
“闭嘴!”虽然自家爱徒关键时刻拎不清,但宁不为只能用他,制止了他继续胡言乱语,向申唯义、老六、莫五道:“顾佐小儿出关了。”
计划出了意外,同时也变得有些扑朔迷离。既然顾佐出关了,为何还有胆量招自己等人去验收什么演武场?难道洛君和知行道人没有告密?还是说没来得及?
宁不为顿时迟疑起来,王金丹和谢臻去接两仪剑光阵的罗盘,现在身边只有四个金丹,而武林风演武场里恐怕会有灵源、尚执事、洛君、邱大波和知行道人五名金丹,再加上各家宗门的掌门委员,实力对比不容乐观。
要不要等王金丹和谢臻?
正想派人去兵司催促他们赶来汇合,申唯义道:“正好省了事,咱们先去!”
见宁不为犹豫,申唯义道:“如今就是抢时间,别看那边人多,咱们这边也不少,而且那些委员里真正敢动手的有几个?还是按咱俩商量的办,去了之后你们拦住其他人,我去杀顾佐,不过片刻工夫而已。只要他死了,事实已成,我看还有哪个敢废话。若灵源跟姓尚的不依不饶,咱们再围攻他们便是。”
宁不为也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这边是早有准备,目标明确、行动果决,只要把顾佐杀了,灵源他们还真不敢再闹下去,兽潮围城,内乱真要扩大的话,大家都是死!
吩咐一声,大队掉头,向着山下疾奔而去。
演武场是去年就筹备动工的,中间因各种原因中断过几次,直到今年五月以后,高长江师徒才腾出手来把这个“烂尾工程”续上。由于南边的石山去不了,还特意在南二峰下开了个小型采石场,破坏了少许景观。
一行三十多人也顾不得掩藏行迹,直接从双峰镇穿过,引得路上人人侧目。在各种惊讶、不解、忧虑的目光注视下,宁不为顿生豪迈之情,忽觉自家所为多了几分庄严肃杀,也不知将来史书中会否有此一笔:
天宝……天宝几年来着?嗯,天宝某年九月,南吴州困于兽潮,长史顾治州无道,金丹宁举兵拨乱,振臂高呼……高呼什么比较有气势呢?
正琢磨着,大队已经赶到了双峰镇南一里外的演武场。这是一座雄伟壮观的建筑,高达三丈、长三十三丈,犹如一座城中之城,大门上挂着横匾:武林风。
宁不为转身,向众人振臂高呼:“诸位,南吴之前途、数千道友之性命,当决于今日……”
话音未落,申唯义抢上来大喊:“道友们随我入内,诛除昏聩长史,还南吴州朗朗乾坤!”
喊完,申唯义亮出法器,当先冲了进去,宁不为在心里破口大骂,却也不甘落后,跟着冲了进去。
就见演武场正中是座三尺高的台子,长宽约莫九丈,四周都是五、六排高阶,正北方是一个个半闭式的雅间。
北侧看台上,灵源、尚执事、洛君、知行道人,以及如原道长、汪寒山、古中池、赵香炉等各宗各派掌门宗主都在一个个雅间中散坐着,高长江师徒还在看台下调试着什么。
顾佐立在高台上,正向看台上的委员们介绍:“……转眼近年,灵米也在收割中,田司预估能得千石,灵米不同于普通稻米,以之熬粥,一碗能顶三碗、五碗,诸位不用再担忧米粮问题。故此,长史府认为温饱之外,解决道友和百姓们日益增长的……”
申唯义和宁不为相互对视,眼中都是狂喜。
——高台之上,只有顾佐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