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点头称是,对此他们也早有心理准备。
“判官大人另有一事,您的事情我等皆有耳闻,明镜司愿意在明年吕祖诞辰之际,召集全真道八十七脉,问您正名,您意下如何?”
钟馗一听全真道三个字,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颇为复杂的神情,似乎既有怨气,亦有惭愧。
“纯阳帝君与我之事,皆陈年宿怨,我本不愿再提,你若有心,便去做吧。”
“这些英魂成为绣衣使者的事情,你们可以先放手去做,殿下那边有我,黑白无常不敢来索魂。”
钟馗虽然口中说着与全真道的恩怨都是些陈年宿怨,不愿再提,但口风却是即刻就变,想来此事,已万无一失了。
“若无他事,我便离开了。”
“我等恭送判官大人!”
柳老与柴松赛欠身拜道,再起身时,面前已无钟馗的身影,当真是神仙人物,来去无踪,毫无半点痕迹啊!
其实就是法象时间快到了,原地消散了而已。
柳老有些疑惑地问道:“松赛,当时贾先生,只让我们依言告知钟馗,却并未提及他与全真道到底是何恩怨,明镜司要如何为他正名呢?”
柴松赛也眉头一蹙地说道:“此事,先生也未告知于我,但昨夜您告诉我是找钟馗以后,我便查阅了《宣室令策》中诸多资料,倒是有一个猜测。”
“哦?你说来听听。”
“相传,钟馗相貌原本并不丑陋,而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他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但不信鬼神,不尊仙佛。”
“唐宋时,终南山为儒释道三教圣地,诸如上清派宗师司马承桢,全真道五祖中钟离权正阳帝君,吕洞宾纯阳帝君,刘海蟾纯佑帝君,王重阳辅极帝君,汉传佛教之祖鸠摩罗什,华严宗祖师法顺,唯识宗高僧玄奘法师都曾在终南山隐居。”
“钟馗生于终南山,终日目睹法会道场,做法卜算,有传闻记载他赴长安赶考之前,曾目睹道士做法拿鬼,出言讥讽,后于庙中寄宿,醒来便被五鬼毁去容貌,也因这容貌未能得到圣眷,丢了新科状元,便一怒之下,触阶而死。”
“难道这五鬼是被那道士派遣的?”柳老一听,这还得了,这是大仇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我查过资料,钟馗应是太宗贞观年间人,可吕洞宾是德宗贞元年间降生的,这时间对不上啊?”柴松赛也一脸不解。
“呵呵。”柳老这时却轻笑道:“历史……你现在知道的历史,和你以前的历史难道一样吗?”
“嘶!”
柴松赛顿时悚然一惊。
“柳老您的意思是……”
柳老摇了摇头:“你即刻去玉都将英魂之事办妥,我去一趟燕都,筹备吕祖诞辰法会之事。”
就在柳老与柴松赛分头行动之时,万千书卷化作的金鳌托着贺平召直奔平城府悬空寺而去,苏钼将在那里传授他儒教太和元气修行之法。
如此一来,天下超凡即将再添两处。
儒教、北天师道。
而与此同时,林川也带着清泉、甫员抵达了他最后一个目的地,荃宗祖庭嵩阳少林寺!
中岳嵩山挺拔巍峨,层峦叠嶂,分为太室山与少室山两脉,太室山乃儒教四大书院嵩阳书院所在地,少室山即为荃宗祖庭少林寺所在。
整座少室山峰峦参差,峡谷纵横,从山南北望,山峰之间互相叠压,状如千叶莲花,当地人称其为九顶莲花山。
当年达摩于此地传下荃宗传承,只履西归,成就佛陀果位之后。
少林寺便一直属于十方选贤住持的寺庙,沩仰、云言、临济、法眼、曹洞五宗曾齐聚于此同住和修,俨然一副荃宗祖庭气象。
直到一个名为雪庭福裕的僧人出现,在元帝国时期他曾发起一场针对道家的压制。
在佛道大会上,福裕力压道门,取得蒙哥、阿里不哥等人的信任,成功实现“佛门如掌,余者皆指”的宏图大愿。
随后他应万松白叟之托,住持少林寺,兼并少林原有的五大宗脉,创立了以曹洞宗为传承的少林寺,兴扑起废,训徒讲法,重整少林下院永庆寺,大肆招收外门弟子,因缘际会,名动一时。
不仅如此,他还成功光复赛尔斯第一座寺庙——「释源」白马寺,使其名望在佛门弟子中无人与之争锋。
少林寺自此之后,便从十方选贤住持变成了子孙相继的禅院。
林川站在少溪河北岸,仰望着气势如虹的少林山门,和人来人往的香火鼎盛,心中并无敬畏与荣耀,反倒是无比地愤怒与悲痛。
福裕禅师当年所为,不论初心如何,毕竟也在兵荒马乱之中保全了少林传承,并将其发扬光大,到底是功德一件。
虽然林川此次前来少林,除了取得曹洞宗的传承与信物,以及合并五脉后,重建荃宗之外,也希望恢复少林十方选贤住持的旧规,
但此刻让他无比愤怒的,并不是少林寺传承的模式,而是在他身边,被甫员押着跪在地上的一名灰衣僧人。
他从未想过梦想之中的荃宗祖庭竟然会有灰衣僧人这样的人存在!
“是你通知少林寺派人下来接你,还是我们上去?”林川神色平静地问道。
灰衣僧人生得恶眉深目,一脸横肉,面对林川的问话,冷笑冷一声,瞥了一眼身后押着的甫员,冷哼道:“哼,你们这几个和尚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抓我恒旭?还敢来少林寺?”
显然这位法号恒旭的僧人,平时里并不关注佛门的事情,要不然不会不知道林川一行人的存在。
又或者他即使知道,也并不相信,毕竟以讹传讹的一旦多了,就会变得夸张离奇,反而显得失去真实性。
“师父问你话呢?你废什么话!”甫员那只机械臂猛然一压,疼得后者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我说我说,你们带我走的时候,学校里肯定有人报安全部门了,也肯定会通知寺里。”
“那我们便耐心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