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些带着红色袖标的工作人员,承担着些许景区的工作,在四下忙碌着。
“贺施主,你之前来过大决禅寺吗?”
林川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小时候家里人带着来过几次,最近一次,是在我高考后过来还愿。”
“你之前来时,就是这般景象吗?”
“大师您是问这些香客信众吗?”
“不,贫僧是问,为何这寺中竟不见一个人影?”
贺平召轻笑道:“大师您有所不知,这大决禅寺乃千年古刹,别说在召州府,就是整个灵南地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禅寺。”
“所以本地明镜司对这里也极为重视,年年拨款修缮,并雇专人管理经营,寺中和尚除了偶有法会时,都在禅房中休息,很难见到的。”
“休息?”林川有些吃惊。
“那他们早晚课,劳作,禅定的时候呢?”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荃宗的必修必做之事啊。
贺平召摇了摇头。
“我来大决禅寺已经四五次了,清晨傍晚也都有过,确实是从未见过。”
林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门楼上“云言祖庭”四个字。
荃宗五家里,沩仰法脉传自怀让祖师,自灵佑祖师创立到今日,几近断绝,只剩下自己一个弟子,被外来的净土宗人影鸠占鹊巢。
而他们什么钱都想挣,毫无道德可言,最终住持就死在了自己的贪婪下。
这是贪欲难填。
云言法脉传自青原禅师,一度声名远播,早年虽然也曾没落,但今日看来,远胜从前。
只是这人影不做早晚功课,也无禅定劳作,每日每夜都在禅院中休息。
这是惛沉懒惰。
荃宗五家竟然都沦落至此了吗……
林川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惠临祖师要让他下山重聚五脉了。
想当年,六祖惠临门下弟子分头并弘,百家争鸣时,荃宗之传播,涵盖大江南北,长城内外。
直到今日,世人所知之名寺古刹,几乎大都是荃宗所留。
可没想到,一千多年流传至今的荃宗五家。
沩仰法脉,密印禅寺,贪欲难填。
云言法脉,大决禅寺,惛沉懒惰。
真不知那另外三家,又该是何等光景。
任重而道远啊!
想到惠临祖师交给自己的任务,林川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装着的七颗莲子。
“贺施主可知道禅房在何处。”
“那里就是。”
“好。”
林川问清位置,便快步直奔禅房而去。
贺平召见他气势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威严,心中突如其来升起一股忐忑,连忙双手提溜着自己的衣服,也跟着一路小跑追上。
“大师,大师,您去禅房做什么?”
“贺施主,贫僧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等我办完这些事,你所图之事,大可以开诚布公,贫僧绝无二话。”
“但现在,希望你好好做一个看客!”
林川站在禅房门口,瞥了一眼旁边立着的小牌子。
【游客勿入】
贺平召只当林川所指的是他想踏上修炼一事,心中顿时欣喜若狂,点头如捣蒜,立马乖乖地站到一旁。
好像一个迷弟一样看着他。
苏钼飘在半空中,好整以暇地看起戏来。
禅房里的人影们睡得很是香甜。
云言法脉的人影们确实是如贺平召所说,自打明镜司雇人管理起大决禅寺以来,他们无忧无虑,又不愁吃喝,便连本业都荒废了许多。
整日都东倒西歪地躺在禅房里,玩着手机游戏,看着手机视频,刷着各种论坛贴吧。
简直比宅男还要宅男。
被这种氛围所感染,偶有人影想去坐定参禅,也只会昏昏欲睡,脑海中一片混沌。
不过嘛,为了让林川的愤怒值再高一点。
苏钼兑换了一些小道具,让他们真真正正地睡上了一觉。
“小僧沩仰法脉弟子林川,前来云言法脉拜会诸位同宗大德!”
林川还算是比较冷静,站在禅房门口,声若洪钟地喊道。道
一旁的香客信众见他气势不凡,还以为只是上门论禅的人影,不赶时间地也都纷纷驻足,看起了热闹。
有工作人员见了,便急忙跟同事询问道:“那边来了个和尚,说是来拜会寺里那些和尚的,会不会起冲突啊?要不要管管啊?”
“你管这干什么,人家和尚跟和尚的事儿,由得着我们俗人管吗?”
“再说了,那些个懒和尚,要真是起了冲突,教训教训也好,成天整得这寺庙和咱们的似的,我乐得看戏。”
“嗯,你说得对,我去搬俩小板凳来,咱坐着看。”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禅房里却并没有人搭理林川。
“小僧沩仰法脉弟子林川,前来云言法脉拜会诸位同宗大德!”
林川耐着性子又喊了一遍,仍旧是无人理他。
“喂,那小和尚,别喊了,这寺庙好多年不见着人影了。”
“就是,要不是寺里菩萨灵验,我都不想来了。”
“谁说不是呢。”
听着香客信众们的话,林川感到有些痛心。
很久之前,佛门有大乘佛法与小乘佛法之分。
小乘佛法讲究渡化自己。
大乘佛法讲究普渡众生。
为了达到普渡众生的宏愿,一代又一代的荃宗高僧先贤,餐风饮露,历经艰险。
菩提达摩祖师九年面壁,只履西归。
二祖慧可为得佛法,立雪断臂。
三祖僧璨遭遇武帝灭佛,于兵乱中护经持象。
四祖道信改法归流,农禅并重,使汉传佛教不复天竺僧侣不事生产的陋习。
五祖弘忍、六祖惠临,神会、青原、怀让、系迁、怀海、灵佑、文宴……
可如今竟……唉。
林川轻叹一声,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子比他想要中重上许多。
贫僧今日便要改续云言!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林川一声佛号念响,整个身躯陡然发生变化。
骨骼筋膜咔咔作响,原地拔高数尺,庄严肃穆,如护法金刚,怒目威荣。
身上的粗布僧衣被蹦出条条白线,隐约露出的肌肤光泽微微发黄。
脑后金光闪耀,渐渐凝成圆盘状。
显然这罗汉金身即将成型!
周围的香客信众纷纷呆若木鸡,就连手里的线香佛龛都再拿不稳,哐当落了一地。