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的思想本身不保守,不管在现实还是虚拟的二次元,向来对这种事持开明态度,成年人你情我愿多正常,然而今晚却有点别扭,说不清是尴尬还是什么。
科幻剧的情节应该没经过删减,前后能连贯上。第一次高能情节时,叶昔言没往心里去,默默看完了,第二次时,她霎时一顿,不太适应。
狭小的空间闭塞,尤其是光线暗沉的情况下,床上的一小块地方好似被夜色组成的围笼罩住。
一条看不见的线突然就把叶昔言和江绪连接起来,不断地收紧,拉扯,在双方的神经上重重磨动,一下,两下没完没了。
一个姿势坐久了累,浑身都僵。
叶昔言伸了伸腿,挂在膝盖上的袋子掉落,里面的果肉干险些洒落。
江绪把袋子拎起来,放一边的小桌子上。
还吃吗?江绪问。
叶昔言没立即吭声,只摇摇头,隔了一会儿才压下情绪,佯作淡定地说:不吃了,太甜,放着吧。
其实那样的情节真没什么大不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借位,而且也没多长时间,纯粹是意思过去就完事,叶昔言以往又不是没看过,比这尺度更大的都有,但可能是这回的时间不太对,或者一同观影对象不是熟悉的朋友,她很是放不开,脸上都有些热。
江医生多内敛一个人啊,结果自己选了这么个剧,真是
剧情还在演,序幕彻底拉开。
叶昔言没看进去之后的情节,心思飘远了,不过她没表现在脸上,神色自若。
一集几分钟后结束,下一集开始。
好在这一集较为板正了,没有感情戏,全是冲突和剧情线。
短暂的古怪和暧热慢慢退散,牵扯着两人的无形细线也随之松了,逐渐化为虚无。
叶昔言换了只手端手机,有头没尾地说了句:那边要放两个小时,看完这集歇会儿就回去。
江绪没意见,应道:行。
罗医生她们应该会把电影看完,我们可以早点过去。
到时候你叫我一声。江绪说,歪斜腰背抵在车子侧壁上。
看出她好像有些乏了,叶昔言小声问:困了?
前一天那么晚了还没休息,今儿白天出去了那么久,吃完饭又被拉出来转悠,自然是累的。江绪先前还不觉得困,可在封闭沉闷的空间里待了四十多分钟,还一直在盯着手机看,困意上头在所难免。她半合着眼睛,不掩饰脸上的疲惫,只低低说:不用管我,你看你的。
那先回去,回房间休息。叶昔言说,要关掉视频。
江绪却不打算回吊脚楼,让别关。
正好催眠。这人说。
叶昔言怔了怔,把音量调低些,思索片刻,说:你躺会儿,我守着。
江绪靠着车壁合上了眼睛,过了两三分钟才躺下。
她是真的累,也不想再动,不多时就睡了过去,呼吸变得平稳。
叶昔言又把手机亮度调低,声音调至静音,安生抱着腿坐那儿,一动不动。
房车内针落有声,远处依稀有声音响起,是院坝那边在放电影。
上方的小灯照出了叶昔言的影子,正好使其投落到侧身躺着的江绪身上,两相重叠。
叶昔言的心思不在手机上,她眨了眨眼,总是忍不住往旁边瞧。江绪背对着她,可没远离,这人清瘦的背微弓起,都快挨上她的腿。叶昔言紧了紧手,不受控制的,极其轻缓地朝里边挪近一点,碰到对方,但不至于抵着,更不会把人惊醒。
今夜的月亮圆白,斜斜缀在天的一边,不够明亮的星星寥寥可数,云层偏厚,成堆地叠在各处。
苗寨的生态环境不错,夏夜里竟然还能听到虫鸣蛙叫,不时还有别的声响,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在叫。
院坝上,电影已经放了将近一半,放的喜剧片《举起手来》,背景是抗日时期,主演是潘长江和郭达。
这是部接地气的老电影,有的情节和台词略低俗,但全片的基调着实太欢乐,现场的笑声完全停不下来,简直闹腾。
叶昔言算着时间叫醒江绪,拍对方的肩。
江绪回身,到点了?
没,应该还有二十分钟。叶昔言说。
我睡了多久?
