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挂心着这事,孟如一特地让兰心暗中留意着翰墨居那边的动向。
不多时,兰心便来回了话,称云霄刚刚回府了。
孟如一心弦微动,问道:“他回来时穿的什么衣服?有什么异常么?”
“就是白天穿的那件银灰色袍子呀,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兰心说到这里,瞄了瞄她,低声笑道:“您是怕国师大人约了什么人赏灯去了吧?”
孟如一戳了戳她脑门,轻斥道:“就你机灵,没什么事了,赶紧睡觉去。”
兰心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也不怕,笑道:“不用我再去帮您打听打听?或者,去跟国师大人解释解释,您和那单公子,不过是为了应付太子才故意……”
孟如一打断她,跟着笑道:“看你这么精神,要不我安排你跟狼毒值夜去?”
兰心立刻掩了掩嘴,道:“小的这就去睡。”
说完,脚步轻快的便跑了。
屋子里立时便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孟如一唇角不由得浮起一丝自嘲。
云霄对她的影响力还真有些超出她自己的预料,还以为那件事之后,自己就彻底死心了呢,可没想到,他才一回来,她便又生了妄念。
她到底在肖想什么?难道还想自取其辱一次吗?
孟如一懊恼的敲了敲自己脑袋,强迫自己摒弃掉心中的杂念,为了转移注意力,索性打开系统空间,盘点起这段时间的药品耗量和存余。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专心于工作的同时,翰墨居外,狼毒奉命连夜将孟常锋召入了府中。
约摸两柱香之后,孟常锋面色凝重的从翰墨居出来,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孟如一的居所,片刻后,才神色复杂的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孟如一还在熟睡,便被兰心唤醒了。
“主子,孟将军来了。”
“这么早?”孟如一坐起身来,意识还有些迷糊。
“您忘了吗?今天是送孟家那几个出家的日子。”兰心提醒着,言语间很是有些振奋。
经她这一说,孟如一这才想了起来,忙下床更衣洗漱。
“对了,主子,还有件事。”兰心边帮她梳头,边道:“今儿一早,您派去盯着孟玉柔的人来回话了,说镯子的事有了下落。”
“哦?”这倒让孟如一有些意外,道:“在什么地方?”
兰心回道:“就在那孟玉柔手上,昨晚盯梢的人亲眼所见。”
说到这里,她也觉得有些奇怪,道:“当初咱们亲眼瞧着孟将军把她送了回去,并未带走什么可疑的东西,这段日子里也没见她再往国师府附近来,按说应该没机会取回赃物的。可昨晚,盯梢的人亲眼看到她拿出那只镯子戴在手上。”
孟如一也有些不解,当初她们已经搜得那么彻底了,她一直以为,孟玉柔是把镯子藏在了某个地方,所以,才派人盯着她,想等她回来取赃物的时候来个人赃并获。
可现在看来,镯子早就被她带出府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
孟如一在脑子里回想着那日的种种细节,忽然心中一亮,道:“我大概知道她把镯子藏在哪儿了。”
兰心奇道:“藏哪儿了?”
“发髻。”孟如一回想着当时的情形,道:“你还记得吧,咱们闯进她屋子的时候,她正在梳头。当时是早上,梳头也没什么奇怪,可现在想想,她那日梳的发髻要藏下那个镯子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她这么一分析,兰心顿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咱们怎么搜都搜不着,她也太奸诈了吧,竟然能想到把镯子盘入头发里。”
孟如一也暗道自己粗心,孟玉柔原就是个爱打扮的人,那天她忽然梳了新的发髻,自己也未以为然。
“确定镯子现在戴在她手上,没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吧?”
兰心回道:“她戴上镯子后,出去逛灯会了。盯梢的虽然跟了去,可是昨晚人实在太多,他跟丢了。后来很晚了,街上人越来越少,仍没见着人,他便又回了孟玉柔的住处,才发现她早就回家睡下了。因为当时太晚,所以,他也是等今天天亮了才来送的信。”
孟如一皱了皱眉:“她也去了灯会?”
兰心倒不以为意,道:“元宵灯会一年一次,城里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几乎都不会错过这个热闹的日子。”
话虽如此,可孟如一总觉得,以孟玉柔现在的处境,怕是没什么心情去逛灯会的吧?
见她有些恍神,兰心不由得问道:“如今镯子终于露面了,您还愁什么呀?一会咱们见了她,便当众将镯子从她身上搜出来,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孟如一摇了摇头,“既然证实东西在她身上,要拿回来并不难。今天是送她进庵堂的日子,不必节外生枝。”
兰心不解道:“她偷东西,难道还不该给她点惩罚了?”
“怎么惩罚?打她一顿?还是杀了她?”孟如一眼里泛起一丝冷意,道:“对她这样有野心的人来说,让她一辈子枯守庵堂,求而不得,才是最好的惩罚吧?”
兰心还是第一次见她流露出这样冰寒的眼神,令人有些不寒而粟。
可是,想到孟玉柔的种种作为,她便一点也不奇怪自己主子为何会有这种反应了。
匆匆吃了点早餐,孟如一便领着兰心去了前厅。
孟常锋早已候在那里,与她会面后,也不耽搁,便带着她上了府门外的马车。
云霄的身份大概不便参与这件事,并未出面。
马车很快便驶到了一栋有些简陋的旧宅前。
这里,便是如今孟家的住处。
孟常锋早已派人驻守在此,马车到时,几名护卫“护送”着孟常林夫妇和孟玉柔,已经在门口等候。
孟常林这些天大概是养回来了一些,人看起来稍稍长回了点肉,孟何氏却是险些让人认不出来。
大概是昔日里一直盛妆打扮,那时的孟何氏俨然一官家美妇,看上去很是年轻。
可如今,眼前的妇人苍白着脸,面上皮肤松驰了许多,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虽然略施了脂粉,却更显得有些狰狞脱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