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咱们到了。”马车慢慢停下,书严骑在马上靠近车窗,却不敢抬头,垂眼盯着地上,低声回禀道,“今儿街上人多,您看要不要直接将车子驶进后院?”
车外混杂的人声让令狐方挑了挑眉,不用考虑便道:“驶进去吧。”
“是!”书严垂着头退了下去,不一会儿,车子便又动了起来。
叶湘盯着车外的景色变幻,只见马车似乎拐进了一条巷弄里,又驶了一会儿便拐进了一道门内,门里似乎是个院子,看着打扫的倒是极干净。
车一停,令狐方便道:“到了,咱们下车。”说着便推开车门,率先跳下了马车。
叶湘拍拍还懒洋洋趴在她身边的三只豹子,“下车,大懒虫,我们到了。”
小黑,小花和小白这才爬起身,一个接一个的跳下马车,叶湘跟在三只豹子后面从马车里出来,令狐方马上向她伸手过来,叶湘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抓他的手,不想人才刚靠过去,腰间就是一紧,紧接着整个人悬空,下一瞬便已经被令狐方抱下了马车。直到脚踏实地,叶湘都还有些愣愣的,眼睛盯着小黑小白和小花动作一致的在那里伸着懒腰,有些回不过神来。
金桔和银杏一从马上下来,就拿着个帷帽凑了过来。
令狐方冲两人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金桔拿着帷帽与银杏面面相觑,令狐方却已经极自然的环住叶湘的肩,揽着她往院子里走,一边还伸手指了个方向,道:“咱们往这边走。”
邓扬等人全都垂着头望地,静立在一旁,等两人走过去了才敢抬起头来,然后互相挤眉弄眼的交流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的信息,再心领神会露出的暧.昧低笑。
“前头的酒楼铺面原就是咱们府上的,是三幢呈品字型的三层小楼,这后头的宅子是我让邓扬后来买来打通的,下人们已经稍稍整理了一下,你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的,看看怎么布置最合适。”令狐方揽着叶湘一边走,一边跟她说明宅子的布置,但是这一个套一个的宅院,实在是有些乱,对于叶湘这个本来对古式建筑群就非常不感冒的人来说,简直就跟进了迷宫一样。
叶湘被绕的头昏,只走了三个院子就揉着太阳穴站住了脚,怎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了,“你这宅子弄得太乱了,可曾画了图纸?”
令狐方扭头望向身后,一个五十多年颇为富态的中年人,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上来,只不过离叶湘还有三丈远的时候就站住了脚,一脸敬畏的看着小黑小白和小花三只。实在是三只肥豹子看起来太过凶猛了点,算就明知它们不会乱咬人,但他也怵的很。抖抖索索从袖中抽出一副纸卷,中年人恭敬的低头呈上。
叶湘惊讶的挑了挑眉,好奇的看着那个中年人,她刚才只顾着看宅子了,倒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队伍里突然多了群人,这些人是何时冒出来的?
令狐方笑着解释,“这是酒楼原来的掌柜,吴宏,你叫他吴掌柜就是了。”
吴宏立即乖觉的向叶湘行礼,“小老儿吴宏,见过姑娘。”
叶湘微微颔首,“吴掌柜不必多礼。”
银杏快步上前接过那纸卷,将之呈给叶湘。
古人守礼,但这种礼其实颇有些放屁脱裤子的意味,像这样递个东西都要经好几个人的手,完全就是一种浪费人力的行为,让叶湘觉得很无聊,却又无可奈何。她拿过图纸展开,将图纸上的屋舍与自己所处的地方两相对照,只看了两眼就看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令狐方在原来的酒楼后头一共买了三座大小不一的宅子,而令狐方带她转了半天,竟然还只是在一座宅子里转悠着呢。
叶湘抬头左右看了看,然后一挥手,道:“往这边走。”她抬腿就走,小黑、小白和小花立即屁颠颠跟上,金桔和银杏对视了一眼,根本不敢看令狐方的脸色,低着头就急急跟了上去。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妻子是不能走在丈夫前头的,像叶湘和令狐方这样的未婚夫妻,叶湘本该更加谨守这些规矩才是,谁知现在竟做出如此不合宜的举动来。一众人惶恐的齐齐垂头,然后偷瞄令狐方,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谁知令狐方不但没有丝毫不快,反而一脸笑眯眯的直接抬脚跟了上去。像邓扬、书严几个一直跟着令狐方的,都知道他对叶湘有多上心,自然不会奇怪他对叶湘的纵容。但那些跟车的婆子,酒楼的掌柜、伙计们可不知道,他们第一次见到向来严谨自律的世子爷,竟然如此娇纵未来世子妃,心里当下都是一凛,立即明白了这位未来的世子妃在世子爷心目中的地位。
在这个女子依付男人而活的世上,妻凭夫荣就是这个社会反应出来的行为标尺,向来严谨的世子爷对小未婚妻态度亲密,能纵容未来世子妃对他不敬,这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这一刻,外界那些什么无权无势,商贾孤女,携恩以报等等对叶湘不利的谣言都成了浮云。
能被令狐方带在身边或委以重任的人,哪个都不蠢,眼明心亮那几乎就是必备条件。此时,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位无权无势的未来世子妃,在世子爷心目中的地位,立即就秒懂自己该怎么做了,一众人恭恭敬敬的抬脚跟上大队伍,没有丝毫怨言的跟着一个小女孩身后,呼啦啦往酒楼的前门方向走去。
朱雀大街是京城属得上号的热闹地段,这条街上开着数家大华朝最好的珠宝楼,绸缎铺子,名药铺子,古董店和字画笔墨铺子,来来往往的也多是有身份有家底的人。虽说酒肆这种行当,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酒菜好,客人照样排着队上门。但现在令狐方的这处酒楼既然有么好的条件,若是不把这里弄的高大上一点儿,实在太对不起这么个好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