快一个小时了。
江绪睁开眼醒神。
叶昔言已经把视频关了,想也不想就帮她揉揉肩。
今天辛苦你了。
江绪顺势翻身趴着,帮我捶两下,背上按一按。
侧躺太久,一动作都能听见骨头响。
叶昔言应下,好。
麻烦了。江绪说,将脸埋进胳膊里。
回去只需一会儿,不急,还能再躺十分钟。
叶昔言转个方向,跪坐在一边给她按摩,揉肩,捶背,挺像那么回事儿,手法还可以,不比店里的技师差多少。
江绪就那样趴在床上,享受这般待遇,等她捶完背了,指使道:往下一些。
这儿?叶昔言在她腰上一寸的地方按了按。
江绪说:差不多。
叶昔言给她揉揉,过后又向下走了些,快到尾椎骨那里才止住。
只是按摩,没别的。
再次按到最下方的位置,江绪抬抬腰身,两侧的肩胛骨隆起,溢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叶昔言没使力,顺着脊柱沟那条线往上移了一小段,沉缓地问:不舒服还是按疼了?
江绪说:轻点
她放轻力道,现在呢?
将就。
叶昔言保持这个轻重,往上帮着推背。
江绪没再喊疼,许久,忽而问:你现在是定居在德国?
叶昔言给她捏肩,顺带揉颈后和脖子,听到这儿,想了几秒钟,回道:算是吧,这几年在德国,早前都在国内。
以后打算留哪儿?江绪问,让再小点力。
叶昔言照做,还没想好。
家里人在哪边?
两边都有,德国有生意,不过多数时候在国内。
江绪了然。
叶昔言添道:住北区那片,离荣和大道很近。
荣和大道,江绪的住处所在地。
江绪嗯声,凭感觉捉住她的手,往下拉到腰上放着,让按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更,应该在凌晨,小可爱们勿等。
(今天有一丢丢忙,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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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电影到九点半结束, 叶昔言和江绪往回走正正赶上,但那时已经散场大半了,银幕上在播放片尾。
罗如琦四处找人, 转头就发现她们从远处走近。
去哪儿了你们?
叶昔言过去, 解释:到前边透透气。
罗如琦说:找两遍了,先前也没见到影儿, 还以为你们回去了, 到处都没看到人。
瞅了眼还没走的贺姐和邵云峰他们,叶昔言胡乱敷衍一通,没讲实话。虽然今晚她俩没发生什么, 但那些细枝末节还是瞒住为好。
江绪没过来,站在院坝的台阶上。
罗如琦只问了叶昔言,没敢问自家副院长。
人到齐了, 点个数, 大伙儿一起往回走。
何英正和齐三去小超市买了冰棍,外加两副牌,让大家晚点都下楼玩扑克。
三儿下午跟老板借了麻将, 可以凑三桌, 有空的都来啊,时间还早,别窝屋里玩手机, 没意思。何英正兴致勃勃地说, 还特地点名叶昔言和邵云峰,非得让去。
邵云峰乐呵呵的, 提议把直头发她们都喊上。
何英正比了个ok的手势, 人多也热闹。
回到吊脚楼,叶昔言她们先上楼冲凉, 何英正去喊人,齐三和一个男的留在院里架桌子。
这个时间点几乎没人睡觉,太早了睡不着,还在耍闹的不止自驾游车队,住在吊脚楼的游客们都不消停,谁也不打扰谁。
叶昔言在房间里磨蹭了半个小时才下楼,凑上最后一桌扑克。
为了让客人们玩得尽兴,老板在院子里多拉了一盏灯,将整个院子照得透亮,方便众人玩牌。
叶昔言跟齐三他们一桌,人少的时候斗地主,人多起来了就比大小。下注不大,十块钱封顶,图个高兴。
江绪最晚下来,她不玩牌,仅在一边看看,听罗如琦那桌打麻将的聊天。
罗如琦还在感慨今晚的大电影,她小时候没经历过这个,倍觉稀奇。
同桌的邵云峰对放大电影挺了解,一面摸牌一面跟她细讲,偶尔还会说两件以前的趣事。他是乡下长大的孩子,打小就由村里的外公外婆带着,对这些如数家珍,什么都懂。
