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森冷狰狞的面具遮挡住了对方,让风玄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孔,不过面具后面那双凌厉的眼眸中,散发出一股让人窒息的冰冷感。
此人,正是孔雀甲兵的队长。
他漠然的看着风玄,目光让人十分的不舒服,如同看着死人。
对方穿着青色的甲衣,手上端着的孔雀翎弩,都证明了他的身份,风玄捏着拳头,恨恨的说:“你为何要带人屠杀我们风家?”
“因为你们该死!”
对方的话充满了冰冷,只是那冰冷中让人品味出了一股浓郁的仇恨。
风玄忽然有一种感觉,此人未必是受了南家的命令,而是他和风家本来就有仇。
“你到底是谁?”风玄低声质问。
面具队长轻蔑的哼了一声,给人的感觉充满了不屑,似乎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跟风玄说话是一种耻辱。不过他顿了顿,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憋了很久,不说出来心中的疙瘩就解不开。
“十二年前,风古清为了拿到山海古卷,带着风家的人屠灭了陈家上下三百余人,他既然能杀陈家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杀你们风家的人!”队长咬紧了牙齿,嘴脸微微咧着,带着复仇的恨意。
“你,你是当年残存的……”
“是,我就是当年的陈家少主,陈荡,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向你们风家复仇!”陈荡伸手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坚毅的面孔,只是一条肉色的蜈蚣狰狞的爬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十分骇人。
风玄对风古清做的孽并不太了解,但想到陈荡当年也曾被风古清灭族过,心中对他微微有了一丝怜悯。
当然了,也只是一丝而已。
如果得知此人未来会带着孔雀甲兵屠杀风家人,风玄倒宁愿他十二年前就被杀死,难怪古人会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永远不知道,那根没有斩断的草会不会长成参天大树。
风玄如今二十多岁,就领悟了这个道理,陈荡却三十多岁了,又亲身经历了残酷的屠杀,他比风玄更深刻的意识到,要杀就杀个彻底,绝对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所以从他将风玄引来的时候,就意味着风玄今天必须死在他手上。
他粗壮布满肌肉和青筋的手臂微微抬起,月光下闪烁冷白光泽的孔雀翎弩对准了风玄的脑袋。
那双冷酷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的扣动了扳机,锋利的箭矢比子弹还快,裹着一股浓烈的真气向风玄飞来,焦点直指风玄的脑门,杀意坚定。
当风玄反应过来时,箭已经离开了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仿佛射来的不是孔雀翎羽箭,而是烈阳神弓。
箭矢飞来的劲风吹来了风玄额头的头发,即将射中时,一道黑影飞旋而来,“叮”一声清脆的铁器碰撞,击飞了箭矢,随后那个黑影插在了地上,身体微微的颤动着,带着嗜血的兴奋,是一把乌黑的锻金长刀。
陈荡的目光在这把刀锋利秀气的刀锋上扫了一眼,眉头不自觉的锁成了麻花状。
他身为孔雀甲兵的队长,不可能不认识这把刀,和孔雀甲兵的孔雀翎弩一样,黑金古刀同样也是秦家的黑甲骑兵的代表,古刀在,黑甲在。
他的目光轻轻挪了一下,看到黑暗中走出的人形。
身穿厚重的黑色铠甲,身影魁梧壮硕,眉目刚毅勇猛,气势上不弱陈荡分毫,正是黑甲骑兵的队长秦尊。
“阁下就是孔雀甲兵队长,陈荡?久仰久仰!”秦尊拱手客气了一下。
陈荡和秦尊是头一次见面,不过从那非同一般的气势中,他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黑甲骑兵的队长秦尊?”
“正是!”
两个威震瀛洲的骑兵队长的初次会晤,气氛并非剑拔弩张,但是一股压抑至极的感觉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不知秦队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陈荡眉头微蹙,他心中确实疑惑,风家传来的情报里并没有告诉他岐山有黑甲骑兵啊。
难道,那个女人在跟他耍诈?
他暗自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那个女人应该没有胆子敢耍自己,秦尊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另有原因。
只不过,秦尊应该不会告诉他。
果然,粗糙的秦尊突然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般说道:“久闻陈荡兄威猛霸气,今日一见,三百孔雀甲兵灭了风家千人,果然不同凡响!”
陈荡微微皱眉,听出秦尊是在讽刺他对风家普通人下的毒手,觉得有些不耻。但对他而言,没有什么耻不耻的,他只是将当年风家做的一切,连本带利还回去。
陈荡目光凛然向前一扫,声音冰冷刺骨:“听你这口气,你是想管这件事?”
“别人我不管,只想帮风玄求个情,放他一马!”
风玄有些惊讶的扭过头,他和秦家的交情还没有深到可以为他得罪南家,为什么秦尊突然出面保他?
陈荡顿了一下,“凭什么?”
“风玄和风古清不一样,他已经叛离了风古清,就算没你出面,他早晚也会除了风古清,从这点上来说,他们倒像是同仇敌忾。”秦尊巧妙的将风玄拉到了风古清的对立面,料想如此陈荡一定会有所动容。
但陈荡脸上冷冷一笑,心想对方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我的仇人可不只是风古清,而是所有风家人,留着这小子干嘛?让他以后回到风家过来找我报仇吗?”陈荡阴沉一笑,显然今天无论如何不会放过风玄。
“他不会再回到风家了!”
秦尊似乎话里有话,仿佛对风玄的去留,他已经有了决定,他靠近了陈荡,显然有些话不便风玄听到。
风玄看到他们二人嘀嘀咕咕,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秦尊葫芦里卖什么药,他隐隐有些不安,但又知道在这两位高手面前,他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让他很不爽。
片刻后,当那鬼祟的交谈结束后,陈荡看着风玄,眼中的杀气骤然散去,这实在让人非常的奇怪。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放这小子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