如今的时代网络普及面广,绝大多数地方都不放大电影了,但往前十几年,那时候就挺常见,镇上放,村里也放,老百姓不出钱,政府或村上买单,一般就放喜剧片和武打片,偶尔是抗日或年代奋斗相关的电影,而且在正式放映前还会出一些科普/宣传视频,如禁毒什么的。
罗如琦跟邵云峰聊得投机,听开心了就笑,赢牌也笑。
叶昔言朝这儿瞧了几次,不过不是在看他俩,而是旁边那位大医生。
某人还念着在房车上的时候,给人按摩捶肩,最后那会儿净揉腰了,都快揉变味儿了。
不管当时如何,现在她俩像没事人似的,都沉得住气。
两局牌后,叶昔言敛起眸光,没太张扬。
院子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两个车队的成员,还有别的游客。叶昔言玩牌的兴致不大,输完两百块就让位给别的人,不在那桌掺和,兜转到麻将桌附近看牌。
罗如琦偏头看到她,笑着问:昔言要不要来打两圈,我让你。
她摆手,不用,我不玩,你打你的。
罗如琦顺手端了杯茶给她,让润润嗓子。
她接下,却不喝一口,无比自然地走到江绪左边的凳子上坐着,将那杯茶塞江绪手中。
院里吵闹,小声说话得凑近了才能听到。
叶昔言温和问:不早点睡觉?
江绪说:先前睡了,现在还不困。
两人挨一起唠嗑,有些亲密,可举止没越距。
邵云峰往这儿瞧了眼,罗如琦等人也看过去,连齐三都瞅了她们两回,无人乱想,没谁会上心。
两女的谈谈话太正常了,关系好才这样,不好都凑不到一处。
江绪知道那些人在打量这里,坐住了不避开,听着叶昔言的话,耳朵尖被对方温热的气息弄得发痒。
叶昔言轻轻问:要不要玩牌,我给你找个位子。
她说:不用。
坐着无聊。
还好。
叶昔言刚洗过澡,身上很好闻,头发上都有香味。这人的语速很慢,嗓音又稳又低缓,且有两三次,她的嘴唇差点就碰到了江绪的耳朵,但偏生是那么矜持,每次都克制住了,不至于真碰到。
江绪抿了几口茶水,天热,说多了话嗓子干。
人群里的亲密才是最暧昧的,跟独处时不一样,都不用做什么,讲两句悄悄话就已足够。
时间愈晚,打牌的人变少。
十一点左右,老板出来委婉喊停,提醒该上楼睡觉了,否则明天起不来。大家知趣,打完最后一圈就收桌子,搭把手搬东西进去。
叶昔言和江绪留到了最后,帮忙收好没吃完的东西,将桌子凳子放回原处。
做完所有事,她俩还是没能回各自的房间,而是被罗如琦拉到二楼何英正房里。
何英正屋中有一堆人,两个队里的姑娘,直头发,大波浪,以及几个生面孔和齐三,加起来一共十个人。
大半夜的,这些个夜猫子没耍尽兴,商量着还要玩会儿纸牌游戏,非要到凌晨才散。
齐三和何英正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来,拎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道具和凳子。直头发她们帮忙把凳子摆上,围着桌子弄成一个大圈。
没明白这是要干嘛,叶昔言问罗如琦:玩什么游戏?
罗如琦兴奋劲上头,拉着她和江绪到桌边挨着坐,国王游戏。
直头发配合地在一边解释游戏规则。
国王游戏就是命令游戏,房间里共十个人,那开局时就得准备十一张牌,A到10和鬼王,洗牌后每人抽一张作为暗牌,抽到鬼王的人就是国王,国王有权利命令某个或某两个持有特定号码牌的人做一件事。
当然了,国王也是有号码牌的,剩下的那张牌就是ta的号码,所以国王发号施令亦可能是挖坑给自己跳。
假使无人抽中鬼王,那就得重新洗牌再抽一次。
叶昔言没兴趣玩游戏,但坐都坐下了,见江绪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最终还是同意玩牌。
准备的同时,何英正说,没两天就要走了,下一站不在省内,要去贵州的大山里,下一趟没那么轻松,挺遭罪的,光是坐车就够呛。
有机会就赶快放松,别绷着。何英正冲叶昔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